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恨水聞言神色一凜。
很顯然,對方并不是針對他,而是沖著陳墨來的。
從衣衫上的徽記來看,這女人應該是魁星宗弟子,但魁星宗是武修宗門,昨晚那詭異的黑潮,顯然不是武夫能用出來的手段。
更何況陳墨如今背靠著貴妃和皇后,同時還和天樞閣關系緊密,除非魁星宗腦子進水了,否則絕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來觸陳墨的霉頭。
“陳墨得罪的人確實不少,但有能力、也有膽子對付他的,目前只有妖族和世子。”
“陳墨身邊那么多紅顏知己,她卻偏偏盯上了我這個‘外人’,顯然對陳墨的人際關系并不了解,幾乎可以排除是世子所為。”
“所以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葉恨水心思電轉,想起了那個被妖族附身的“紫胭兒”,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蒙蔽大陣的,不過看來前幾次的失利,并沒有讓你們長記性,居然還敢來天都城作亂?”葉恨水冷冷的注視著穆月瑤,開口說道。
啪,啪,啪——
穆月瑤抬手鼓掌,笑瞇瞇道:“你倒是聰明,短短片刻,便能猜出我的身份……不過,你可別拿我和之前的那些廢物相提并論,我們可是有著本質的區別呢。”
“呵呵,有什么區別?不過都是一群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罷了。”葉恨水譏諷道。
穆月瑤聞言卻并不生氣,坦然道:“老鼠又怎么了?主上說過:合抱之木毀于毫末,螻蟻之穴可決大堤!等我們咬穿大元根基,讓你親眼看看這萬丈高臺如何傾塌!”
“哦,不對,首先你得能活到那個時候才行。”
穆月瑤走到葉恨水面前,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頜,眼波嫵媚如絲,“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我愿意破例再給你一次機會,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免得還要受皮肉之苦。”
葉恨水搖頭道:“你若是想利用我來對付陳墨,怕是找錯人了,我和他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
“呵,還在嘴硬?看來只能用些手段了。”
穆月瑤與葉恨水四目相對,冰藍色的眸子中隱隱浮現“戍”字。
葉恨水的瞳孔逐漸變得空洞,一幅幅支離破碎的影像倒映在穆月瑤眼中。
“月煌宗……圣女……”
雖然這種方式獲得的信息十分有限,只能看到近幾日發生的零星片段,但也足以讓穆月瑤推測出葉恨水的身份。
“看來這個所謂的‘月煌圣女’,和陳墨關系極為親密,而眼前這個白毛,就是那個圣女的師妹……”
“若是能借用她的身份,將陳墨從城里引出來……”
穆月瑤眼中光芒更盛,伸出食指按在了葉恨水眉心。
一道半透明的幽影從身體逐漸脫離,在空中盤旋了幾圈,隨后順著手指不斷擠入靈臺之中。
葉恨水雙眼翻白,身體不住震顫,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然而就在幽影即將完全沒入、徹底占據這具身體的時候,一道青色華光突然亮起!
嘶——
幽影怪叫一聲,迅速抽身離開。
只見它體表泛起陣陣白煙,好像被燒紅的烙鐵灼傷了一般,身軀比起之前更加稀薄了幾分。
幽影回到穆月瑤體內,神色凝重的看著眼前一幕。
只見一塊拴著細繩的靈玉從葉恨水領口處緩緩升起,綻放出奪目華光,一道道青色炁流交織著,好似光繭一般將她護在其中。
“護體靈玉?”
穆月瑤眉頭緊鎖。
這玉佩看起來甚是不凡,一時半會恐怕還無法攻破。
她目前的身份還是魁星宗弟子,若是消失太久,肯定會惹人懷疑。
遲疑片刻,在四周布下數道陣法,將氣息牢牢掩蓋,然后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離開荒宅后,穆月瑤飛身而起,朝著天都城掠去。
剛剛進入城中,就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街上游蕩,一個個眼睛瞪得好似銅鈴,正在仔細的梭巡著每一處角落。
“師兄,師姐。”穆月瑤快步來到近前。
“月瑤,你跑哪去了?從昨晚開始就沒看到你人,新科開課你也沒去參加。”許曼皺眉問道。
穆月瑤撓撓頭,訕笑道:“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就隨便找了個房間睡下了,結果一覺睡過了頭,也沒有注意時間……”
眾人聞言有些無奈。
掌門師尊的一眾弟子中,屬穆月瑤的年紀最小,生得乖巧可愛,性子也討人喜歡,在宗門里頗為受寵,屬于“吉祥物”一樣的存在。
就是做事不夠沉穩,而且有些太貪玩了。
“以前的事我都不說你了,這次到了皇都,最好把心思收一收,小心別誤了正事。”秦毅出聲說道。
“是,秦師兄,我知錯了。”穆月瑤低聲說道。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秦毅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么。
穆月瑤眨巴著烏溜溜的眸子,好奇道:“師兄,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呢?”
