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來了?
陳墨嗓子有些發干。
昨晚被林驚竹堵被窩里都還是小事,萬一被娘娘抓包,那麻煩可就大了!
皇后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神色凝重的看向陳墨,嘴唇微微翕動,無聲詢問他現在該怎么辦。
陳墨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給了皇后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出聲說道:“皇后殿下昨晚應該和林捕頭在一起,孫尚宮可以去寧德宮找找看。”
孫尚宮有些疑惑道:“寧德宮我已經去過了,一個人影都沒有,林小姐更是天沒亮就走了……”
說到這,她語氣一頓,似乎想到了什么,低聲自語道:“難道殿下又跟著林小姐偷偷出宮了?這都什么時候了,殿下還有心情胡鬧……”
陳墨適時說道:“尚宮還是先去找皇后殿下吧,貴妃娘娘那邊交給我來應付。”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陳大人還是小心一些,玉貴妃的臉色看起來可不太好。”
孫尚宮提醒了一聲后,便轉身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漸遠,兩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陳墨不敢耽擱,起身穿上衣服,說道:“殿下,等會我先出去,盡量拖住貴妃娘娘,您帶著戒指從后門離開,先回寢宮換好衣服后再回來。”
“好。”
皇后點了點頭。
她莫名有種古怪的感覺,好像自己是出來偷人的野鴛鴦,被正房給找上門了似的……
“昨晚被迫藏在被窩里,現在又要走后門,本宮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
“都怪這小賊……”
注意到皇后幽怨的眼神,陳墨俯下身子,在她唇瓣上輕輕啄了一下。
“殿下放心,卑職早晚會和殿下光明正大的睡……咳咳,站在一起,夫妻合巹,共承宗廟,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寶貝。”
皇后臉蛋泛起暈紅,嬌俏的白了他一眼,“呸,誰跟你是夫妻了?還共承宗廟,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難道你還想造反當稱帝不成?”
那咋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陳墨一本正經道:“這就取決于殿下是想當皇后,還是想當陳夫人了。”
皇后有些好奇道:“如果本宮要當皇后呢?”
陳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說道:“既然殿下知道卑職是教坊司常客,那么也該聽說過卑職寫下的那句殘詩吧?”
皇后歪著螓首,思索片刻,說道:“你是說那句‘我花開罷百花殺’?當初本宮就覺得奇怪,這話雖然應景,卻有些意猶未盡,原來是沒寫完的殘句……那完整的詩句是什么?”
陳墨一字一句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罷百花殺,沖天香陣透天都,滿城盡帶黃金甲。”
皇后愣了愣神。
沖天香陣透天都,滿城盡帶黃金甲……
怪不得他只寫了一句,這分明就是一首反詩!
“你這家伙瘋了不成?”
“這話要是傳到有心人耳朵里,定你個謀逆之罪都不為過!難道你不要命了?”
皇后回過神后,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去扭他的耳朵。
陳墨抓住柔荑,正色道:“殿下放心,這話卑職從沒和其它人說過……卑職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但對皇后殿下的心意永遠不會改變,哪怕舉世皆敵,卑職都不會放手的。”
望著他那深邃的眸子,皇后心跳微微有些加速,移開視線,語氣慌亂:
“不準胡說八道……”
“卑職是認真的。”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快出去吧,等會玉幽寒就殺過來了。”
皇后起身將陳墨推了出去。
然后迅速關緊房門,背靠著門扉,眸中蕩漾著粼粼波光。
“討厭,總是說這種話,弄得人心慌意亂的……”
“不過他都和本宮睡在一起了,嚴格來說,好像和謀逆也沒多大區別……”
“如果本宮沒有皇后這層身份,或許還真能成為陳夫人……”
想到這,她俏麗的鵝蛋臉泛起一絲暈紅,好似春日枝頭初綻的桃花。
陳墨走出房間,笑容逐漸收斂。
造反這種事情,成功了就是天命所歸,失敗了就是九族消消樂……
原劇情中,以玉貴妃橫壓一世的修為,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坐上皇位。
雖然他有龍氣加身,得天道垂青,可若是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只會被大勢裹挾,死無葬身之地,最終淪為九五金階下的枯骨。
“想要在后宮開后宮,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陳墨幽幽的嘆了口氣,“還是先想想,怎么把眼前這關給應付過去吧。”
皇后就算有斂息戒,恐怕也無法瞞過貴妃娘娘的感知。
不過娘娘說過,為了爭奪國運,在宮闈之中不會輕易使用修為,并且養心宮內還有天影衛把守,一旦感受到殺氣就會立刻觸發防御機制。
至今還沒有任何動靜,說明娘娘并未發覺……
不然以娘娘的脾氣,早就已經將這皇宮掀個底朝天了!
