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心丸轉眼便起了作用。
絲絲縷縷的清氣,便如同一道充滿養分的流水,沖刷著蘇溫迎的身體。
襁褓中的嬰兒幾番震蕩,哪怕已經極為虛弱,此時居然睜開眼睛。
漆黑的眼珠轉動,讓蘇溫迎心中越發絕望。
她不知道等待著她的究竟是什么。
可眼見那馬車上的人物冷漠的眼神,蘇溫迎便覺得她們已經毫無生還的希望了。
她并非是絕望于自己將死。
而是絕望于自己這剛滿五個月的女兒,究竟會遭受什么?
“女嬰還有用……”
“越絕望越好……”
那輛車上的年輕人物剛才說的話,還在她耳畔回響。
囚籠又開始動了,騰飛于虛空中,穿過寒冷的冬日風波。
蘇溫迎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女兒,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幾個寒顫。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將手中嬰兒扔出囚車,墜落于云霧中。
與此同時。
她近乎絕望的撞向不知用什么鋼鐵鑄造而成的囚籠。
囚籠前,那中年人轉過頭來看向她。
鏗鏘!
一聲輕響傳來!
蘇溫迎額頭流下鮮血,可她意識仍然清醒。
她眼神還落在女兒消失不見的云海中,動作卻絲毫不做停息,繼續撞向牢籠!
這女子眼神堅定,此時已經沒有半分懼怕,眼里也多出一些希望來。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
那華貴馬車后窗緩緩打開。
年輕的貴公子轉過頭去,看著蘇溫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再看蘇溫迎,不知何時,她竟然懸空漂浮在囚籠中。
另一位青衣門客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上青色的真元緩緩流出,鎖住蘇溫迎。
“你以為你死了,你女兒便會墜于蓮夏河,有萬中之一的可能活下去?”
這貴公子面容白皙,嘴角含笑,隨意吃了一口身旁女子剝好的荔枝,道:“只是這天下無奈的事頗多。
就比如有時候想死,也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
蘇溫迎額頭不斷流下鮮血。
可不知是本能,又或者是那護心丸的緣故,她的意識卻越發清醒。
她清楚的看到,這馬車上的人物,隨意指了指云海。
蘇溫迎低頭看去。
卻見那看向她時,始終帶著貪婪的枯瘦黑衣中年人,此刻已經飛入云海。
直至云海翻涌,消失不見。
“莫要掙扎了……本公子心善……你成了我王家的修行資糧,我自然會有所回報。”
“你是清源鎮人士,如果你的父母不會死在那頭蛟龍口中,我自然會賞賜一些銀兩,保準你父母覺得值當。”
華服年輕人又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蘇溫迎只覺得一陣一陣暈眩。
”連死都不行?”
額頭的鮮血滴落下來,讓她臉上的血污越發多了,配上她蒼白的面容,顯得有些凄美。
可她眼神中的失神與絕望,幾乎要滿溢出來……
“你們會遭報應的。”
報應?
華服年輕人隨意搖頭,卻不多說什么,似乎是覺得不需與她多說什么。
他摸了一把身旁女子的渾圓,吃下第三顆荔枝。
那女子會意,嘴角帶著嬌笑看了蘇溫迎一眼。
其他女子也是如此。
早在過往幾個月中,她們跟隨著王家公子,早已習慣了看到他人眼中的絕望。
甚至幾位女子之所以能夠始終跟在王家公子身旁,也是因為在過往的某一些時刻,她們親手將絕望施加在別的風塵女子身上的緣故。
所以此刻,她們眼中并無憐惜,甚至還有些好奇。
好奇這女子與那女嬰,究竟會承受怎樣的絕望?
好奇之后,就有女子想要關上后窗。
可恰在此刻!
下方云霧中忽然生出波瀾來。
眼眸無神的蘇溫迎清醒過來。
她奮力看向下方,想要看到自己女兒的身影。
然后……
蘇溫迎覺得有些恍惚,又眨了眨眼。
只因她赫然看到……
最先飛出云海的,是一顆圓圓的東西。
那東西拋飛于虛空,她看不真切,卻隱約灑落著一些什么。
直至那另一位青衣門客色變。
“徐任?”
他大聲叫出黑衣中年人的名字。
而那馬車上的公子猛然皺眉!
周身上下,先天真元迸發開來,靈寶的光芒從他身上綻放,護持住他的身軀。
青衣門客身后,一座天門盤空,一道正在食生肉的金剛神相若隱若現。
“什么賊人,膽敢對王家門客動手?”
