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街,嚴府。
嚴沛之在侍女的服侍下,脫去錦袍,換上了寬松的絲質褻衣,躺在了雕花沉香木拔步床上。
兩名容貌清秀的丫鬟跪坐在床尾,將他雙腳墊在腿上,素手輕柔按壓著足底穴位。
足部作為陽氣根源之一,通過按摩可使上浮的陽氣回歸本位,即“引火歸元”,從而使人體陰陽平衡,有助于改善睡眠。
最近嚴沛之因為朝中事務煩心,難以入眠,時常還會半夜驚醒。
原因自然是因為陳家。
自從周家倒臺后,戶部便被貴妃黨逐步滲透,同時那群言官也聞風而動,借著蠻奴和赤砂兩起案子造勢,其中尤以陳拙為甚,幾乎每次都打在六部的痛處。
雖然損失談不上有多慘重,但卻攪的他們不得安生。
兩黨之間明爭暗斗多年,六部還從未陷入過這般境地。
“光是一個陳拙就夠難纏的了,如今又冒出來一個陳墨,真是讓人頭疼……”
嚴沛之眸光有些陰沉。
周傳秉之所以倒臺,便是陳墨一手為之。
隨后他又接連立下大功,斬滅妖族、誅殺天魔……聽說最近還弄死了一個宗師境大妖?
實在是離譜到家了!
誰能想到,數月之前,陳墨還只是個小小總旗,如今卻已經成了天麟衛副千戶,兼任親勛翊衛羽林郎將!
而且火司千戶之位空缺,明擺著就是給陳墨準備的!
等到明年磨勘之時,進入麒麟閣,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陳墨的崛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導致皇后黨在天麟衛的話語權進一步被削弱……”
“也不知道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對貴妃的心腹委以重任?”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嚴沛之眉頭緊鎖,心緒不禁有些煩躁。
“陳拙倒是生了個好兒子。”
“可惜,老夫那個逆子不爭氣,只知道好勇斗狠,難堪大用……”
不過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最近嚴令虎的脾氣收斂了不少,雖然整天都在教坊司晃蕩,但好歹也沒有再惹出什么麻煩來。
咚咚咚——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侍女出聲說道:“老爺已經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說吧。”
門外傳來嚴令虎略顯急切的聲音,“爹,是我,我有要緊事跟您說。”
“你小子能有什么要緊事?又沒錢狎妓了?”嚴沛之沒好氣道:“我都說了,你再這樣下去,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不是,這回是正事,和陳墨有關……”
聽到這個名字,嚴沛之不禁心頭一抖。
他現在對“陳墨”二字已經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進來吧。”
房門推開,身材魁梧的嚴令虎大步走了進來。
“爹……”
“你們先下去。”嚴沛之擺手道。
“是。”幾名侍女躬身退了出去,并將房門關緊。
嚴沛之斜眼打量著嚴令虎,問道:“說吧,怎么了?又因為搶女人被陳墨揍了?”
嚴令虎無奈道:“孩兒在您眼里就那么不堪?”
“難道不是嗎?”嚴沛之冷冷道:“這種事情你少干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皓齒蛾眉,伐性之斧,色而不淫,方為丈夫……整天留戀在脂粉堆里,把你的精氣神都磨滅了,還能干成什么事……”
眼看嚴沛之又要開始說教,嚴令虎不禁一陣頭大,急忙打斷道:“爹,我收到準確消息,陳墨今晚在教坊司和世子發生沖突……”
聽到這話,嚴沛之還有一滯,隨即有些不可置信道:
“你說什么?”
“陳墨和楚珩打起來了?!”
嚴令虎點頭道:“不光是打起來了,準確來說,是陳墨想要殺世子,被王府管家攔下,不過世子還是受傷嚴重,整個人都快被電熟了……”
嚴沛之回過神來,正色道:“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嚴令虎信誓旦旦道:“孩兒當時就在酒樓聽曲,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世子已經躺地上了……當時教坊司客人很多,起碼有上百人親眼目睹!”
“隨后六扇門和兵馬司的人先后到場,不過陳墨最終是被金公公給帶走了。”
嚴沛之呼吸急促了幾分。
他這逆子就算再不成器,也不可能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當眾謀害皇室宗親是什么概念?
十惡重罪之惡逆,按照大元律例,當凌遲處死!
即便陳墨有免死金牌,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真是瞌睡了就來送枕頭!”