陳墨穿過宮廊,來到大殿之中,迎面就看見一道窈窕身影從大門走入。
一襲絳紫色鳶尾長裙,腰間系著紫色絲絳,勾勒出婀娜有致的浮凸曲線,烏黑長發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一縷碎發垂落在頸邊,讓凌厲的眉眼顯得柔和了幾分。
“貴妃娘娘,皇后殿下真的不在,您不能……”
錦書和畫扇怯生生的跟在身后,一副想攔又不敢攔的樣子。
“卑職見過娘娘。”
陳墨快步上前,躬身行禮,同時悄悄使了個眼色。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么,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玉幽寒見到他后,絲毫不顯得驚訝,青碧眸子微微瞇起,“陳大人,昨晚睡的如何?”
陳墨敏銳的嗅到了一絲醋味,見四下無人,伸手拉住柔荑,低聲說道:“娘娘,您怎么來了?”
“你說呢?”
玉幽寒把手往回抽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掙脫,冷哼道:“本宮要是不來,只怕你還沉浸在皇后的溫柔鄉里流連忘返吧?”
陳墨搖頭道:“娘娘誤會了,昨晚事發突然,卑職是被金公公給帶過來的……當時天色已晚,也來不及向娘娘匯報,便暫且留宿在養心宮。”
見娘娘神色稍緩,心中默默對金公公說了聲抱歉。
割們就是用來背鍋的。
玉幽寒已經聽許清儀說了大致經過,蹙眉道:“你和楚珩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會當眾大打出手?”
“算是有點過節吧。”
“自從周家案過后,楚珩就對卑職懷恨在心……”
陳墨把楚珩勾結妖族,暗中對他下手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玉幽寒黛眉皺的更緊了幾分,“這事本宮怎么從沒聽你提起過?”
“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卑職有能力處理,總不能全都靠娘娘出頭。”陳墨搖頭說道:“更何況楚珩還是皇室宗親,若是娘娘出手干預,恐怕會產生十分惡劣的影響。”
玉貴妃為了避免“得位不正”,向來不會親自插手朝堂之事。
總不能為了對付一個世子,搭上籌謀多年的大計。
“差點連命都沒了,還不算大事?”
玉幽寒眼底掠過一絲冷芒,“連本宮的人也敢碰,看來太久沒動手,有些人已經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陳墨知道娘娘又動了殺心,急忙說道:“娘娘不必擔心,楚珩不是卑職的對手,這次若不是那個老管家來的及時,卑職已經將他就地格殺……況且有免死金牌傍身,想來他們也奈何不了卑職。”
玉幽寒搖了搖頭,說道:“你也不要小看了楚家,裕王府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否則當初武烈登基之后,為何還會容忍裕王留在京都?”
陳墨聞言神色微凝。
其實他心里也很是好奇,無論是勾結妖族,還是私挖赤砂,每一個單拿出來都是要掉腦袋的重罪,楚珩這么做的底氣到底是什么?
