火鴉者,又可以喚作為“真火之鴉”,乃是一種傳言當中的飛禽,現今已經絕跡。
其能夠通過食用各種火焰,在腹中養育出真火,并且隨著年歲的增長,體內的真火會越來越老道。
傳言千年萬年的火鴉,一口真火就能焚燒一城,甚至可以和傳言中的不死鳥、朱雀等飛禽相媲美。
余缺打量著祖廟中的火鴉,面上欣喜之余,但又十分之可惜。
“可惜僅僅是一鬼魂,而并非活物,少了皮肉筋骨種種。
而且我只是通過蛇鴉之魂,將之豢養成了火鴉,它距離傳言中的火鴉,又隱隱有著區別,好像也不能再繼續增加年歲了……”
他心間暗忖著,當即又揪出了這只火鴉,給其喂養了不少的灰水黑水。
結果確實如他所料,蛇鴉在蛻變成火鴉之后,其鬼軀魂體就不再增長,吞食進體的灰水黑水,僅僅化作為鬼氣火焰等,環繞在它的身旁,騰騰的燃燒掉了。
并且在灌注了更多的灰水黑水后,這只火鴉目中的癲狂之色也更加的明顯,好似下一刻就要徹底失控,整只鳥炸開似的。
這讓余缺停住了繼續試探的想法。
他面上帶著濃濃的惋惜,又在心間暗想:
“看來黑葫蘆對于鬼物的提升效果,也是有極限的。只是不知道這極限,是因為鬼物本身的緣故,還是那些化作為灰水黑水的鬼魂,質地太差的緣故。”
他將這點記在了心間,決定今后若是還有機會,定要好好的試驗一番。
不過他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將這只豢養而成的火鴉,速速的煉度成神,束縛進入自家的祖廟當中!
余缺當即放下了所有雜念,他利用祖廟的神效,拘禁著火鴉,將之擺放在火室正中央的一尊法壇上。
壇上已經擺滿了瑪瑙、珍珠、琉璃、翡翠等珍寶,呈現八卦的陣型,環繞而落。
余缺不敢離開火鴉太遠,他便只是趺坐在了法壇之上,沒有繞壇而行、凈壇步斗。
“離離精火,簌簌香錢,回魂照骨,煅燒元魂。”
他口中念叨《收攝火種訣》,叩齒七七四十九下,猛地睜開眼睛,將那火鴉塞入了跟前的一顆雞子當中。
這雞蛋乃是用石英石、雄黃、鉛汞炮制過的,內里的蛋液也早已經被去掉,只剩下殼子,其表面還刻畫著一道道扭曲的蝌蚪紋路,看上去玄妙無比。
火鴉進入其中后,原本還在掙扎反抗的勁頭,瞬間萎蔫,連腦殼都搖來晃去,好似醉倒了一般。
下一刻,余缺瞪大了眼睛,緊盯著這顆雞子,他掐著法訣,雙手在膝上猛的一拍,并張開口齒,兩側的臉頰深深凹陷進去。
其口中發出了猛烈的吸氣聲音。
只聽啵的一聲,那收容了火鴉的雞蛋殼,被他從地上吸起,直接便跳進了他的口中。
下一刻,余缺的含著這顆雞子,面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鼓動自己體內的氣血,匯聚在口齒間,不斷的去打磨殼中的火鴉。
他現在所做的,便是在煉度火鴉,想要將之化作為自己的家神。
之所以要用雞蛋殼將此物包裹住,便是因為它渾身都是火焰,且還是真火,一不小心就可能將煉度者的五臟六腑、皮肉筋骨全都給燒成灰燼,必須得先將之隔絕。
而火鴉屬于飛禽,采用飛禽的蛋殼包裹最為妥當。
此外,采用蛋殼進行收攝,還有點訣竅,那便是蛋殼以雞蛋殼為好,并且以未曾交配過的母雞所生之蛋為上,喚作“云英雞子”。
若是交配過的母雞,其氣息雜亂,采用此等雞蛋進行煉度,就可能妨礙到家神的品相。
此外,如果不用雞蛋,而是選用鴨蛋鵝蛋種種,則有可能煉度者無法將之一口收進口中,收進了也用舌頭壓不住。
甚至即就算是用雞蛋,有些人買的雞蛋過大,一不小心就能將自個噎死在煉度束縛中。
余缺含住火鴉蛋,他終于有空騰起身子,開始在法壇上踏罡步斗,操持科儀法門。
呼呼!一陣陣陰風,猛地在火室當中刮起來。
其落在了余缺的身上,仿佛鞭子一邊,讓他的身上出現一道又一道紅色的痕跡。
包括余缺的面部,其上有根根血管般的紅痕,并像是蜘蛛網般爬滿了他的整個面部。
這是火鴉體內的火毒,正在余缺體內蔓延的結果。
不過令余缺意外的是,他為了應對這一幕,準備了大量清涼散,隨時都能夠用來壓制體內的火毒。結果火毒僅僅出現在他的體表,絲毫都侵入不到他的五臟六腑中。
并且他隱隱間有種感覺,只要自己多呼幾口氣,就能將體表的火毒也全部驅逐掉。
“我究竟開辟出了何種祖廟?竟然這般了得。”余缺心間暗想著。
下一刻,他便又回過神來,目光精亮,一板一眼的在法壇上煉度火鴉。
與此同時。
當余缺一板一眼的在火室當中收服火鴉時,上山已久的朱教諭,終于是返回了縣學當中。
此番隨著她一起下山的,共有兩人,分別是一老一青年。
老的長須飄飄,渾身精瘦,好似枯竹子一般;青年則是手中持著一柄拂塵,其神情冷淡,模樣倨傲,兩個人行走間都保持著一定距離,看上去頗有嫌隙的模樣。
三人抵達縣學后,立刻就拜訪學正,要招來謝晴潔、余缺二人查看天廟,以定下天廟異象的跟腳品級。
結果的當他們喚謝晴潔時,此女并未前來,而是正處在閉關當中。再等他們派人去喚余缺時,派出去的人也是撲了個空,得知余缺正在火室當中修煉。
兩人都未至,這倒也算是常理之中。
因為開廟過后,選擇當即閉關的人并不在少數,特別是他們這等開辟了天廟的,定要好好的熟悉一番祖廟。對比此事,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可那兩個考評院的道人,見無一人前來,眉頭都是皺起。
“哼!謝家之女也就罷了,就算再怎么不受寵,也總歸是謝家之人。那余家子不過是個山下的九品寒門出身,怎的敢這般輕慢我等。”
青年道人率先沉不住氣,絞纏著手中拂塵,面上露出慍怒之色。
他繼續出聲呵斥:“速速將兩人轟出關,帶過來。貧道可沒有時間等他們。”
第七學正瞧見青年道人的態度,其眉頭也是皺起,沒有出聲,并不著痕跡的看了旁邊的朱教諭一眼。
朱教諭目中透露著幾分無奈,她只得將目光看向一旁那精瘦的老者。
老者老神在在,他輕咳了一聲,呷了一口茶水,緩緩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么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緝罪院那邊的,而不是考評院的。”
被老者頂了一句,青年道人手持拂塵,定睛望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冷冷一哼,最終沒有再言語什么,而是將眼睛閉上了。
第七學正一直端正的坐在堂中,眼帶譏笑的看著這一幕,并未吭聲。
第二日,當那青年道人再次忍不住出聲催促時,學正才同意以其學正之權,自外打開了溝通靜室的暗道,并將催促之信,連連送入了余缺、謝晴潔所在的火室靜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