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武者注視，十全武道現世。
李世民、袁天罡、李靖、乃至其他先天高手正在支援的路上。
武明空一身漆黑勁裝，手持兩柄匕首，面色焦急。
高洋鬧出的動靜太大，聲震數里，還有映紅半空的火光。
只要眼珠子沒瞎，都能看到這邊情境。
武明空發現竟是師父所在的無憂莊，于是第一時間趕來。
眾人趕到附近。
氣血沖霄，云海翻騰。
一長相似魔的人飛出無憂莊。
昏暗天空，血光沸騰。
此景宛如神話。
周圍有人驚呼。
“幽都魔教？高洋？”
高洋消失九年，竟還活著，恐怕通天已遭不測。
此時，高洋身后紫光沖天。
紫光宛如神龍，直接穿透高洋龐大的身軀。
高洋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身形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落下。
“嗯？通天道長竟是大先天？”李世民眉頭一揚，看出通天真實水平。
高手匯聚在梁岳身旁。
“道長好功法！”李世民上前寒暄道，他沒有穿繁重的龍袍，而是換了身干凈利落的短打。
梁岳與眾人打招呼。
“此乃十全武道，在下游歷天下九年，整合八方武道所得。”
眾人皆知通天游歷天下事跡，那時不以為然，覺得修煉武功駁雜，有貪多嚼不爛之嫌。
如今方知通天高明。
“高洋為魔教教主，前朝人物，武力乃是天下第一，如今道友擊敗高洋，可稱天下第一也。”
方才那一拳威力，李世民自己也接不住。
他本想招攬梁岳，封爵優待，一想到之前通天多次婉拒，于是打消這個念頭。
李世民看向武明空，好奇道：“這位是？”
“武明空，武家之女，亦是在下弟子。”
李世民恍然大悟，說：“天資絕佳，日后定是武林第一流。”
“謝陛下。”
武明空乖巧行禮，十八歲的她被當今皇帝夸贊，內心難免自得。
“既然無事，大家各自歸家。”
李世民轉身向多方高手說道。
眾人隨之回去。
通天道人殺死幽都教主的消息迅速傳遍四方。
李世民親下結論，聲稱此人為天下第一高手。
至此，貞觀年間，梁岳為天下第一，江湖人稱：十全無敵，通天道人。
傳聞除了升龍拳以外，通天道人尚有九門絕學尚未施展出來。
有人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畢竟當日有眾多先天高手親眼所見。
也有人不太相信，畢竟通天只出手過一次。
無憂宅邸，后院狼狽。
房屋倒塌，硝煙彌漫。
梁岳提著雷火雙劍，坐在僅剩下的半座亭中，感應新得的兩件法寶。
法寶正如字面意思，一柄為真火，一柄為雷紋。
“威力還算不錯。”
梁岳找一塊破布包住雙劍。
武明空望著四周，說：“師父，咱不收拾一下嗎？”
“不必，明日雇人修繕即可。”
“太費錢了，弟子代師而勞吧。”武明空眼珠子一轉，擼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準備搬運石頭與大梁。
梁岳啞然失笑，道：“別演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相處這么久，安能不知小丫頭本性。
“師父，弟子想學十全武道。”
“可以。”
梁岳點頭答應。
十全武道，須外人重新驗證一下。
自己從頭到尾觀摩一遍，興許能找到突破大先天之上境界之法。
“多謝師父！”
此后，十全武道由武明空傳承。
梁岳口述武道內容，武明空認真銘記。
一夜，驟然流逝。
天光初破，東方泛起魚肚白。
武明空滿懷希冀，說：
“魔教滅亡，人間至此太平了。”
“太平了嗎？”
高洋高洋因夸父而崛起，隨著越來越多神仙后手出現，不知有多少強者從深山老林冒頭。
甚至不知名的深山，或許有服食土中丹藥，或被妖血入侵的妖獸，藏在某個地方暗中發育。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梁岳不知何故冒出這句話。
“各領風騷數百年……我未來會有這么一天嗎？”武明空喃喃自語。
梁岳迎著日光，走到前院。
金光灑落肩頭，微風輕拂衣角。
妖魔也好，天才也罷。
宛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以后來者的身份挑戰前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請下一代天才。”
