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地面上,自己被火光映出的影子頭部,居然裂開了一道彎彎的口子,就像一只類人的生物,正在張嘴虐笑。
白衣青年意識到笑聲是地面影子發出來的,僵滯不動的身體,瞬間顫抖不止,瞳孔中滿是驚懼與惶恐。
“桀桀桀桀……”
隨著那滲人的笑聲第二次響起,地面影子的后方,竟又多出了一道手持長刀的人形陰影,悄然將長刀架在了前者的脖子上。
白衣青年整個人好似都被嚇傻了,第一時間竟沒有去拔腰間的佩刀,而是將手朝著懷里伸了過去。
呼…………
地面黑影顯然不欲浪費時間,猛然劃動了刀刃,盡管它連人帶刀都是陰影狀,可揮砍的瞬間,還是帶動了周邊的氣流,發出猛烈的刀鋒聲。
滋滋滋!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那白衣青年竟從懷里掏出了一截黃燭,那黃燭引線明顯是經過處理的,被猛然取出的瞬間,就迅速自燃了起來。
“啊…………”
隨著黃燭亮起,地面上的陰影頓時發出一聲慘叫,形狀也開始變得扭曲了起來。
嗶…………
黃燭亮起的瞬間,一道清脆嘹亮的骨哨聲,驟然也同步響徹四周,原來那白衣青年剛剛從懷里,不光只取出了那截黃燭,還有一枚骨哨。
“總算是逮住你了,孽畜!”
白衣青年猛地抬頭,赫然正是鴻門副掌刑項梁。
項梁臉上哪兒還有半點醉意,瞳孔里的驚懼與惶恐頃刻間轉化為凌厲與兇悍,他嘴上依舊吹著骨哨,心中暗道一聲過后,迅速從腰間抽出橫刀,對著地上那團扭曲的黑影,直接就插了下去。
鏗…………
然而,涂抹過凝火油的橫刀插入陰影后,并未如項梁預想般的那樣,給了割頭詭致命一擊,只是在命中的部位刮出一道火花,加劇陰影扭曲的程度而已。
不過,那割頭詭顯然也感受到了痛苦,兇性好似被激發了出來,竟再度舉刀,對著項梁的影子頭部,猛然劃了過去,繼續剛剛并未完成的動作。
呼…………
然而,此前百試百靈的割影梟首,這次卻失靈了!
在黃燭的火光覆蓋下,它儼然淪為一道普通陰影,刀影劃過,并未對項梁造成半點影響。
“嗤…………”
割頭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扭曲的陰影竟開始在迅速收縮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點,隨后迅速脫離了項梁的影子,一眨眼就遁逃到最近的一塊房屋陰影處。
“所有人,點燃黃燭,圍住這孽畜!”
滋滋……
然而,割頭詭才剛逃到那處陰影區域,一個身披金甲手持大刀的魁梧大漢,就從巷子不遠處疾馳而來,正是云蛟軍斥候營校尉朱興。
朱興一到場就立刻取出黃燭點亮,先站住了房屋的陰影區域,隨即還不忘通知后面來的人點亮黃燭。
隨著房屋陰影區域被照亮,那割頭詭遁無可遁,又繼續朝著其余陰影區域逃遁。
滋滋滋……
然而,朱興只是第一個,項梁吹響骨哨的瞬間,四面八方的上百名云蛟軍士卒,早就蜂擁而至了,他們幾乎人手一根黃燭,整條暗巷很快就被照亮了。
而隨著陰影區域越來越少,那割頭詭的活動空間也越來越少,直至最后避無可避,被逼到了墻角的最后一塊陰影區域。
嗖…………
一支銀色利箭破空而來,準確無誤的命中陰影區的割頭詭,但與剛剛項梁用橫刀插中它一樣,同樣只是擦出了一道火花,并未造成任何致命性傷害。
“唳…………”
但跟上次不同,陰影區發出的尖銳嘶鳴中,明顯夾雜著劇烈的痛苦,黑點在陰影區中好似無頭蒼蠅般左右亂竄,可就是不敢跳出這片陰影區。
“這黑點應該還不是它的真身,不過確定它只能在陰影區里活動就行,總能找出真身!”