“雖然不知道楚珩和陳墨有什么過節,但發生了這種事情,陳家絕對別想從中脫身!”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
嚴沛之迅速起身,穿好衣服,趿拉著鞋子,急匆匆的朝著門外走去。
隨即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來,掏出錢袋扔給嚴令虎,說道:“這兩天多去教坊司打聽打聽,我要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任何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要錯過。”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嚴令虎頷首道。
嚴沛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錯。”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嚴令虎愣了愣神。
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從老爹嘴里聽到贊許的話。
他掂量了一下錢袋,搖搖頭,小聲嘀咕道:“沒想到陳墨膽子這么大,上次打了世子還不夠,居然還動了殺心……這可怪不得我,上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啊……”
皇宮,乾極宮。
整個寢宮的門窗全部封死,只有茶桌上放著一盞銅制燭臺,借著昏暗燭光,勉強能看清四周景象。
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形端坐在椅子上,頭戴十二旒珠玉冠冕,身披繡有五爪金龍的明黃色龍袍,宛如枯樹般的手掌從寬大袖袍中伸出,搭在了椅子扶手上,指節凸起,能清晰看到肌膚下蜿蜒的血管。
整個人死氣沉沉,好像一具裹著金線的骷髏。
嚓——
空氣中傳來輕響。
角落處似有一團物質蠕動著,逐漸顯露出一道修長身形。
那人緩步來到了皇帝面前,身后拖曳著宛如實質的濃稠陰影,所經之處連燭光都被吞噬。
“參見陛下。”
陰影人躬身行禮,聲音喑啞干澀,“陛下難得起來坐坐,看來今天心情不錯?”
“總得活動活動,不然這身子骨都要生銹了。”皇帝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龍袍,淡淡道:“在床上躺的太久,都快忘了自己還是一國之主了。”
陰影人搖頭道:“殿下是九五至尊,尊極人主,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呵。”
皇帝輕笑了一聲,語氣帶著戲謔和自嘲,“九五至尊?朝中還有幾人記得朕這個九五至尊?恐怕都覺得朕已經和死人沒什么區別了吧?”
陰影人低著頭,沒有接話。
皇帝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詢問道:“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那庚金龍氣被誰拿去了?”
陰影人回答道:“回陛下,具體情況尚未查清,不過,在龍氣消失當日,鐘離鶴突然帶人入宮,隨后太醫院使李婉君也匆匆趕來……”
“鐘離鶴?”
聽到這個名字,皇帝動作一頓,若有所思道:“當初楚焰璃跟這個姓鐘的走得很近,并且他這些年一直待在天武場,若非必要,幾乎不會離開半步,好像是在守著什么東西……”
“他帶來的人是誰?”
“天麟衛副千戶,陳墨。”
“原來是他啊……”
皇帝似乎對陳墨很了解,淡淡道:“那就能解釋得通了,看來這小子的運勢比朕想的還要更強幾分,怪不得能被皇后和貴妃如此青睞……或許,他就是楚焰璃要等的人?”
“裕王府呢?”
“應該也快坐不住了吧?”
陰影人沉默片刻,說道:“這就是屬下要匯報的第二件事……就在今晚,陳墨和裕王世子楚珩爆發沖突,在教坊司當眾將其打成重傷。”
“楚珩肉身近乎被毀,神魂似也遭受重創,如今生死不知。”
皇帝聞言一愣。
隨即寬大龍袍聳動了起來,珠簾下傳來壓抑的笑聲。
“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朕早就說過,彥昌的這個兒子心胸狹窄,鼠目寸光,雖有野心卻胸無溝壑,將來難成大事,甚至還會拖累整個楚家,果然沒有說錯……咳咳咳……”
說著說著,他就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
啪——
一團發黑的污血從口中嗆出,濺在了地磚上。
陰影人沉聲道:“還望陛下保重龍體。”
“死不了。”
皇帝不以為意的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勻了口氣,說道:“不過能捅出這么大簍子,那陳墨膽子確實不小,他現在身在何處?”
“養心宮。”陰影人答道。
皇帝微微挑眉,沉吟道:“看來皇后是想要死保他了?既然如此,那朕就來推一把吧……”
他嘴唇翕動,無聲的說著什么。
“遵命。”
陰影人垂首應聲,濃稠黑暗翻涌,緩緩消弭不見。
皇帝背靠在椅子上,方才說了那么多話,讓他不禁有些疲憊。
望著地上那團緩慢蠕動的血污,深陷的眼窩中仿佛燃著兩簇幽火,不知在醞釀著什么。
“天命所歸,甲子輪回,這龍椅既是權柄,亦是枷鎖……若自身孱弱如葦草,縱有百官跪伏、萬民俯首,也不過是風中殘燭,頃刻即滅。”
“所謂皇權,本質也是‘力’的化身。”
“集偉力于己身者,方配稱為……孤家寡人!”