秦毅出聲解釋道:“我們已經簽訂了條例,成了朝廷認證的‘行走’,只要完成委托任務,便能獲得貢獻度……”
所謂的“委托任務”,包括但不限于:抓捕逃犯、維護治安、日常巡邏、打擊匪盜……
說白了,就是六扇門的編外臨時工,而且還不給銀子,完全用貢獻度來代替。
穆月瑤聽完后有些疑惑,“那這貢獻度有什么用?”
“說是可以用來兌換各種靈材、法寶和功法,并且朝廷設立了‘江湖英才榜’,按照貢獻值進行排名,前三名能獲得陳大人一對一親自調教的機會。”秦毅說道。
這對術士來說,或許沒有什么吸引力,但對武修來說,卻是提升實力的絕佳機會!
穆月瑤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對一……調教?”
“小師妹,你是沒看到陳大人那驚艷一刀,四品神海境,便能有這般氣象,說明他已經參透了武道真意!”
許曼雙頰泛起暈紅,眸子濕漉漉的,說道:“井底觀月,蜉蝣望天,簡直太霸道了!真的好想被陳大人按在地上狠狠羞辱啊……”
穆月瑤:?
她雖然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現在人族都玩的這么開嗎?
穆月瑤遲疑道:“陳墨的實力,真有那么夸張?”
秦毅點了點頭,說道:“和數月之前相比,已經判若兩人,那一刀引來青龍異象,好似能吞天噬地一般,光是遠遠看著都讓人肝膽生寒……”
“青龍異象?”
穆月瑤心頭一跳。
妖族是血脈決定一切,若無奇遇,實力幾乎從生下來便定死了。
而一些天賦異稟的人族修士,卻能領悟大道之韻,壺天日月,麟鳳龜龍,萬般皆可為法,并將其刻錄在武技之中,以供后人觀摩。
能夠引動青龍異象,倒也不算是多稀奇,只能說明陳墨的悟性夠高。
但從幾人的反應來看,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異象那么簡單。
難道和龍氣有關?
“看來得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前提是,得先想辦法把他引到城外……”
就在穆月瑤沉吟的時候,卻聽許曼抱怨道:“這天都城的治安也太好了吧?連點小偷小摸都抓不到,干脆叫添堵城算了……我聽說柳千松他們已經出城了,準備從周邊縣城下手,要不咱們也去試試?”
秦毅點頭道:“有道理,可以試試。”
穆月瑤眸子微微一亮,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
將新科的后續事項安排好后,陳墨便離開了國子監,騎著赤血駒,一路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雖然這對娘娘來說不算什么大事,但作為一名合格的下屬,肯定還是要主動匯報的,以免娘娘又懷疑他和皇后暗中私通。
“從葉千戶被發配邊疆就能看得出來,娘娘這次可是動了真火啊……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消氣?”
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陳墨心里還有點后怕。
當著娘娘的面,和凌凝脂發生了那種事,并且還保持著遠程同步……娘娘沒有當場把他倆捏死,已經算是心慈手軟了!
“陳大人。”
來到皇宮門前,侍衛躬身行禮。
因為羽林軍郎將的身份,陳墨可以自由出入皇宮,連令牌都不需要出示了。
進入皇宮,沿著宮道一路來到乾清門,讓宮女進去通報了一聲,片刻后,一身白衣的許清儀飄然而至。
“陳大人。”
“許司正。”
兩人互相問候了一聲。
陳墨跟著許清儀走入內廷,望著那張清秀的側臉,笑著說道:“幾日不見,許司正好像變得更漂亮了。”
許清儀白了他一眼,那模樣竟有幾分嬌俏,嗔怪道:“少套近乎,直接說吧,什么事?”