林凱一襲降紅色袍服,從遠處屋頂幾個縱身就掠了過來,站在墻壁上方,看著陰影處嘶吼不止的黑點,神色很是陰沉。
他剛剛射出的那支箭,不僅由純白銀打造,外層還涂了不少凝火油,這黑點被射中后,居然只是微微起了一點火光,顯然不同于普通詭怪。
呼……呼……
又有兩道身影緊隨而至,相繼站到了他身邊,正是從其余位置趕來的宇文燾和袁城。
“連著第五個晚上了,總算是抓到了,這個孽畜,還真是謹慎啊!”
袁城低頭看著下方的陰影,從身上抽出一把銀色小匕首,劃破一塊凝火油,對著陰影部位就投了過去。
“唳…………”
與剛剛林凱用弓箭射中的情況差不多,陰影中的黑點被匕首插中后迸出了火花,雖然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但明顯沒有受到什么致命的傷害,依舊像只老鼠般在陰影區里到處亂竄。
“只能在陰影區活動?”
宇文燾一看這情況,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全都聚攏過來,把它困在中間!”
林凱一聲令下,一百多個云蛟軍士卒,立刻都舉著黃燭,朝墻角陰影處圍了過來。
光源一到,墻角處的陰影區自然而然就消失了,那割頭詭化身的黑點,再無任何藏匿之所,徹徹底底被黃燭困住,隨著士卒靠的越近,黃燭愈發緊湊,它的活動空間也越來越狹小。
“夠了,把黃燭放到地上,你們先散開!”
直至將其活動空間,壓縮成一個直徑只有五米的圓形區域,林凱才擺手叫停了士卒,讓他們先散開。
士卒將黃燭放到地面,陸續散開,那黑點依舊被困在中間,盡管它嘗試著往各個方向沖出去,但最終都在接近黃燭光源的時候,退縮了。
“黃燭雖能防詭怪手段,卻不能滅詭,所以我們只是限制了它的能力,讓它無法逃脫,是這個意思吧?”
聽到袁城的問題,林凱微微點頭,沉聲道:“這黑點明顯不是它的真身,應該是它的手段,現在困住它也沒用,必須要找出真身,才能將它徹底滅殺。”
林凱說完后想到了什么,趕忙從懷里取出一枚火紅色的玉石,看到玉石正散發著極強的熒光,眉頭微微一凝道:“石頭有反應,證明這割頭詭的真身,就在附近不遠處。”
這塊玉石,就是上個月,童興盛從楚東寧尸體上搜出來的,過去十多天,林凱親自帶著典獄司在南城追蹤詭怪痕跡,已經可以確定,這玉石的作用,就是感知附近的詭怪。
離的越近,玉石反應就越強,現在光芒如此劇烈,顯然就代表,這割頭詭的真身跟他們距離很近很近。
不是地上黑點,那真身還能是什么?
就在全場所有人都陷入思索之際,已經退到最邊緣的項梁,看著被黃燭圍在墻角的黑點,卻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帶躊躇的站了出來,對著林凱三人拱手一拜:
“三位大人,黑點既然只是這割頭詭的手段,屬下斗膽建言,只保留那些困住它的黃燭,將周圍的一切光源先全部熄滅,看能不能讓它手段失效。”
聽到項梁的提議,林凱表情微微一愣,但思索片刻后迅速就反應了過來,表情微微一振。
“對了,這黑點本質是一團陰影,而且是由它本體制造出來的陰影,而制造陰影的關鍵,就是光源!”
