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儀低頭看去,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抱得太緊,陳墨整張臉頰都埋在胸前,視線被擋的嚴嚴實實,根本就沒辦法寫字。
  她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你把腿分開……”
  陳墨依言岔開腿,懷中嬌軀緩緩下沉,兩人幾乎毫無間隙的貼在了一起。
  這樣倒是能看到桌面,但卻被夾成了熱狗,根本靜不下心來……陳墨嗓子動了動,低聲道:“許司正,沒必要這樣吧?”
  許清儀咬著嘴唇,說道:“我只是為了幫助你完成藝術創作而已,你千萬別誤會……”
  陳墨無奈的搖搖頭。
  他也沒想到,女人的攀比心會如此嚴重。
  林驚竹倒是還好,畢竟本身就是混不吝的性格,兩人也早已坦白心意,雖有故意挑釁的嫌疑,但也屬于正常范圍之內。
  可許清儀平日里一絲不茍、沉穩持重,如今做出這種舉動,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過怎么樣都是他占便宜,也不好多說什么……
  “嗯”
  許清儀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輕哼出聲,“你別亂動。”
  陳墨搖頭道:“我沒動。”
  “那怎么會……”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臉蛋霎時漲的通紅。
  雖然沒有經歷過,但畢竟飽讀濕書,自然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隔著單薄衣衫,觸感極為清晰,讓她有些心慌意亂,下意識就想要起身逃離。
  不過看到一旁的林驚竹,想起兩人方才親密的樣子,一股醋意涌上心頭,頓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雙腿反而還夾的更緊了一些。
  這下輪到陳墨繃不住了。
  “壞了,看來這是真較上勁了。”
  “再這樣下去,指不定還能干出什么事來。”
  一個是娘娘跟班,一個是皇后外甥女,搞不好要被大卸十六塊。
  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失控,陳墨默念太上清心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稍微醞釀了一番,就開始奮筆疾書。
  大致劇情脈絡早就記在腦海中,只要斟酌一下用詞即可,很快就將第十一話寫完了。
  林驚竹這時也走上前來,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行楷。
  “第十一話,潘銀蓮激打孫雪娥,西門慶梳籠李桂姐……”
  只是掃了一眼,就被那簡練的文字給吸引了。
  作為林家小姐,她不止是會斷案,也讀過不少詩書,起碼的文學素養還是在的。
  可陳墨寫的東西,卻和此前看過的書本全然不同,那些略顯粗俗卻十分貼切的市井俚語,和普遍還在追求辭藻華麗的話本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起來十分新奇。
  “陳大人,你還會寫書?”林驚竹好奇的問道。
  “林捕頭才知道這事?”
  許清儀淡淡道:“他的作品被城中各大書局刊刻,剛剛發售就引起巨大反響,短短兩天便銷售一空,現在正通宵加印呢。”
  聽到這話,林驚竹黛眉微蹙,有些不爽,好像她比自己更加了解陳墨似的。
  “那這和你坐在他身上有什么關系?”
  “林捕頭有所不知,從他寫第一話開始,我就陪在旁邊……他可是親口說過,我是他靈感的源泉,必須要這樣才能保證質量呢。”
  說著,身子還輕輕磨蹭了一下。
  陳墨眼瞼跳了跳。
  以前怎么沒看出來,許司正還有這種本事?
  林驚竹酥胸起伏,已經快要按捺不住火氣了,但她也知道,越是這樣,反倒越容易被對方拿捏。
  深深呼吸,冷靜下來。
  伸手拿起一旁裝訂好的書籍,轉身走到床邊,背靠著床頭坐下,默默翻閱了起來。
  許清儀也沒想到林驚竹養氣功夫這么好,感覺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倒顯得自己沒有格局了。
  陳墨搖搖頭,傳音道:“林捕頭雖然是皇后的人,卻也幫過我不少忙,沒必要弄成這個樣子。”
  許清儀咬著嘴唇,螓首低垂。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的關系變了味道。
  尤其是前兩次的親密接觸,陳墨侵略性十足,讓她心慌意亂,可睡在他懷里的時候又覺得很安心……這種矛盾的感覺好像抹了蜜糖的毒藥一般,明知不該再繼續下去,卻還是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而這次見到陳墨和林驚竹如此親密,便莫名有些吃味,嫉妒心作祟,行為愈發出格……
  “陳大人,我這樣是不是很討厭?”許清儀沉默片刻,輕聲說道。
  許久,沒有回應。
  只能聽到筆尖在紙面劃過的沙沙聲。
  她眼神黯淡了幾分,有些心灰意懶,頹然的站起身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雙大手攬住腰肢,將她抱了起來,在空中轉個方向,重新放在自己腿上。
  “嗯?”