陳墨清清嗓子,說道:“我就想問問,娘娘最近心情怎么樣?”
“哼,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夸我。”
許清儀皺了皺瓊鼻,輕哼了一聲,還是認真回答道:“娘娘知道你那晚留宿養心宮后,本來想召你進宮,結果卻突然出去了一趟,回來后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這兩天一直待在露臺上,一言不發,望著遠處發呆……”
“這么多年了,我還從未見過娘娘這幅樣子。”
陳墨聞言心頭一沉。
看來這件事對娘娘的傷害比想象中更大。
許清儀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要涉及到你,娘娘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行為舉止都失了方寸,嗯,感覺有點怪怪的……”
陳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強笑著轉移話題道:“許司正還說別人呢,忘了當初抱著我哭鼻子的時候了?”
許清儀臉蛋泛起嫣紅,語氣慌亂道:“誰、誰哭鼻子了,我那是眼睛進沙子了!”
“哦,是嗎?”
看著陳墨似笑非笑的模樣,許清儀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貝齒咬著嘴唇,雙頰更紅了幾分。
兩人來到寒霄宮門前,她什么都沒說,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
陳墨笑容收斂,望著那幽深的殿門,幽幽嘆了口氣,抬腿走了進去。
正殿之中空無一人。
陳墨穿過宮廊,踩著臺階登上頂層,來到了露臺上。
透過兩扇半掩著的落地格扇門,只見一道身著素色長裙的身影憑欄而立,微風卷起裙擺,露出比絲綢更加纖白的小腿,好似一朵隨風搖曳的山茶花。
“卑職見過娘娘。”陳墨躬身說道。
玉幽寒背對著他,恍若未聞。
陳墨略微猶豫,抬腿走到她身邊。
看了一眼那絕美的側顏,然后順著她的視線向遠處眺望,幾乎將整個皇宮盡收眼底。
朱紅色的宮墻連綿不絕,將皇宮與外界分割,琉璃瓦在日光下閃爍著斑斕光芒,層層宮殿群落依次鋪陳,飛檐斗拱、雕梁畫棟,沿著中軸線不斷向前延伸。
只有從這個角度,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種來自皇權的磅礴和厚重。
陳墨也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站在她旁邊。
許久過后,玉幽寒淡淡道:“你覺得這皇宮好看嗎?”
陳墨點頭道:“好看。”
玉幽寒又問道:“那讓你在這住一輩子,你可愿意?”
陳墨搖頭道:“不愿意。”
“為什么?”玉幽寒挑眉道。
陳墨笑了笑,說道:“卑職是個俗人,雖然這宮里錦衣玉食,珠圍翠繞,但實在是太枯寂了一些,少了幾分煙火氣……在卑職看來,不過是個裝修華美的金籠子罷了。”
玉幽寒瞥了他一眼,“你在暗指本宮是被豢養的籠中雀?”
陳墨急忙道:“娘娘誤會了,卑職絕無此意,娘娘是翱翔九天的青鸞,只不過暫且在此落腳罷了。”
看著他惶恐的樣子,玉幽寒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面無表情道:“本宮是青鸞,那皇后是什么?”
陳墨嗓子動了動,低聲說道:“皇后身份高貴,應該算是鳳凰吧……”
玉幽寒青碧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他,“那你覺得,是青鸞好,還是鳳凰好?”
“當然是青鸞!”陳墨不假思索道:“卑職最喜歡青鸞了!”
玉幽寒撇過臻首,冷哼道:“誰要你喜歡了?本宮才不稀罕呢。”
“嗯?”
陳墨還沒反應過來,卻見貴妃娘娘轉身坐在了藤椅上,雙腿交迭,一只白皙玉足遞到他面前。
“還愣著干什么?”見他沒有動作,玉幽寒蹙眉道。
陳墨回過神來,蹲下身子,將那只玉足捧在手中,小心翼翼道:“娘娘不生氣了?”
“本宮為什么要生氣?”玉幽寒語氣平淡,表情看不出一絲異樣。
陳墨說道:“那娘娘為何要把葉千戶發配邊疆?”