宇文燾最早反應過來,看著項梁,臉上滿是贊賞。
“白山寧,帶人封鎖巷子,不要讓人靠近;趙豹,你帶人把兩邊所有宅子里的光源滅掉;朱興,帶人分散開,到周圍所有火把和煤爐的旁邊就位,等會兒我一聲令下,你們都同時滅火。”
“屬下遵命!”
而林凱這邊,已經開始給人下令了。
三人點頭應聲,立刻有條不紊的按他命令開始布置。
先是巷子被封鎖,很多跑來看熱鬧的人,都被擋在了外面;然后是兩邊民宅里的光源熄滅,陷入黑暗;最后周邊二十多個火把以及煤爐的旁邊,都有一個云蛟軍士卒或是捏著獸皮,或是提著一桶水,全都做好了準備,等著林凱一聲令下。
“滅!”
林凱也不浪費時間,看到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劍,直接一聲令下。
嘭……嗤…………
周圍的二十多處光源同時熄滅,唯有墻角處黃燭的火光依舊亮著,可那么點火光自然起不到多大作用,整條巷子,瞬間就陷入了黑暗。
“嗡…………”
嗖…………
黑暗降臨的瞬間,一陣細微的嗡鳴聲響起,林凱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舉起了手上的強弓,對著對著遠處的一盞煤爐上方,徑直射出了一支銀色利箭。
滋……
那煤爐的上方,明明什么都沒有,可疾馳的箭支,明顯是命中了什么,直接懸停在了上面,而且箭支表面的凝火油很快就燃燒了起來,霎時黑煙滾滾。
“唳…………”
與此同時,剛剛那道痛苦凄厲的嘶鳴聲再度響起,熄滅的煤爐上方,那只割頭詭,也終于現出了真容。
那竟是一只拳頭大小的黑色“人形”飛蟲。
用人形二字來形容,是因為那只黑色飛蟲,除了一雙透明的羽翼以外,頭顱、軀干、四肢一應俱全,與人類別無二致。
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它的面部并無五官,只有一張占了半個臉的巨大口器;它的四肢,與其說是雙手雙足,還不如說是四把長在身上的黑色利刃;還有它的軀干部位裹著一層黢黑的甲殼,看著就很像蟲類。
嗡…………
那魔蟲,居然還沒有死透。
它竟猛地扭頭,朝著黃燭這邊飛了過來。
“它應該是沒辦法離黑點太遠,只有收回黑點它才能自由行動,護住黃燭,用弓射殺它!”
宇文燾一語就道破了魔蟲的意圖,見林凱手中強弓壓根就沒停,他和袁城也立刻取下自己的銀色強弓。
三人就站在黃燭四周,用弓箭不斷對著魔蟲疾射。
那魔蟲畢竟是能飛的,三人想近戰也沒機會,既然它的行動范圍受限,用弓箭射殺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
那魔蟲的速度著實快的驚人,要知道林凱剛剛的第一箭,已經給它造成不小傷害了,可面對宇文燾三人的強弓連射,它居然還是能避開九成以上。
嗖嗖嗖…………
三人疾馳連射,硬是不讓魔蟲靠近黃燭,而那魔蟲的躲避動作也越來越吃力,結局已經顯而易見了。
“你們說,三位大人手上的銀翼弓,拉力有多少?”