“可惜,朕這個道理明白的有些晚了,但好在還有機會……”
踏,踏,踏——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小太監踩著碎步走了過來。
“陛下,該用藥了。”
小太監打開木盒,取出兩枚紅色藥丸,躬身呈給了皇帝。
皇帝伸手接過,珠簾下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看著面生,新來的?”
小太監有些緊張,垂首道:“奴才昨日剛從內務府調任過來,負責服侍陛下起居,若有失儀之處,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將丹藥含入口中,輕聲道:“無妨,剛開始都會有些生疏,慢慢就熟了。”
“謝陛下寬宥。”
小太監松了口氣,心中暗道:
“看來陛下還挺和藹的,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這份差使不僅輕松,月錢還翻了五倍,運氣真是不錯……不過就是換人太頻繁了,我可得仔細一些,爭取能留下來……”
天邊泛起魚肚白,熹微晨光驅散黑暗。
連廊之中回蕩腳步聲,宮人在樓閣之間穿梭,沉寂了一夜的皇城正在逐漸蘇醒。
寒霄宮,靜室之中,玉幽寒盤膝而坐,周身彌漫著玄之又玄的氣機。
她雙眼微闔,緩緩伸出素手。
指尖劃破空間,如同幕布被撕開,顯露出一道深邃漆黑的裂隙。
在那混沌深處,懸浮著一團青冥色物質,每一分一秒都在變幻,無法描述出它的具體形狀。
玉幽寒手指沒入虛空,朝著那團青色物質抓去。
然而看似近在咫尺,實則卻遙不可及,仿佛橫亙著整個宇宙,無論朝哪個方向前進,距離都始終保持一致,無法靠近分毫。
“哼。”
玉幽寒冷哼一聲,掌心迸射出幽光。
空間隨之扭曲消融,形成好似黑洞般的無底旋渦,在巨大吸力的拉扯下,將那團青色物質緩緩拖拽了過來。
隨著距離拉近,虛空隨之劇烈震顫,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摧!
玉幽寒不管不顧,強行伸手去觸碰源質。
然而那源質四周似有一層無形厚壁阻隔,指尖剛剛觸及邊緣,速度就變得極為緩慢,時間和空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她將道力催動到極致,障壁不斷瓦解。
最終卻只能穿過一半,便無法再繼續前進了。
眼看空間已經處于坍塌的邊緣,玉幽寒只能收手,混沌再度涌起,虛空裂隙隨之愈合。
房間內恢復靜謐,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還是差了一些……”
“僅靠自身修為的話,能做到這種程度,似乎已經是極限了……”
“想要打破封鎖,徹底突破源壁,還是得借助更高層次的力量,除了龍氣之外,本宮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
“可是……”
玉幽寒眸子微沉,神色有些無奈。
她之所以囿于這深宮之中,就是為了爭奪大元國運。
結果苦心經營多年,機關算盡,這龍氣卻輕飄飄的落在了陳墨身上。
換做其他人,她早就已經動手強行剝離了。
可面對陳墨,玉幽寒卻束手無策,即便沒有紅綾約束,她也下不去手了……
“現在擺在本宮面前的有兩條路。”
“要么,在黨爭之中取勝,徹底顛覆大元政權,以女子之身登臨皇位。”
“君權神授,天命所歸,待到黃袍加身之時,自然會引得龍氣灌體,屆時突破這最后一步則是水到渠成。”
這也是玉幽寒最開始的計劃。
所謂的黃袍加身,不是穿上龍袍、坐上龍椅就夠了。
而是要真正成為一國之主,于登神壇祭拜天地,受文武百官叩拜朝賀,九州每一存土地都要回蕩著她的名諱,方可稱之為“帝”!
想要走到這一步,說是難于登天也不為過!