“本宮愿意,你管得著嗎?”玉幽寒冷冷道。
果然還是生氣了啊!
陳墨猶豫片刻,站起身來,坐在了娘娘旁邊。
將那雙纖細長腿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手掌輕柔而緩慢的按揉著小腿。
玉幽寒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雙頰微不可查的浮現一絲暈紅,“你這是干什么?”
陳墨笑著說道:“這樣按著方便點……”
這藤椅一個人坐著倒還算寬敞,兩人擠在一起就略顯局促了。
娘娘此時是側坐的姿勢,長裙勾勒出窈窕曲線,順著腿彎能看到圓潤弧度,隔著纖薄白裙,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瑩潤和細膩。
“卑職這次進宮,是有事情向娘娘匯報。”陳墨一邊按揉小腿,一邊出聲說道。
“什么事?”
見他并沒有過分的舉動,玉幽寒身子逐漸放松下來,整個人蜷在椅子上,好像一只慵懶的波斯貓。
“國子監開了新科,大批宗門弟子入城,今天是開課第一天……”
陳墨把大致經過說了一遍,只不過隱藏了皇后“微服私訪”的事情。
玉幽寒眸子瞇起,冷笑道:“最近宗門確實不太老實,敲打敲打也好。”
先是月煌宗暗中對陳墨下手,幽冥宗又差點害的陳墨丟掉性命,還有那個對陳墨“虎視眈眈”的天樞閣道尊……早晚都要一個個清算!
陳墨躊躇了一下,欲言又止。
玉幽寒看在眼里,說道:“有話直說。”
陳墨清清嗓子,說道:“其實也沒什么……上次南疆之行,卑職獲得了幽冥宗至寶‘蝕光晷’,極為神異。聽說月煌宗有個鎮宗至寶,名為‘青冥印’,與蝕光晷齊名,也是十分不凡,應該是在娘娘手上?”
“青冥印?”
玉幽寒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有這么個東西,怎么了?”
陳墨試探性的說道:“這法寶可否借卑職一用?”
自從上次見過姬憐星后,他心里便一直思索此事。
他和月煌宗立場相悖,顧蔓枝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雖然目前還能暫時拖延,但終究會有暴露的一天。
與其如此,還不如掌握主動,用青冥印作為砝碼,來換取顧蔓枝的自由身!
月煌宗在全盛時期,娘娘都覆手可滅,即便將這法寶給了姬憐星,想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問題就在于……
此事娘娘要是追究起來,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況且這種至寶,娘娘即便愿意暫時借給他,最后肯定還是要收回去的。
所以他想著先試探一下娘娘的口風……
玉幽寒疑惑道:“你要那東西做什么?”
陳墨從須彌袋中取出了兩枚玉簡,解釋道:“卑職修行的功法,名為混元功,這部功法一共分為三卷,卑職手中目前只有兩卷,并不能發揮出功法的最佳效果。”
“卑職聽說,這青冥印有推演萬法之能,想要借用這法寶將功法補全。”
這番說辭,是他早就想好的,應該沒有什么破綻。
玉幽寒接過玉簡,神識掃過,點頭道:“確實缺失了一部分,本宮手里還有幾本天階的武修功法,要不你直接轉修別的功法算了?”
陳墨苦笑道:“這混元功和卑職的契合度很高,況且練了這么久,突然轉修,難免會影響修為。”
“嗯,說的也有道理。”
玉幽寒伸出纖細玉手,沒入虛空之中。
片刻后,憑空取出一枚天青色的古樸方印,抬手遞給陳墨,“喏,你拿去吧,不用還給本宮了。”
陳墨愣了愣神,“娘娘,這青冥印……就這么給卑職了?”
玉幽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既然你想要,本宮就給了,有什么問題嗎?”
“不過這青冥印的效果還有待考證,你也不要抱太高的期待,推演出功法后別急著修煉,先驗證一下可行性,避免走火入魔。”
“有任何問題,記得來找本宮……”
玉幽寒說著說著,卻見陳墨一言不發,怔怔的望著自己。
“你干嘛這樣看著本宮?本宮臉上有花?”
“娘娘……”
“嗯?”
“卑職……真的好喜歡娘娘。”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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