“看也能看出來啊!營需部目前最頂級的銀翼弓,拉力都只能做到30鬃,以三位大人的實力和財力,配備的肯定都是30鬃的。”
“難怪箭矢爆裂聲那么大,南城好多人都聽到了。”
“快去驅散他們,別讓他們聚在這里。”
“快去把三位大人射出去的箭支收回來,別讓邊上那些人都給撿跑了。”
三人共計射出百余支箭過后,那魔蟲基本就只剩下頭顱和主干部位了,其后背的那雙透明羽翼,雖然還在瘋狂撲棱著,可速度卻比之前慢了數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它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噗嗤……
最終,林凱的一支鐵箭精準命中魔蟲的頭顱。
嗤……
一股比之前還要濃郁的黑煙從魔蟲頭部升起,隨著火光驟然升起,它也徹底僵滯在了半空中。
等火光散去,半空中只剩下一顆透明的圓形蟲卵,但奇異的是,魔蟲背部的透明羽翼并未消失,依舊在不斷撲騰著,維持著蟲卵懸浮在半空中。
與此同時,被黃燭圍在中間的黑點,仿佛也因為魔蟲的死亡產生些變化,它不再懼怕黃燭,直接化作一道黑氣,徑直飛向蟲卵。
咻…………
原本外表透明的蟲卵,吸收了黑氣過后,瞬間就轉化為一種極具質感的黑玉色。
林凱從墻壁一躍而起,直接抓住那枚蟲卵,落地后看著手中蟲卵,眼中露出一抹精芒。
“割頭詭,總算是解決了!”
林凱握著蟲卵,猛松了口氣,扭頭看著今夜參與除詭的近兩百號人,臉上滿是笑意。
“弟兄們這幾天都辛苦了,本守正馬上就會讓營需司對你們論功行賞,待夏城營需部將這枚蟲卵的價值評估出來,今晚參與除詭的所有人,都有份!”
忙活了好幾天的眾人,臉上自然滿是喜色;趙豹和典獄司的一眾人,更是猛松一口氣,看著林凱三人,臉上滿是感激。
林凱隨即轉頭看著項梁,滿臉贊賞道:“項副掌刑以身做餌,引出詭怪,當居今夜首功,我會單獨為你向司丞請功,放心。”
項梁神色猛地一振,微微攥緊了袖子里的拳頭,趕忙躬身對著林凱一拜,感激道:“多謝大人提拔!”
此刻全場要說最興奮的,那絕對就是項梁本人。
派人走暗巷引割頭詭主動現身,就是他的建議。
前面四天時間,他們起碼派了上百人做誘餌,可割頭詭就是遲遲不現身,項梁都覺得沒什么希望了,誰成想今晚居然成功了。
而且,那割頭詭好巧不巧,目標就是他。
首功!
有這兩個字,他今晚冒這么大的風險,就算是值了。
“行了,都不要留在這里,該巡邏的繼續巡邏,這才第一只詭怪,還沒到松懈的時候。”
“屬下遵命!”
林凱遣散了典獄司和云蛟軍的一眾人,這才回過頭看著旁邊的宇文燾和袁城,面帶感激的拱手道:“今夜多謝兩位幫忙了!”
“司丞讓我坐鎮鴻門,這本就是我分內事!”
宇文燾還客套了一句,袁城跟林凱關系那么近,連客套都省了,直接擺了擺手,看著林凱手中的蟲卵,笑著問道:“這枚蟲卵,你不打算用?”
有的詭怪是直接斬殺就能獲得特殊能力,有的詭怪則是殺完后會得到物品,融合物品也能獲得能力,這在大夏又不是什么秘密。
這蟲卵是林凱斬殺的,他自然有優先享用的權利。
可林凱剛剛的話,顯然表明了他不愿用這枚蟲卵,所以袁城才有此一問。
宇文燾聞聲,頓時也面露好奇,笑著問道:“那魔蟲操控陰影殺人的手段,還是不錯的,林大人不用?”
林凱聞聲頓時連連搖頭,看著宇文燾無奈道:“宇文司正,快別磕磣我了,您要是看得上這枚蟲卵,剛剛哪里還輪得到我啊!”
聽林凱說的有趣,宇文燾頓時就笑了起來。
不過笑歸笑,他也沒有否認林凱的說法!
確實,以他的實力,要是真有心搶奪這枚蟲卵,林凱肯定是搶不過他的。
其實林凱不愿融合這枚蟲卵的原因,宇文燾心里大概也猜到了。
“領主此前說過,每個人,終生都只能融合一次詭怪物品,最好是慎重選擇,我還盼著能把我的上品戰體資質給提一提,那就更得慎重點了,這魔蟲應該是只妖詭,一看就知道跟提升資質無關,還是算了!”