他元神端坐在天門中,神蘊迸發,炸成了虛空中的空氣,便如同恐怖的咆哮聲。
而那人頭越飛越近。
飛到了蘇溫迎能夠看清的地方 蘇溫迎極力看去,便看到這人頭竟然是追著自己女兒而去的黑衣中年人的人頭。
此刻,這人頭臉上的表情已然凝固。
充滿了恐懼……
便如同剛剛被抓上囚籠的她一般。
天門虛影高懸于空,籠罩囚籠與華服年輕人的馬車。
青衣門客此刻卻似乎無比緊張,無數神蘊就如同觸手,遍及于周遭虛空。
華服年輕人屏住呼吸,低頭遠望云海,也如同蘇溫迎一般。
恰在此時,那云海中忽然有一道寒光乍現。
刺眼的光芒掠過虛空,燃起滾滾狼煙烽火。
天上隱約有星光落下,落在那刺眼的光芒上。
光芒劃過虛空,分割云海,帶起恐怖的光輝直飛,仿佛自九霄降落的神罰,眨眼間飛過。
然后……
一道血光乍現!
青衣中年人身后的天門、神相猛然間破碎,便如同睡去的琉璃盞一般,片片在虛空中飛揚而去。
太陽光照耀在這些碎片上,折射出無數道光。
晃的蘇溫迎睜不開眼睛。
華服年輕人瞳孔微縮,身旁幾位女子驚叫一聲,瑟瑟發抖!
華服年輕人感受著那一點寒芒中散發出來的可怕氣魄,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先天真元正為之激蕩。
他強自鎮定,腦海中一幅長河觀賞圖延展而出,平復他的心緒,繼而定睛看去。
蘇溫迎同樣看去……
卻只見自在云海中,有人抱著一個嬰兒自虛空中走來。
那人玄衣翻飛,眸若星辰,身軀挺立有如一柄利劍!
他一手背負在后。
另一只手卻仔細抱著那嬰兒,踏步向前。
華服年輕人頓時身軀一顫,腦海中長河觀想圖生出陣陣漣漪。
可他仍然仔細壓下心緒,高聲說道:“來者是誰?我乃姑嵐王氏子孫王冀,父親乃是王家王確!”
那人仍然不做理會,繼續前行。
華服年輕人深吸一口氣,繼續高聲說道:“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說!
若要丹藥,我身上尚且有幾枚天丹!
若要靈寶,我身上還有一件一品靈寶……”
“倘若你看不上,說出價來,自會有人給你。”
來人無動于衷。
華服年輕人越發慌張,色厲內荏高聲喝道:“你若殺我,我父……”
剛才那疾馳而去的長劍,此刻終于回轉,繼而迸發出一道劍鳴聲!
這聲音猶如劃碎虛空,轉瞬飛過,再度帶起點點血花!
華服年輕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著……那同樣華貴的馬車猛然間爆碎而去。
第二顆人頭拋飛十余丈!
這王冀剛剛自報姓名,臉上甚至還帶著佯裝而出的威勢,就這般死在來人劍下!
劍氣橫飛。
青衣門客墜落于虛空,卻又被一道厚重的真元抓起。
他天門破碎,神相崩裂,元神受了大損傷,此刻奄奄一息,就這般懸在半空中。
陳執安漫步于虛空,一道神蘊飛出,捉住那華服公子的人頭,手中不知何時卻多了一壺水。
蘇溫迎早已跌落在囚籠中。
當那位宛如天神一般的玄衣年輕人,抱著那沾染了不少血污的襁褓而來。
蘇溫迎一陣暈眩,又匆匆忙忙支起身來,隔著囚籠伸出雙手。
陳執安心念一動。
云川長劍飄飛而來。
幾道劍光劃過,籠門便被輕易打開。
他將懷中的嬰兒,連同那一壺水遞給女子。
“喂她喝上一些……你也喝上些。”
陳執安隨意開口。
那女子癱軟在地,說不出話來,眼神還落在自家女兒身上,卻連連朝著陳執安躬身。
她思緒紛亂,胸口巨痛。
許多畫面悄然到來,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她之前深陷絕望之中,以為再無生機,連同她那不過五月的女兒,都要備受折磨。
她不住埋怨為何自己要受如此不公,為何這些惡人沒有報應可言?
為何如她們這樣的普通人,總要受到欺凌?
然后便是難以形容的惶恐與無望,尤其是他下定決心生下女兒之后,女兒又被那惡人帶回來時……
她想死。
可便如那馬車上的人物所說。
普通人在這些人手中,死也是一種奢望!
直至……
那一道光芒便如同劃破黑暗的虹光,疾馳而來。
當長劍破空。
當人頭拋飛。
當如同黑暗本身的年輕人,也被長劍斬去頭顱。
當女兒再度回到她的懷中……
種種景象在蘇溫迎腦海中翻飛。
于是在恍惚中,蘇溫迎抬頭看向此人。
“您……是仙人嗎?”