聽說那位裕王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楚珩身上的古怪氣息……
陳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一時間卻又找不出端倪。
“方才的事情還沒說完……”
玉幽寒突然湊到近前,瓊鼻微動,沉聲道:“你昨晚真是一個人睡的?可身上為何會有皇后的味道?”
陳墨咽了咽口水。
壞了,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皇后的體香雖不算濃烈,卻也極具辨識度,好似麝月般獨特的馥郁甜脂……以娘娘敏銳的五感,自然能輕易辨別出來。
陳墨迅速開啟頭腦風暴,表面神色自然道:“這養心宮本就是皇后小憩的地方,卑職睡了一夜,沾染了些許氣息也屬正常。”
“是嗎?”
玉幽寒遲疑道:“可這味道似乎有點怪怪的……”
陳墨嘴角扯了扯。
就在他思索該如何解釋的時候,一道略顯慵懶的聲音響起:
“玉貴妃一大早就來給本宮請安?還真是讓本宮有點不太習慣啊。”
兩人回頭看去。
只見一道明黃色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長長的織金裙擺拖曳在地,仿佛流淌的金色云霞,裙裾上盤繡著百羽鳳凰,高髻上插著九鳳銜珠釵,金步搖微微顫動,襯得面容皎若明月,盡顯六宮之主的華貴與威儀。
陳墨眸子微頓,眼底掠過一絲驚艷。
這身宮裙和裝飾太過隆重,換做別人絕對駕馭不住,但在皇后身上卻顯得恰到好處——
豐滿熟韻的身材,加上久居高位的氣場,完全將美艷和威嚴詮釋的淋漓盡致!
決定了,下次團建的時候就讓她穿這身衣服……
“你這是要改嫁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玉幽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再說,本宮給你請安,你能受得起嗎?”
哼,本宮今天就要艷壓你一頭……皇后丹唇勾起,輕笑著說道:“若不是為了請安,貴妃來我這養心宮作甚?總不會是為了搶男人吧?”
“是又如何?”玉幽寒丹鳳眼中彌漫著寒意,“本宮倒是很好奇,貴為千金之軀的皇后,多次讓外臣留宿宮中,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什么齷齪勾當……”
皇后并不生氣,看向陳墨,告狀似的說道:“陳大人,聽到了嗎,玉貴妃說你齷齪。”
陳墨:“……”
“本宮說的是你!”
玉幽寒神色更冷了幾分。
眼看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陳墨在旁邊干著急,卻也不好插嘴。
最后實在沒辦法,悄悄伸出黑手——
玉幽寒身子微顫,秀目圓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陳墨。
雖然兩人并肩而立,還有宮裙遮擋,并沒有被皇后察覺……但是這狗奴才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陳墨表情自然,清清嗓子,說道:“娘娘說的在理,卑職身為外臣,確實不適合待在宮里,等會還是出宮去吧……”
“不行!”
話還沒說完,就被兩人齊聲打斷。
皇后走上前兩步,語氣嚴肅道:“你捅出這么大簍子,裕王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萬一在背地里動些手腳……還是待在宮里更安全一些。”
玉幽寒直接了當道:“這幾天就住在寒霄宮吧,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說。”
皇后蛾眉微挑,不滿道:“玉貴妃方才還說本宮齷齪,怎么現在自己又明知故犯了?”
玉幽寒語氣清冽道:“本宮本來就是‘禍國妖妃’,也不在乎什么名聲,不像你,自詡坤德昭昭、母儀天下,背地里卻只會使些下作勾當……”
“本宮下作?”
“哼,你以為你干的事情本宮不知道?真要說下作,誰能比得過你?!”
皇后銀牙微咬,粉面含煞。
眼看兩人又要掐起來,陳墨沒辦法,只能默默加大力度……
“唔”
玉貴妃險些悶哼出聲,一抹嫣紅順著臉頰蔓延開來。
皇后見狀有些疑惑。
怎么著,難道本宮還給她罵爽了不成?