  許清儀剛開始還有些茫然,直到看見桌上的白紙,頓時愣住了。
  只見不知何時,在書稿旁多了個人像,畫法十分特別,只用簡單的線條,便將神態勾勒的淋漓盡致。
  眉清目秀,明眸皓齒。
  身著一襲白衣,上半身看起來十分端莊得體。
  然而被微風掠起的裙擺下,卻隱約可見包裹著雙腿的絲襪,柳腰髖擺,曲線豐腴,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
  “這是……我?”
  “沒錯,我準備放在書里做插圖。”
  陳墨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并不覺得討厭許司正,相反,你吃醋時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可愛?
  騙人的吧!
  可要是能一直騙下去就好了……
  許清儀雙頰透出嫣紅,好似天邊彌漫的晚霞。
  望著那張畫像,心如鹿撞,快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了。
  她揮手彈出一道微風,將紙上的墨跡吹干,然后小心翼翼的卷起,避免形成折痕,收進了桌下的木匣中。
  陳墨故作疑惑道:“我還準備拿去一并刊刻呢,你收起來做什么?”
  許清儀俏生生的白了她一眼,嬌哼道:“把人畫的那么羞恥,我才不要給別人看呢!”
  陳墨本來就是逗她玩的,雖然這畫像并不暴露,除了雙腿以外,其他地方都遮的嚴嚴實實,但他也不想讓許清儀成為其他男人幻想的對象。
  “那許司正怎么還愿意給我看?”他笑瞇瞇的問道。
  許清儀下意識的回答道:“你又不是別人……”
  話剛出口就意識到不對,瞧著陳墨那玩味的表情,她臉蛋滾燙,羞惱道:“你不是別人,你是壞人!簡直要壞死了!”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可陳墨卻抱著她的腰肢,渾圓曲線緊緊貼在懷中。
  “你、你不要亂來……”
  “咱倆到底是誰在亂來?”
  “而且是你說了要幫我找靈感,現在才剛寫了一回,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那你說什么辦?”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幫我研墨吧,盡量弄點墨汁出來,把毛筆也潤一潤。”
  “哦。”
  “咳咳,你搞錯了,我讓你研的不是那個墨。”
  “……嗯?”
  翌日,天蒙蒙亮。
  伴隨著悠揚的鐘聲,群臣走過金水橋,踏入了金鑾殿中。
  金色龍椅依舊空空蕩蕩,竹簾后方,端坐著的明黃色身影隱約可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行跪拜之禮。
  竹簾后傳來皇后淡然的聲音:“眾卿平身。”
  “謝殿下。”大臣們站起身來。
  金公公托著拂塵,聲音尖細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按照往常,這話還沒落地,六部和言官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撕了。
  可今天兩邊卻安靜的出奇,一個個低著頭悶不吭聲,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要是沒事的話,就都散了吧。”皇后出聲說道。
  站在最前排的莊景明雙手攏于袖中,眼瞼低垂,眸子隱晦的掃向一旁的內閣學士傅白易。
  傅白易心領神會,踏出一步,高聲道:“微臣有事啟奏!”
  “講。”
  “微臣要彈劾天麟衛副千戶陳墨,闖入裕王府肆意屠戮,私自羈押世子,徇私枉法,公報私仇,罪不容誅!”
  緊接著,兩名胸前繡有孔雀的文臣站了出來。
  “天麟衛屠殺王府侍衛,已是犯下謀逆之罪!陳墨違背八議規定,將裕王世子打入詔獄,更是大不敬!”
  “數罪并罰,應當即刻收押,嚴懲不貸!”
  “微臣附議!”
  “臣附議!”
