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彥看一眾考生都到身前,轉身看向王志學。
“致遠兄,我帶他們先走,你與其他學社聯系,看后續如何安排。”
王志學猶豫一下,點點頭。
他的儒道神通更注重教化,于爭斗中戰力加成不大。
李文彥的儒道神通更適合戰斗。
“小心。”王志學拱手一禮。
李文彥笑一聲,一揮手,握著戒尺,快步走出考試院落。
張遠與一眾學子背著書箱,緊隨其后。
“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隱藏任務?”
“造化,這一次定然是造化,我楊白桃考學八十年,沒想到終于遇到這等不用答題就可入學的機緣。”
那些學子都是面帶興奮與好奇,根本沒想過此行會遇到什么樣的兇險。
等一眾學子離開,王志學看向之前張遠答題的長案,緩步走過去。
到長案前,他的目光落在試題上。
“嘶——”
五十題!
這位學子,竟然也答了五十題!
王志學面露激動,小心將試卷拿起。
“元無痕的家國情懷,答案是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沉浮雨打萍?”
“《星河夜話》中人物張云飛?”
“詞壇巨匠風逍遙的意境,云卷云舒任去留,天地逍遙一徑秋……”
王志學面上神色從激動到失望,將試卷往長案上一扔。
“胡編亂造。”
“沒一題答對。”
他轉身就走,才走幾步,忽然腳步頓住,轉過身,雙目之中透出凝重,將試卷拿起,看其上文字,姓名,再看每一題答案。
“云卷云舒任去留,天地逍遙一徑秋,這詩句未聽過,卻似乎真能總結風逍遙的一生……”
他將試卷收起,快步離去。
晃蕩的馬車中,張遠端坐,身旁是那白須冉冉的楊白桃,對面兩位二十出頭的青年學子。
“在下衛容海,字子涵。”張遠正對面的青袍青年抱拳,然后馬車顛簸,讓其差點跌倒,還是身旁青年伸手扶住。
“我叫許志行,字力行。”那青年抬頭。
“張遠,”張遠沉吟一下,開口道,“字居正。”
“居正則行正,張遠你這字取的好啊,”坐在張遠身側的楊白桃搖搖頭,面上都是遺憾,“我當年若是能有這等好字該多好……”
張遠和對面的衛容海,許志行都是看著楊白桃,楊白桃卻是面上一紅,擺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同行一路,我們當相互扶持。”
他壓低聲音:“我觀這次任務,恐怕不是真容易。”
“我記得五十年前,就有一次參加學社考核,試考到一半時候……”
楊白桃的雙目之中透出恐懼,雙拳握緊,身上有一絲壓抑氣息動蕩。
張遠有些意外,這位蹉跎數十年的老儒生,身上竟然有極為濃郁的浩然之力。
只是這浩然力量似乎被什么封堵住,無法顯露。
“試考到一半,忽然有一頭大妖殺入考場!”
楊白桃的面皮抽動,胡須微微抖動。
“那一場殺,當真是血流成河啊……”
“考試學子幾乎盡被殺了,撕碎身軀,我若不是教習拼命守護,也是死了。”
擼起衣袖,楊白桃露出手臂上長長的傷痕。
那傷痕猙獰,仿佛是惡獸之眼。
“教習死了,就死在我身前,我被煞氣撞暈,醒來時候聽到救援來的大儒說,那大妖是探查到考試院中有儒道精英,天賦超絕之人。”
“一旦儒道有精英后輩,都會被截殺。”
“可惜了那位儒道精英,還未真正成長,就已經被大妖分尸。”
楊白桃面上全是遺憾之色,頭低垂下來。
“我從那次之后,每上考場就頭疼欲裂,根本答不出題。”
“可我不甘心,我若不考,對不起舍命救我的教習……”
車廂中一片靜寂。
對面的衛容海與許志行都是神色凝重。
許久之后,馬車似乎到山道,速度慢了不少。
“那我們這次,是不是同院中有人顯露出精英才華?”衛容海抬頭,看向楊白桃和張遠。
張遠搖搖頭。
楊白桃也搖搖頭。
“大約只有教習知道吧,但他不可能說的。”
“當年……”
“何方妖邪,速速顯形——”前方一聲高喝,將楊白桃聲音打斷。
馬車也戛然而止。
張遠伸手掀開車簾,看前方當頭車架上,手持戒尺的李文彥身上浩然之力涌動,引周圍天地震蕩。
“神通,禮樂和鳴,這是以儒道浩然之力,破妖邪手段。”
楊白桃低語。
這位老儒生年歲大也有年歲大的好處,起碼知道的東西不少。
前方,李文彥所立的馬車前十多丈外,一塊山石化為一頭黑色的丈長山豬,口中咆哮,向著馬車撞去。
李文彥冷哼一聲,手中戒尺往前一揮,口中出聲:“不合乎禮,懲。”
聲音落下,戒尺上一道青光如鎖鏈,轟然砸出。
“啪——”
青光撞在山豬的頭頂,讓其身軀倒翻,在山坡上翻滾。
張遠看出,這一擊已經有三千斤之力。
也就是說,李文彥的儒道手段,能有先天層次力量。
雍天洲外,天地之力無束縛壓制,力量運轉確實要比雍天洲容易多。
怪不得季云堂他們都極為懷念在雍天洲外那等言出法隨的日子。
山豬被一擊,并未重傷,而是露出兇相,口中呼哧作響,再繞過李文彥車架,轉頭沖往其他的馬車。
其身未到,已經讓那些拉扯的馬匹驚慌亂竄。
山道狹窄,有馬車眼看要翻滾下山崖。
李文彥眉頭緊皺,手中戒尺再揮出。
“不勤于學,不正其身,懲——”
連著兩道青色鎖鏈一條砸在那山豬的頭頂,一條扯著其后腿,往山崖下扯去。
山豬被當頭一擊,腳步踉蹌,又被鎖鏈扯著后腿,不由往山崖滾去。
山崖數十丈,跌落下去,就算是這有修行的妖獸,估計也多半要死。
山豬身軀已經止不住,四足踢踏,目中全是兇狠,抬頭朝著前方馬車一聲嘶吼。
“吼——”
那拉車馬匹四蹄一軟,帶著馬車前傾,向著山崖滑落。
周圍車架上,已經出車廂的學子們都是驚呼。
李文彥抬手,戒尺引動的鎖鏈從山豬身上收回,然后拖住車架車轅。
可惜車架加上馬匹,車上學子,那滑落重量,讓李文彥自己都被從車駕上扯下來。
眼看馬車要滑落山崖,張遠一步踏出,身形到車廂前。
“小心——”
“散開——”
周圍一片驚呼。
張遠這等擋在車廂前根本沒有絲毫用,反而會自己被車廂裹挾壓死,隨著車廂滾落山崖。
在所有人眼中,張遠身軀微躬,肩頭前壓。
武道招式。
鐵甲拳。
鐵山靠。
“嘭——”
馬車被穩穩頂住。
“好力氣!”
“呵,儒武雙修!”
周圍一片歡呼。
李文彥剛準備開口,忽然面色一變。
那已經半截身軀滑落山崖的山豬陡然一躍而上,尖利獠牙向著頂住車架的張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