果然如此!
宇文燾聞聲,立刻笑著打趣道:“你還挺貪心。”
袁城那就更過分了,一聽林凱這話,知道他是在羨慕自己體內的上師臟器,忍不住面露得意道:“這個就叫運氣,阿凱,你羨慕不來的,哈哈哈……”
那賤嗖嗖的笑聲,明顯就是在故意刺激林凱的。
林凱忍不住直接給了他兩拳,沒好氣道:“你不要太嘚瑟,說不定哪天領主又會殺什么厲害的詭怪,我可攢了一大筆貢獻值,將來你們誰也搶不過我!”
袁城聽到這話,立刻重重點頭,正肅道:“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領主實力那么強,將來肯定還有更好的機會,只要準備好貢獻值,絕對有你的份。”
宇文燾則忍不住打趣道:“那林兄就得小心點了,我身上的貢獻值,也不少,真要碰上好東西,宇文燾可是不會手軟的。”
“司正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林凱聽到這話,頓時連連搖頭,還別說,現在要說比身家,除開司丞,全營地他怕的人只有三個,一個邱鵬,一個岳鋒,再一個就是眼前的宇文燾。
當然,宇文燾這明顯說的都是玩笑話,林凱自然是不會當真的,三人一路打趣,很快就回到了司衙大樓。
“我就先回營房了,林大人有事就派人來通知我!”
“我也回營房,有其他詭怪的情況,隨時來叫我。”
宇文燾是兵戎部司正,袁城是轄守部司正,正常情況下兩人都是要在夏城里的,不過宇文燾近期有坐鎮鴻門的任務,袁城則是因為近期屠龍軍的調動,所以才來了鴻門,兩人在司衙大樓沒有固定住所,目前都只能住在營房區域。
南城詭怪才除了一只,兩人也知道后面肯定還會有情況,所以主動提出,讓林凱有事就通知他們。
林凱面露感激的送走了兩人,自己也轉身回了主樓。
他才剛走上頂樓,就發現李龍開正守在大殿門口,明顯在等自己,頓時好奇詢問道:“有事找我?”
李龍開立刻走上前,拱手道:“大人,成平已經從灞上回來了,他……”
林凱聞聲眉頭微蹙,他先擺手叫停了李龍開,然后帶頭緩步朝著殿內走去。
大殿內,成平正滿臉悔恨的跪在地上,聽到后方有人靠近,扭頭看到是林凱,立刻轉身直接開始磕頭。
砰……砰……砰……
“成平被外域奸人蒙蔽,差點害了兩位大人,害了大夏,萬死難辭其咎,大人……”
林凱直接踢過去一張墊子,阻止了成平繼續磕頭,隨即開口詢問道:“那個殺你長子成陽的兇手,畫像還原出來沒有?”
聽到這個問題,成平臉上的悔恨,瞬間就升起了一股洶涌的恨意,隨即語帶頹喪道:“灞上的徐大人將我記憶修復好后,我立刻就找了那邊的畫匠,還原出了那人的樣貌,剛剛一回來,我就跟李大人一起去找其他四人核對了,又是一張新臉。”
林凱聞言,表情頓時就陰沉了下來。
陳倉那個狗賊,居然謹慎到了這種程度!
成平是大夏第五個被篡改記憶的受害者,前面有四個人,都已經去灞上找徐寧恢復了真實記憶,四人也都還原出了當時篡改他們記憶那人的樣貌,可最后四個人還原出來的樣貌,居然全都不一樣。
現在成平又還原出了一張新臉,也就是說,陳倉那個人,每次動手都會換一張新面孔。
這還怎么抓?