  數位大臣紛紛出聲附和。
  面對群臣的攻訐,陳拙面無表情,默然無言,好像這事和自己無關似的。
  “呵,往常朝會上鬧開了鍋,內閣都是作壁上觀,今天倒是活躍很啊。”皇后嗤笑了一聲,隔著竹簾都能感受到那攝人的目光。
  “你們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大臣們有些心慌,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莊景明手指輕輕敲了敲笏板,兵部侍郎雷修文眸光一閃,踏步而出:“啟稟殿下,據微臣所知,事發之時,東城兵馬司收到王府的求援信號,指揮使藺俊賢第一時間帶人奔赴現場,正好撞見了天麟衛的惡行!”
  “與之理論的時候,被陳墨一槍捅成重傷,至今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望殿下明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局勢儼然是一面倒的態勢。
  莊景明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對付區區一個天麟衛副千戶,還不值得這般大動干戈,他的目標其實是皇后。
  上次太子突然臨朝,釋放出了一個信號——
  乾極宮對朝局了如指掌,并沒有喪失東宮的控制權。
  皇后雖然攝政,但也只是權力的代理人,皇帝只要一句話,就能將其打回原形。
  這次天麟衛緝拿楚珩,他必須得表明立場,把扣在身上的黑鍋摘掉,同時也是在向皇后傳達姜家的態度,不要妄想和家族劃清界限!
  “好,那就一件件來處理吧。”
  聽到皇后那平靜的語氣,莊景明眉頭微皺,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先從強闖裕王府,屠戮王府侍衛開始說起,本宮這恰好也有一份影像,想要請諸位看看。”
  “金公公。”
  “是。”
  金公公從袖中取出一枚留影石,注入真元后,將影像投射在大殿上空。
  其中是天麟衛執法的全過程,從進入王府開始錄得一清二楚,陳墨亮出公文和令牌后,王府侍衛依然持刀抗法,最終雙方才爆發沖突。
  當畫面來到書房內,看到密室中的景象后,殿內頓時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而后兵馬司到場,見到是藺俊賢先動的手,雷修文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諸位還有什么想說的?”皇后詢問道。
  方才跳出來的大臣們,這會面面相覷,全都偃旗息鼓。
  傅白易清了清嗓子,說道:“即便裕王世子有罪,也該先調查清楚后決定是否抓人,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便將宗室打入詔獄,這既不合規也不合法!”
  “本宮說過,此案干系重大,特事特辦,不必拘泥于形勢。”
  “是否要抓人,是三司共同的決定,天麟衛只是負責執行罷了。”
  “至于你說的證據……”
  皇后抬眼看向嚴沛之,問道:“據本宮所知,三司已經進行了初次會審,嚴大人應該也參加了吧,不知結果如何?”
  眾人扭過頭來,目光聚焦在嚴沛之身上。
  嚴沛之側身出列,拱手道:“回殿下,楚珩已經招供了。”
  “招供?!”
  “真的假的?!”
  “即便真是他做的,也不可能承認啊!該不會是屈打成招吧?”
  “等會,還不知道他交代了什么,應該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群臣一時議論紛紛。
  “肅靜!”金公公振聲道。
  待到殿內安靜下來,皇后繼續問道:“既然如此,可有供詞?”
  “有,不僅有供詞,還有審訊當日的影像,還請殿下過目。”嚴沛之從袖中取出宣紙和圓石,一并呈了上去。
  金公公上前接過,準備轉交給皇后,卻聽皇后淡淡道:“諸公對這案子都挺上心的,干脆放出來讓大家一起看看吧。”
  “是。”
  金公公激發留影石,畫面映在大殿上空。
  嘩啦——
  鐵鏈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
  看到楚珩那凄慘的模樣,眾人神色有些驚駭,沒想到陳墨膽子這么大,把詔獄那一套業務全用在了世子身上!
  這可是皇帝的親侄子啊!
  莊景明暗暗搖頭。
  “自尋死路。”
  “我說過,這小子太過年輕氣盛,終究是要摔跟頭的……”
  然而接下來的對話聲,卻讓他表情僵在了臉上。
  你是誰?
  ……楚珩。
  犯了什么罪?
  殺人。
  殺了誰?
  京兆府治中朱啟銘、儀制司郎中朱琛、直隸司主事高峻……
  為什么殺他們?
  他們知道的太多,必須得死……
  現場霎時死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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