但玉幽寒求道之心堅定如鐵,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從未有過半分退縮。
“除此之外,倒還有個辦法。”
“就是和擁有龍氣的人雙修……”
龍氣本質上也是一種“能量”。
既然是能量,就能夠進行周天循環。
而且陳墨在獲得了庚金之氣后,對于龍氣的掌控能力進一步提升,理論上是完全可以通過雙修,將龍氣注入她體內……
“不過想要進行雙修,雙方境界就不能相差太遠,否則便成了采補,頃刻間就會將他吸干。”
“最起碼也得突破至天人一品才行……”
“以陳墨的天賦來看,短短數月便從六品突破至四品,踏入天人境似乎也用不了多久……很明顯是這個辦法更簡單省力,本宮也不用困在這宮里,只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玉幽寒眸光微斂,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猛然驚覺,用力搖了搖頭。
“奇怪,本宮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靠和男人雙修來突破桎梏,這未免也太過下作了……”
腦海中浮現陳墨那張俊朗的臉龐,玉頰泛起一絲暈紅,暗啐了一聲:“本宮才不要和他雙修呢,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登上皇位吧……”
咚咚咚——
這時,房門敲響。
門外傳來許清儀的聲音:“娘娘,奴婢有事稟告。”
玉幽寒眉頭微蹙。
若不是有要緊事,這個時候許清儀絕不會來攪擾她清修。
“進來吧。”
房門推開,許清儀快步走入,直接了當道:“娘娘,陳大人出事了!”
玉幽寒:?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入房間。
繡有金鳳展翅的綾羅寶帳后,兩道身影相擁而臥。
皇后身上穿著絳紅色小衣,如脂玉般的肌膚泛著瑩潤光澤,俏麗的鵝蛋臉上還掛著淡淡酡紅,唇瓣微微翕動,喃喃自語著“壞蛋小賊”、“咬死你”之類的夢話。
陳墨瞪著眼睛望著天花板。
他一大早就醒了,準確來說,應該是整晚都沒睡。
昨天給林驚竹祓毒之后,已經都接近寅時了,好不容易給她送走,皇后又開始鬧脾氣,嚷嚷著要殺到林府去找錦云問個清楚……
最后陳墨施展渾身解數,甚至連隕星離火都用上了,總算是把皇后給擺平了……
結果自己卻硬是睡不著……
“嗯”
這時,皇后睫毛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了雙眼。
“小賊,你醒了?”
“殿下,早安。”
陳墨扯起一抹笑容。
皇后抬眼望著他,略顯迷茫的眸子逐漸變得清醒。
想起昨晚發生的荒唐事,臉蛋霎時一片滾燙,本來想教訓一下這小賊,結果陳墨卻反客為主,差點沒把她折騰死……
“你這家伙,還有臉笑?本宮還沒跟你算賬呢!”皇后粉面含煞,咬牙說道:“你可是答應本宮,要和竹兒保持距離,就是這么保持的?!”
陳墨嘴角扯了扯。
昨晚一遍親嘴一遍插嘴,確實是有點離譜……他清清嗓子,說道:“殿下,錦云夫人和林捕頭,真的只是去陳府表達謝意而已。”
皇后冷冷道:“那竹兒為何會說你倆被堵在床上?”
陳墨解釋道:“那是卑職在幫她祓除寒毒。”
他說的全都是實話,只不過把話說了一半而已……
“就算如此,那、那你昨晚為何會有那種反應?”皇后紅著臉道,她當時也怒氣上頭,才會干出那種荒唐事來。
陳墨苦笑著說道:“卑職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在卑職被窩里,而且還……咳咳,氣血有些不受控制也是難免的。”
聽到“美人”二字,皇后臉色更艷了幾分。
不過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懷疑,“你確定是因為本宮,不是因為竹兒?”
陳墨抱著那纖細的腰肢,認真道:“這一點,卑職不是早就已經證明過了嗎?”
“別動手動腳的,本宮還沒原諒你呢。”
皇后推了他一把,動作卻軟綿綿的,好像在撒嬌一樣。
陳墨伸手抬起她的下頜,望著那好似櫻桃般紅潤的唇瓣,輕聲說道:“殿下,看在卑職昨晚那么賣力的份上,給個早安吻不算過分吧?”
“你還有臉說?把本宮欺負成那樣,差點就……羞死人了!”
皇后似嗔似怨的瞪了他一眼。
不過看陳墨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卻又有些心軟,撇過螓首,哼哼道:“這種事情你干嘛還要問本宮?就算你、你非要親的話,本宮也沒什么辦法……”
皇后寶寶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口嫌體直……
陳墨嘴角翹起,剛要湊上去,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緊接著,門外響起孫尚宮的聲音:“陳大人,你起床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神色有些緊張。
好在昨晚將斂息戒戴在了皇后手上,應該不會被發現什么異常……陳墨穩了穩心神,出聲說道:“剛睡醒,孫尚宮找我有事?”
孫尚宮說道:“玉貴妃來了,現在就在內殿等著呢,也不知道殿下去哪了,到處都找不到人……”
“你說什么?”
“娘、娘娘來了?!”
陳墨表情徹底凝固。
壞了,這回真要被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