茫茫歷史，悠悠歲月，他是最高的山，最長的河。這一代代集合眾生智慧的英雄豪杰，或許會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戲園。
鑼鼓喧天，憐人出場。
帝王將相，你方唱罷我登場。
武明空扮作霸王，威風凜凜，征戰沙場。
看客們鼓掌叫好。
時間流逝。
武道隨著先前通天游歷天下，開始邁向更高的層次，各門各派皆在發展，更加專業化，組織化。
魏晉南北朝，武學為世家所掌，小院高墻，父子相傳。
直到靈寶傳法，打破世家壟斷，武道邁向全面，開始出現師徒相傳。
北魏六鎮軍閥，南朝門派，皆是武力平民化的產物。家族掌握絕學，以平民為外圍勢力，建立起龐大的武學組織。
李唐崛起，因此而來。
但武道本質上還是門閥，只不過平民比之前多了上升渠道。
如今武道進一步發展，未來將會出現影響地方的門派，武道傳播不再局限于朝廷，將在民間呈現出百花齊放的趨勢。
咚咚鏹！
戲曲結束，武明空挽了個漂亮的槍花，眼神堅毅，似乎下定某種決心。
她回到后臺，換完常服，走到梁岳面前，說：
“師父，弟子血里有火，安分不得，醫道或許不是弟子所求之道。”
“你想做什么？”梁岳不支持，也不反對。
該不會想當皇帝吧？
歷史修正力真有那么強？
“弟子打算創立屬于自己的門派，還望師父賜名！”
“既然是你打算創立門派，理應由你決定。”
武明空嗅覺敏銳，察覺未來武道更加興盛，武人勢力將會影響朝廷。
得武林者，得天下。
“就叫……天下會吧。”
武明空無意于朝廷廟堂，更是厭惡勾心斗角，陰謀詭計。
不如研究武道，追求天下太平，突破人體極限。
“好名字。”
“天下會唯才是舉，只看天賦，不看血脈。”
武明空打算建立一個堂堂正正的門派。
以十全武道為基礎，打遍天下無敵手。
“師父，你要不加入天下會？成為第一個門人？”
“倒反天罡，去去去！”
梁岳笑罵道。
日子悠閑，歲月匆匆。
閑時聽戲，忙時練功。
采氣餐霞，觀想太虛。
夜晚，研究高洋之尸，這具尸體乃是魔化的凡人之軀，擁有極大研究價值。
三個截教門人天各一方。
武明空于半年后突破至先天。
長安開館，開門授藝。
含元殿。
李世民收到消息，殿中踱步片刻。
“擬旨，賜前朝齊王府，御賜牌匾一副。”
通天道長不為名利，拉攏武明空便是拉攏通天。
并不是巴結此人，而是使武林環境更加穩定。
身為唐國皇帝，必須拋棄僥幸之心，考慮一切不穩定之事。
貞觀十九年，梁岳三十七歲。
梁岳樣貌已是一個成熟中年人。
無憂宅邸。
武明空亭亭玉立，眉尾上揚，眼眸銳利如劍，加上美貌五官，儼然一副煞氣逼人的美人模樣。
此時，這位女人眼含不舍望著師父。
梁岳背著行囊，向弟子道別。
“師父，你這次出門，又是一個九年嗎？弟子何時才能見你？”
“說不準。”梁岳正色道，“明空，你一定要學會離別，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這個道理定要明白。”
“弟子明白。”武明空隨即想到什么，說，“師父稍等。”
說罷，她來到門前，吩咐下人，下人駕車離開。
半個時辰后。
“掌門，閻先生已到！”
車簾掀開，下來一位老人。
老人須發斑駁，面容奇古。
“閻立本見過武掌門，通天道長。”
此人正是知名畫家閻立本。
梁岳啞然失笑。
明空與當年自己何其相似。
畏懼歲月流逝，拼了命地抓住一切記憶片段，害怕孤身一人的未來。
閻立本為兩人分別畫像。
筆精墨妙，巧奪天工。
栩栩如生的樣貌出現畫紙之上。
“閣下畫技堪比顧愷之。”
“道長見過顧愷之大作？”閻立本驚訝道。
“見過顧愷之本……人畫的瑯琊王蘭亭宴會圖。”
又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
梁岳拿走武明空畫像，頭也不回離開。
“去也！”
塵緣已了，萬事退隱。
這一世已有目標，研究出延壽一百五十年之法，再來享受盛世也不遲。
武明空望著師父背影消失。
幼年喪父，她對梁岳的感情，并非是男女之情，而是亦父亦師的親情。
“師父，再會。”
道路盡頭，梁岳往東而行。
這次他打算前往東瀛。
觀摩這個傳說中的日出之地。
長生者的心態，終究影響到梁岳本人。
九年時光在凡人眼里，已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人一出世，人生開始倒數，這是凡人皆有的心態。
梁岳雖是末法掙扎，理論壽命其實沒有上限，故而心態與凡人不同。
這一去，從此悄然無蹤。
曇花一現的天下第一，似乎被人遺忘。
縱有野心勃勃的后來者挑戰，也無從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