蘇溫迎緩緩詢問。
陳執安指了指那一壺姜茶,示意她盡快喝水。
繼而轉過頭去。
看向如同死狗一般懸在半空中的青衣中年人。
他目光落下。
身受重傷卻仍舊未死的青衣門客猛然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說道:“前輩!饒我一條生路!”
陳執安不動聲色注視著他。
那青衣人咬牙道:“你剛才所殺的是王家子弟,如今王家在這蓮夏州中煉制一件珍貴的寶物,有許多強者盤踞在此。
除了王家人物之外,還有謝家、褚家、柳家……等等強者。
你所殺王家王翼,乃是王確之子,王確乃是真正的玄池人物,世家人物哪怕彼此互有嫌隙,有時卻一致對外,你殺了王冀,便是闖了潑天的禍事!
晚輩久居蓮夏州,知道那些人物究竟盤踞于哪里,留我一命,我為前輩畫一幅地圖,助前輩逃出去……”
陳執安嘴角露出些許笑容,緊接著他心念一動。
一道刀意自他指尖飛出,斬落而下。
青衣人左臂應聲飛起,鮮血如注。
哪怕是玉闕天門級別的人物,此刻被陳執安斬去手臂,仍然大為吃痛,卻也死死咬牙,不敢痛呼,唯恐惹惱了眼前這神秘人。
“不如這樣。”
陳執安臉上笑容依舊:“你自己舍棄你的肉身,元神落入我手中,為我引路。
事成之后,我給你一個痛快。”
青衣人氣息一滯,默不作聲。
陳執安神色不改屈指一彈。
頓時一道劍光飛起。
那劍光中狼煙滾滾,甚至隱隱見到一座烽火臺上烽火連天,臺下劍氣兵甲蠢蠢欲動。
劍光便攜著烽火臺而來,落入青衣人元神中。
剎那間。
青衣人元神痛苦無比,身軀微微顫動,眼眸中有鮮血灑落,面容扭曲,狀若瘋狂。
“前輩手下留情,晚輩……曉得了!”
嚎叫中,青衣人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陳執安拂袖,劍魄烽火臺便如此消散而去,鎖住青衣人的劍氣同樣消失。
他暫獲自由,陳執安便遞來紙筆。
“若要逃出蓮夏州,經過滿秋山,途徑蓮夏河支流……”
“誰讓你畫這個了?”
“嗯?”
“讓你畫出那些世家煉寶、煉丹、修行的地方。”
青衣人頓時直起身來,眼神里帶了幾分驚恐,卻又看到陳執安平靜的眼神,頓時明白陳執安并非是在玩笑。
他連忙低下頭來,匆匆作畫。
一盞茶時間過去。
青衣人遞上一副地圖。
陳執安滿意點頭,又抬眼凝視他。
青衣人苦笑一聲,元神出竅。
緊接著,他的肉身燃起大火,被焚燒成為灰燼。
這一道完整的元神懸空。
陳執安探手捉下,又轉身看上蘇溫迎。
蘇溫迎喝下了溫和的溫和的赤中姜茶,終于恢復了些許氣力。
“附近……可有人照料你。”
陳執安在腰間配上刀劍,隨意詢問。
蘇溫迎看著這年輕的面容,聽著這溫和的詢問,有些難以將眼前俊美年輕人與方才頃刻之間便殺了幾位惡人的落凡仙人想到一處。
直至幾息時間之后,蘇溫迎才猛然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有……有。”
她低下頭,看向蜿蜒的蓮夏河,在那河畔有一座清源鎮。
陳執安沒有任何一句廢話,駕馭神蘊,將這一對可憐的母女送到清源鎮,便要動身啟程。
蘇溫迎抱著孩子,連忙問道:“仙……仙人!剛才那人說話我也聽到了……說是這蓮夏州惡人遍地,不如仙人暫且在清遠鎮中落腳……休整一番?”
陳執安搖頭,踏步而上。
“仙人,你要去哪里,不知我往后……又該如何報恩?”
陳執安轉過頭來:“不需你報恩,我還會回來。”
陳執安看似無意,卻又瞥了一眼蓮夏河,那河水渾濁,似乎養了什么妖物,正在沉睡。
蘇溫迎有些驚喜,眼見陳執安踏空而去。
有人見到這一幕,匆匆驚呼。
陳執安腰佩刀劍,漫步行于虛空,長衣飄渺,貌若謫仙。
恰在此時,陳執安腰間一枚玉佩,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落入他的耳中。
“你要去哪里?”
這是持玄子的聲音。
陳執安面色平靜,笑道:“如同蘇枕雪所言,她一路走過南方十三個州府,見到了太多妖鬼。
如今我走出懸天京,親自前來,自然也要見一見這些妖鬼。”
那玉佩中,持玄子殘留的神蘊沉默下來。
幾息時間過去。
持玄子問道:“又應該從哪里殺起?”
