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幢主便各自找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一同觀看起數日前的畫面來。
只見那幫官兵裝束的家伙,把百姓驅趕進墓園,接著三個首領便排眾而出,其中一人身后還跟著個頭戴籮筐,身穿紅裙的女子。
“能認出是誰來嗎?”這種事情第五幢主只能指望別人。以他的忘性,能把自己人都記住,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那個穿官袍的應該就是謝癸。”南宮幢主便替他仔細辨認道:“黑衣服這個沒見過,看樣子像是北邊來的養尸人。”
頓一下道:“至于第三個,根本看不清長相。”
“他應該佩戴了抹除自身痕跡的法寶。”第五幢主記性不行,見識還是沒問題的。“這種法寶可稀罕的很,順著這條線,指不定能查出點兒什么來。”
南宮點點頭,趕緊牢牢記下。
這時候就看到那骷髏女碎而復合,重新站起來。
第五幢主點頭贊許道:“居然能養出伏骨,這養尸人有點東西。”
接著就到了那謝縣尉拉怪,董當門布陣的場景。
第五幢主依舊點評道:“沒想到這個謝癸還挺厲害,已經是五竅的水平了,他那把刀也不錯。喲,還有咱們司里制式的盾牌。這下攻防一體,在全國的縣尉里,算是拔尖的了。”
“這個布陣的更厲害。”第五幢主接著道:“別看陣旗是現成的,好像有手就行,但若非對陣法的理解妙到毫巔,達不到天人化生的境地,是布不出這種借天地之靈力,奪鬼神之造化的陣法呀。”
“而且他還是個盜墓高手,這下疑犯的范圍又縮小了。”南宮幢主看著那董當門望氣尋穴的畫面,冷笑道:“我都快要直接說出他的名字了。”
“噓,不可說不可說。”第五幢主卻做個噤聲的手勢,笑道:“茲事體大,我們只搜集情報,不分析猜想。”
“好吧。”別看南宮幢主一副很難搞的樣子,但對上司的決定卻從無異議。
后面就是枯燥的掘墓施工階段了。
看得南宮幢主哈欠連連,問道:“能不能快一點?”
“你明知道不可以的。”第五幢主苦笑道:“好容易有點睡意,趕緊瞇一覺吧,等有好看的再叫你。”
“好。”南宮幢主便點了一炷香,盤膝打坐,合上了眼睛。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唯恐擾了她這點可憐的睡眠。
當然,祖安老哥是單純開不了口……
待那線香燃盡的瞬間,第五幢主輕輕一推南宮的額頭。
“啊!”南宮幢主身子一墜,便從將欲深睡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不過她已經很知足了,伸個懶腰道:“睡得真舒服啊。”
卻見第五幢主三人神情都很嚴肅,她往那‘身歷其境’中一看,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
畫面上,正是那伙人用百姓血祭破陣的場景。
看著那么多無辜百姓,被驅趕上祭臺送死,就連愛笑的第五幢主,臉色也難看起來。
“真是該死!”暴脾氣的南宮幢主更是怒不可遏,就要沖進那幻境中打人。
第五幢主趕緊一把拉住她道:“冷靜冷靜,事情早就過去了,這只是重現的畫面而已。”
“一定找出要這幫兇手,食其肉、寢其皮!”南宮這才憤憤停下道。
“嗯。”第五幢主點點頭,心里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接下來,終于到了重頭戲……
他們看著那些人小心翼翼過了尸臣夾道,來到完全是皇陵規制的真正地宮中,第五幢主沉聲問道:“這地宮是誰建的?這是處心積慮要讓東昏侯在陰間復辟啊。”
“齊和帝蕭寶融。”南宮幢主答道。
“那就可以理解了。”第五幢主便點頭道。
但很快他就不淡定了……只見那些人打開了四層棺槨,抬出了穿著金縷玉衣的東昏侯。
接著又用鎖鏈鎖住東昏侯的四肢,用搟面杖大小的釘子,將鎖鏈釘在地上。
這一詭異的舉動,讓四人都感到了不安……
“鎖魂鏈,釘魂樁,莫非尸變了?”第五幢主站起來,目不轉瞬盯著幻境。
“不化骨都出來了?”南宮幢主也站起來,倒吸冷氣道:“東昏侯身上到底有什么寶貝,他們要下這么大本錢?”
說話間,他們便看到那魌先生,用不化骨破開了東昏侯的腹部,然后掏出了一團黑乎乎,卻又寶光隱現的玩意兒……
眾人都湊近了盯著那玩意兒,想仔細研究那到底是個什么寶貝兒。
誰知場中異變陡生,四個小兵忽然暴起拔樁,謝縣尉三人趕忙阻攔,但還是功虧一簣,被拔出了一根釘魂樁,然后……東昏侯就站起來了!
“我的天吶……”第五幢主頭一次目瞪口呆,忍不住拊掌激贊道:“這分寸拿捏的也太太,太妙到巔毫吧?就像提前演練過無數次一樣!”
“可惜實力太差了。”南宮惋惜道:“機會再好也把握不住。”
“南宮,不要小覷了天下英雄。”第五幢主看得入神,顧不上點評道:“繼續往下看。”
眾人緊盯著畫面,便看到了那盜墓賊率先逃走,接著東昏侯追著那養尸人也消失了。
然后就是地宮大塌方,把謝癸埋在了下頭。
那四人卻平安轉移到了地面上……
“怎么樣?”第五幢主得意道:“這一套設計,絕對厲害吧?”
“你的意思是,后面這一系列變化,都是出自那四人的謀劃?”南宮依然難以置信。
“至少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第五幢主頷首道:“你看,還有山精鬼怪組織地上的百姓逃走呢。”
說著他看一眼目不轉瞬的楊忠,笑道:“阿忠,你也說兩句嘛。”
“是,以卑職愚見,之前的塌方大概也不是偶然的。”一直沉默是金的楊忠,終于操著北方口音,低聲說了兩句:“卑職猜測是那四位故意弄塌的。”
“他們這么厲害的嗎?”南宮幢主將信將疑。
“是啊,已經很厲害了。可惜敵人更強,他們只靠計謀是不夠的。”楊忠看著沖出廢墟的謝縣尉,嘆了口氣道:“還是會功敗垂成。”
“不,阿忠,你這話不對。”第五幢主卻搖搖頭,正色道:“他們肯定不是圖東昏侯身上的寶物,他們的目地就是營救百姓,放飛東昏侯,把案子捅到天上去。現在他們的目地全達到了。考慮到雙方實力如此懸殊,尤其值得敬佩。”
“可是他們會死,死了就什么意義都沒有了。”楊忠低聲道。
“他們從發動的那一刻,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卻聽第五幢主沉聲道:“知其不可而為之,方乃真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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