陳墨的動作越發過分,玉貴妃徹底繃不住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身形如泡影般消失不見。
空氣中回蕩著她清冷的聲音:
“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不能妥善處理,本宮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皇后冷哼一聲,“還輪不到你來教本宮做事!”
半晌沒有回應,顯然兩人已經離開了。
皇后神色微沉,她心里很清楚,玉幽寒絕對不是隨便說說。
這妖女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楚珩……”
皇后鳳眸瞇起,來到御案前坐下,拉響了一旁的鑾鈴。
很快,一名女官走了進來,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皇后聲音低沉道:“宣內閣首輔莊景明入宮。”
女官應聲:“是。”
養心宮外,金公公恰好路過,看到蹲在墻角處的青衣女官,有些疑惑道:“孫尚宮,你在這干什么呢?”
“沒什么。”孫尚宮緩緩站起身來,說道:“這墻角的磚石有點松動,等會得叫人來修繕一下。”
“這種事交給下人處理就好,哪里還用得著你費心?”金公公左右看了看,壓低嗓門問道:“關于昨晚那事,殿下打算如何處理?”
“當然是死保到底了,畢竟殿下和陳墨……”
孫尚宮語氣微微一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金公公松了口氣,低聲自語道:“那就好,只要殿下愿意出手,再加上免死金牌,陳墨這次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全然沒有注意到孫尚宮復雜的眼神。
“陳墨這都是小事……”
“殿下她,好像是出了大問題啊!”
寒霄宮。
陳墨再度睜開眼睛,已經來到了臥房之中。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卻見玉幽寒呼吸急促,絕美玉頰上紅暈密布。
與此同時,一道紅綾憑空浮現,將她纏裹的嚴嚴實實,整個人陡然失去重心,“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咚——
額頭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地磚上。
空氣安靜一霎。
陳墨嗓子動了動,“娘娘,您沒事吧?”
“你說呢!”
玉幽寒咬著嘴唇,恨恨的瞪著他,“當著皇后的面你都敢胡來,非要讓本宮出丑不可?”
方才陳墨作怪的時候,她就隱隱感覺手腕發燙。
要是再晚走一步,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陳墨低聲道:“卑職絕無此意……”
“本宮看你就是故意的!還不先扶本宮起來?”玉幽寒慍惱道。
“是。”
陳墨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上前,將玉幽寒攔腰抱起,動作輕緩的放在了床榻上。
看著她白皙額頭上磕出的紅印,陳墨有些心疼的輕輕吹了吹。
“娘娘,還疼嗎?”
“不疼。”
玉幽寒有些心慌,撇過螓首,莫名想起了那天陳墨給她涂藥的樣子……那也是她內心真正發生改變的轉折點。
“卑職還是給您上點藥吧。”
陳墨伸手在須彌袋里掏了掏,卻沒有找到藥膏。
這時,玉幽寒悶聲說道:“在床頭旁邊的柜子,第一層抽屜里。”
陳墨伸手拉開抽屜,只見里面放著一個白瓷瓶,拿起來看了看,說道:“百草堂的活絡油,這個藥膏……是卑職上次用過的?您還一直留著?”
“又沒用完,本宮就隨手放那了。”
玉幽寒眼神飄忽,語氣有些不自然道。
陳墨也沒有多想,將藥油倒在掌心,雙手搓熱,然后輕柔的擦拭著紅腫處。
額頭傳來溫熱的感覺,還伴隨著一股奇怪的悸動……玉幽寒吐息如蘭,酥胸起伏不定,鳳眸之中積蓄著蒙蒙水汽。
“好、好奇怪……”
“娘娘。”
突然,陳墨動作停了下來。
“怎么了?”
玉幽寒有些迷茫的問道。
陳墨拿著藥瓶,一臉凝重的看著她。
“藥膏潮了,還繼續擦嗎?”
玉幽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