陳執安哈哈一笑:“就從王確開始。”
他自言自語,玉佩中另一道元神卻驚呼起來:“萬萬不可!王確乃是玄池修士,麾下還有四百青嵐甲士,修持青嵐玄功,乃是戰陣之法,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四百甲士,足以比肩第二位玄池!”
是青衣人的聲音。
陳執安將他的元神,也收入這一枚持玄子玉佩中。
他走下秀霸山的那一日,持玄子尾隨他前來……陳執安答應他,要帶他看一看這天下的妖鬼。
所以便有了這一枚玉佩,有了玉佩中那一道神蘊。
那青衣人此刻依然喋喋不休:“前輩,我不知你的修為,可便是你真有殺了王確的修為,煉制寶物的熔爐還有六處。
其余五處都歸一人統轄,乃是真正的玄府,麾下更有兵甲上千!強橫無端,引他注意……必死無疑?”
“玄池,玄府?”
陳執安面色有些古怪。
久在懸天京中摸爬滾打,看慣了五重玄府,殺過天宮人物,甚至也曾與造化當面。
此刻離開懸天京,才發覺自己的眼界,足以俯瞰天下絕大多數所在。
就比如此刻……
“玄池……是什么廢物?”
他微微搖頭,腳下葉月舟靈光閃爍,直直朝著遠空而去。
飛出百里地界。
陳執安低頭看去,卻看到一隊鐵衣正在行軍。
這一對鐵衣共有三十人,陳執安低頭聽去,卻見這一隊鐵衣中,幾人正在彼此隱秘交談。
“真他娘的晦氣?衙門里誰不知道那竹林乃是王家的地界?
我們這樣的錚錚漢子,難道只能夠給這些世家人物守門?”
“守門倒也罷了!我聽說……衙門自皂吏選了許多人出來,說是在運送……”
“噤聲!此事無憑無據,莫要胡言亂語!”
“無憑無據,蓮花府以北的流民每天都在減少!這些人已經變成鬼了,竟然要以吃人度日!”
“大猙!你在說什么?你可知這是掉腦袋的話?”
“你們難道沒發現?我在衙門里已經忍了多時,如今出了衙門,難道還要忍著?這些人已經不是人了,修的邪魔之法,就是邪魔。
照我說……大兄!知府大人放任此事發生,恐怕也成了邪魔,照我說……等我們此次回去,便收攏了家人,也去投奔那臥青丘狐大將軍!”
“那狐大將軍可是妖怪!”
“妖怪又如何,總比吃人的邪魔好……”
說話之人修為不過璞玉玉骨,卻又好像有著錚錚鐵骨,不愿屈從于這些妖鬼。”
陳執安眼睛微亮。
“這大虞天下,還沒有到全無希望的地步。”
陳執安步伐更加堅定了許多,他腦海中浮現出許多人的身影,又消散而去。
“如同云停、郁離軻、陸竹君……等等人物雖然是少數,卻也并非全然沒有……天下百姓也是良善者居大多數。
既然這些世家不仁……便是留在這大虞天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陳執安思緒重重,直去遠處的竹林。
又過數十里,竹林已然在望。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忽然落于大地。
他一道神蘊催動“種魔典”。
大地忽然迸發出一陣隆隆之音,似乎有東西自地下行過。
陳執安站在原地,眼中殺機畢露。
“這種妖鬼,盡早殺了便是,免得臟了自己的手。”
王確正背負雙手,看著眼前茂密的竹林。
他聞著血腥氣,嘴角露出些許笑容。
等到煉成了這一件玄寶,便能夠得到那夢寐以求的靈虎丹,有望以略低的天賦,踏入玄府境界。
踏足玄府,便可以提請族老,讓他們為他安排一個將軍職務做一做……也算是不落人后。
他正這般想著,忽然有人匆匆來報。
王確猛然震怒:“你說王冀沒有回來?他那馬車、囚籠碎成一片,落于大地之上?”
來報的黑衣人聰聰點頭。
王確身后玄池浮現,眼中殺機重重:“究竟是誰,膽敢在這里殺我王家子弟?”
他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道年輕的聲音。
“是我!”
王確腳下大地猛然碎裂。
一道黑色的人影自大地中跳躍而出。
那身影漆黑,身上沒有絲毫真元波動。
王確正要運轉神通。
那黑色人影的大手卻突兀探來,快到了極致,抓住他的脖梗。
王確眼神一凝,卻看到這黑色身影另一只手中還有三顆人頭!
其中之一正是他的兒子王翼!
王確目眥欲裂,元神震顫!
“我乃……陳執安!你們的債主!”
他還來不及發怒,年輕的聲音再度傳來。
咔嚓!
一聲輕響,緊接著是皮肉撕裂的聲音。
王確的頭顱……便被這黑色人影硬生生撕下,死于非命!
陳執安的聲音悠然,傳入他的元神中。
“這只是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