林凱眉頭緊皺,低頭看著成平,詢問道:“成平,你兒子,是被那人殺的吧?”
聽到這個問題,成平頓時攥緊了袖子下的拳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點頭道:“那天晚上,我帶著陽兒外出狩獵,那人當著我的面殺了陽兒,然后用手段篡改了我的記憶,讓我以為是……”
說到這他頓了頓,抬頭看著林凱,臉上露出濃濃的悔意,隨后才繼續道:“他讓我以為,是林大人殺了陽兒,后面他說有辦法幫我報仇,我就把大人去幕陰的路線,全都告訴他了。”
這就是鳳陽村截殺的由來!
砰……砰……砰……
成平說完后,愧疚涌上心頭,又對著林凱連連磕頭。
“大人,屬下有錯,屬下罪該萬死,屬下……”
“行了,你應該心里也有數了,你兒子成陽被殺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那人是想通過你對我動手了,刻意沒讓你去找徐大人恢復記憶,就是想通過你,釣出那人的。”
成平又不傻,豈會不懂,早在上個月十八號,鳳陽村截殺事件過后,他就已經隱隱有些猜測了,可當時他依舊認定了是林凱殺的自己兒子,所以也沒細想。
直到三天前,李龍開派人押著他去灞上,找徐寧恢復了記憶,他才徹底醒轉了過來。
林凱刻意沒幫他恢復記憶是一回事;他受蒙蔽后,直接串通外人謀害林凱,那又是一回事,雖說兩者存在一定關聯,但他的罪行,卻是實打實無可辯駁的。
這才是他此刻跪在這里,不斷請罪的原因。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林凱會因為這事,將他……
“你怕我將你逐出大夏?”
林凱低頭看著成平,突然笑著詢問了一句。
成平聽到這個問題,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惶恐,隨即快速趴下,語氣哀求道:“成平戕害大人,自知罪大莫及,死一萬次也難辭其咎,大人不管怎么處理我都是應該的,只是……”
他說到這突然頓了頓,瞳孔深處涌現出一股刻骨銘心的恨意,繼續道:“陳倉那人,不但殺我長子,還篡改我的記憶,讓我犯下如此罪行,成平發誓,余生定要找出此人,將其子,乃至其全族都挫骨揚灰,讓他也常常喪子喪親之痛!”
砰……
他語氣里的恨意,已然攀升到了極點,說完后直接猛地對著地面又磕了一記響頭,語帶哀求道:“成平若是被逐出大夏,今生就再也沒了復仇的機會,求大人寬恕成平這一次,無論什么刑罰,成平都心甘情愿接受,只求留在大夏,讓我有找那人復仇的機會!”
成陽,今年剛滿十四歲,掘地境修為,基礎力量有兩萬五千多斤,這份資質,放眼大夏同齡人,絕對是不差的,只要按部就班下去,超越成平只是時間問題。
上個月在南城,成陽不小心沖撞過自己一次,所以林凱記得很清楚,如此優秀的長子,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被殺害,聽到此刻成平語氣里的滔天恨意,林凱其實理解了,他上個月為什么會喪失理智,去跟外人串通起來害自己了。
只可惜,錯了就是錯了!
林凱搖了搖頭,道:“你幸虧只是想殺我,還沒想著叛出大夏,放心吧!我不會驅逐你的,你這次犯了這么大的錯,肯定不能繼續留在營需司里任職了,我跟李龍開說好了,你去隴山銀礦服役半年,就當是抵消這次的罪過了,怎么樣?”
銀礦服役半年?
這么大的罪過,只要去銀礦服役半年就行了?
成平先是懵了一下,隨即猛地抬頭看向林凱,臉上滿是激動,甚至忍不住直接流出了眼淚,俯身重重一拜道:“林守正的大恩大德,屬下終生不忘!”
“行了,下去吧!”
成平直接站起身,對著林凱拜完,又轉身對著李龍開拜了拜,隨即才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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