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又對楊忠陳霸先道:“你們的封賞也都報上去了,等著好消息吧。”
“多謝陳帥。”兩人也很高興。
陳慶之這才看向了救回來的祖暅道:“祖司馬,你便留在我軍中效力如何?”
一副大家不太熟悉的樣子。一點看不出,他其實是祖暅的師叔。
“遵命。”祖暅心知肚明,自己被定個叛逃罪綽綽有余。現在朝廷不追究自己的責任,只要求自己在軍前效力,肯定是師叔在背后使了勁兒的。
哪里還能說個‘不’字?
“講講你們是怎么回來的吧。”陳慶之這才笑問道:“怎么坐著這么浮夸的飛車從天而降?”
“這是給‘大齊天子’定制的‘皇家禮炮’,怎么能不浮夸呢?”任元笑道:“可是深受葛榮好評的。”
說著,便將信都之行的經過,原原本本匯報給陳慶之。
陳慶之起先聽得好笑。但聽到任元說,他們居然靠著這輛車擺脫了葛榮的追擊,神情不禁鄭重起來。
“那弒神箭真的可以傷到半神?”
“我們親眼所見,把葛榮的牙都給蹦飛了。”陳霸先便笑道:“還把他炸的渾身直掉毛。”
“可惜,都是些皮外傷,并沒有真正傷到他,最后其實還是靠任賢侄的‘驅虎吞狼’之計,利用杜洛周才攔住了葛榮。”祖暅客觀道:
“我還是小瞧了半神的強度,以為殺不死也能重傷他呢,這‘弒神箭’以后不叫也罷。”
“哎,祖司馬太過了。”陳慶之苦笑搖頭道:“你能傷到葛榮就已經超出我的認知了——半神雖然不是神,但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程度,卻依然能被你的箭傷到,哪怕只是輕傷,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說著他沉聲吩咐道:“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繼續研究華夏飛車,還有弒神箭,爭取能讓前者早日量產,能繼續提高后者的威力!”
“是。”祖暅點點頭,不用陳慶之吩咐,他也打算這么干。任元可是說過鋼子的戰甲,那是一代代升級,到最后連神王都能對付的。
他既然決定要做華夏鋼子,當然不能止步不前了。
“去把那輛車運到中軍營看管起來。”陳慶之又下令道。
“是。”陳昭沉聲應下,剛要出去,卻聽祖暅道:“我得跟你一起,不然你會被那車傷到的。”
“好。”陳昭繼承了陳慶之的性格,對一輛可以傷到半神的車,懷有足夠的敬畏。
陳慶之讓眾人都退下,只留任元說話。
“這就脫離勾陳司了,沒有意見吧?”陳慶之親自給他倒一杯茶。
任元搖頭笑笑道:“只要跟著陳帥,再說還給升了官,能有什么意見?”
“不過這步子,是不是邁的有點大?”說著他有些惴惴道。
“怎么了,你還怕扯著蛋不成?”陳慶之調笑一句道:“放心吧。哪怕是內七班,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角色,大人物不會放在眼里的。至于下頭,勾陳司的軍官外放,按例本就要提兩級,何況你還立了功,當個軍主綽綽有余。”
頓一下他又笑道:“再說游軍主是一般人能當的嗎?誰眼紅誰試試呀。”
任元被欽封的官職中,帳內都督是負責監兵肅紀,持‘青蓋幢幡’巡營,遇違令者立斬的軍紀官。還負責記錄核驗諸營斬首數目,嚴防冒功。
但讓他這種屢立奇功的人才,純干這種事務官顯然浪費,所以還給了他個游軍主的差事。
游軍主,領精騎五百,專司斥候。簡言之就是偵查大隊長,干的是最危險,最艱巨,也最重要的軍情工作。非智勇雙全,精干無雙之強將不能勝任。
這活干不好要直接掉腦袋的,所以誰也不會嫉妒游軍主的位子。
“往后咱們就不回勾陳司了。”陳慶之索性對任元明言道:“那里只是我們的進身之階,大丈夫還是要在沙場建功立業的。”
“卑職為陳帥馬首是瞻。”任元沉聲抱拳道:“既然陳帥要在沙場建功,卑職便鞍前馬后,甘為前驅!”
“哈哈,你們這些老部下就是我最大的倚仗啊。”陳慶之笑笑,緩緩問道:“你回來時可看到,那幫家伙軍紀渙散的樣子了?”
“看到了。”任元點點頭,深有感觸道:“說句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威風的話,哪怕是葛榮手下的六鎮亂兵,軍紀都比他們強多了。”
“六鎮兵能把北朝的官軍打得落花流水,當然是好樣的。”陳慶之說著露出一抹苦笑道:“但我梁軍也絕非現在表現出的這副鳥樣子。”
“那他們是?”任元輕聲問道。
“這是在演我呢。”陳慶之淡淡道:“我在勾陳司說一不二,是因為勾陳司是我一手創立的。現在離開勾陳司,到了禁軍,就沒人服我了。”
說著他自嘲一笑道:“我聽他們背后說,陳慶之區區一介棋奴也懂打仗?跟著他只會白白送死。”
“哼,狗眼看人低。”任元狠狠啐一口。
“將士們不信任我很正常,畢竟我從來沒上過戰場,自己到底行不行,說實話我自己都沒數。”陳慶之坦白道。
“陳帥一定行的,不行就見鬼了!”任元卻信心十足。
“哈哈,承你吉言吧。”陳慶之笑著點點頭,又正色道:“那些軍官也起了很壞的作用,他們有意縱容部下懈怠軍紀,其實就是想看我笑話。”
“這幫家伙為何如此惡毒?”任元問道。
“因為軍中一樣講門第出身。我被皇上空降下來領兵,自然會讓將門出身的軍官們視為眼中釘。”陳慶之門兒清道:“他們恨不得趕緊把我踢出局,好保證他們隊伍的純潔性。”
“狗屁純潔性,就是抱團結黨,不許外人染指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任元冷笑道。
“還真是。”陳慶之點點頭笑道:“好在軍中非比別處,只要打幾場漂亮仗,就能贏得將士們的心。”
“可是下面人離心離德,怎么能打漂亮仗?”任元無奈道。
“確實難啊,就怕一打便露餡。”陳慶之幽幽道。
“怪不得陳帥一直按兵不動。”任元輕嘆一聲:“靠這樣一群蟲豸,還想統一天下?半壁江山都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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