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郡。
書房中的張遠手上,原本的畫卷上“黑虎”兩個字下方,多了一個名字。
野草。
他的面上透出一絲輕笑。
余愧貞作為殿前近侍,借這畫卷傳遞消息,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甚至,在某些關鍵時刻,他的消息能改變大勢。
張遠面前春山圖中,透出一絲淡淡的青光。
張遠雙目之中精光一閃,神魂之力入畫卷。
“張遠——”
小院前,趙瑜滿臉欣喜,飛撲上來。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趙瑜的手狠狠掐在自己臉上。
“慘了,真的是在做夢,一點都不疼……”
“看來是我太想你了,你這家伙,沒事去挑什么國戰,就不能安分點嗎?”
“我在皇城已經幫你尋了不少修行的丹藥,等商隊帶給你,你好好修行多好,去梁原域征戰,多兇險……”
“真想我,那我去皇城將你搶回來?”張遠的聲音響起。
趙瑜抬頭,整個人呆愣住。
小院前的木桌邊,張遠解釋好久,才讓趙瑜相信,這不是夢。
這是張遠以王夢溪傳承手段,借自己的洞玄層次神魂之力,制造出的一處幻境洞天。
他留下的畫卷上,有他的神魂力量駐留,可借神魂力量之引,讓觀閱畫卷之人入這洞天。
不過因為這等入畫卷,乃是以張遠的神魂之力為支撐,對他神魂力量是有損耗的。
觀閱畫卷之人,也會損耗神魂,所以除非有特殊事情需要傳遞消息,否則不會以神魂入畫卷。
還有就是,入其中之人,除了張遠以神魂力量牽引具現,不然都不可見。
也就是說,哪怕同時有數人神魂入畫圖,他們之間都是無法相互感應的。
那畫卷上的文字,也是張遠愿意讓他們看到,才能看到。
“所以,我現在這身體,雖然是我的神魂力量主導,其實具現出來,還是你自己的神魂力量?”
趙瑜盯著張遠,然后面上露出笑意。
“也就是說,你抱著我,還是抱著你自己?”
張遠張張嘴,沒有說話。
趙瑜這樣說,還真有幾分道理,雖然事實并非這樣,但趙瑜說的也不算錯。
“快說,你用神魂具現我的身體出來,那你知不知道我襦衣是什么顏色?”
“還有啊,你我在你眼中,會不會出現不穿衣衫模樣?”
趙瑜臉上全是好奇。
張遠臉上,也露出好奇。
“要不,試試?”
趙瑜神魂力量太弱,在畫卷中只留了半刻鐘就離開。
宗人府,閨房之中,端坐在書案前的趙瑜面上帶著幾分呆愣,然后就用雙手捂住通紅的臉。
“死丫頭,不要臉,真脫衣服……”
許久之后,她方才睜開眼,看向面前的春山圖,面上露出笑意。
一旁,書案上還擺著幾卷同樣畫卷。
這些,都是陶公子和秦玉卿入皇城,送到她手上。
按照張遠所說,這些畫卷如果用好了,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玉若妹妹,歌舞教習今日教導羽衣舞,還要我們幫你請假嗎?”閨房外,有呼喚聲音響起。
在這里的皇族女子都知道,趙瑜對宗人府中女紅歌舞等學習都是能躲就躲。
她們幫趙瑜請假的理由已經尋了一堆。
“羽衣舞?”趙瑜面上露出一絲紅暈,站起身來。
如果自己在那家伙面前跳這舞,會是什么樣子?
“我去學。”
潁南郡,郡城潁南城。
這是上郡大城,人口數百萬,占地方圓過三百里,繁華異常。
穿著青袍儒衫,背厚重書箱的張遠在大街上快步前行。
處理完鄭陽郡中事情之后,他動身去青天洲四大書院讀書。
不過要去青天洲,需要以傳送陣往北境長城,再踏出虛空,入青天洲。
雍天洲上大道封禁,道法也不昌,唯有上郡郡城之中才有傳送陣。
這次他去青天洲是獨自前往,黃老六已經帶著一塊金髓,往東境尋找煉制戰刀的其他靈材。
按照黃老六所說,他對煉制長刀已經有了靈感,就看后面能不能尋到靈材,為張遠煉制出契合的長刀。
張遠上次在梁洲一戰,龍牙刀碎裂,這次他往青天洲讀書,也沒有隨身帶長刀。
不過他左手手臂上有赤龍索,可為護身之兵,還有飛劍玉泉,并不缺兵器。
赤龍索后來黃老六重新煉制,其中多出了亢龍锏的特性。
只要不是那等品質極高的寶物,尋常兵甲在聚為長锏的赤龍索面前,一觸就碎。
到潁南城郡守府外不遠,一座占地數千畝的宅院之前,已經排了不少隊伍。
這些人有的穿武袍,有的穿甲,還有的是如張遠一樣,穿儒袍的士子書生樣。
所有人都是默默不語,緩緩往前走。
張遠到門庭前,查驗了黑冰臺開具的通關文書,然后走進宅院。
踏入宅院瞬間,張遠能感覺到天地仿佛倒轉,又好似一層屏障掩蓋。
陣法。
陣法遮掩了庭院中一切,唯有入其中才能親身感應。
宅院之中,數以千計的武者,兵卒,還有儒生快步奔行。
“丙五陣還差十三人,往北境長城三十二營。”
“戊九陣差六十一人,往北境長城八百六十三營。”
一聲聲高喝傳來,那些武卒,武者,還有儒生,都是快步到廣場上。
張遠眼前的廣場,一道道淡金色的靈紋閃耀,將已經湊足一百人的陣勢籠罩,所有人身軀在其中消失。
這就是傳送陣。
往北境長城的傳送陣。
廣場邊上,一排長案。
長案后方端坐的數位儒袍老者,都是手上握著一柄刻刀。
張遠將自己的通關文書遞過去。
“第一次去北境長城?”
老者不抬頭,只是從桌案邊拿出一塊二尺長,三寸厚的黑色磚石。
那老者手上刻刀快速在磚石上刻畫,石屑飛濺。
“好了,拿去吧。”
老者刻完字,再次開口。
張遠伸手將黑色磚石拿起,看其上有一行字。
“張遠之墓。”
“去北境長城,就要有死在那的準備。”張遠身側,一位穿著黑色甲胄的中年伸過頭來,“不管是誰,死在北境長城,就留一塊墓碑。”
張遠點點頭,將黑色磚石夾在腋下,隨著其他人一起,踏上廣場傳送陣。
金色的流光包裹,與當初從般若禪林踏出虛空時候感覺相似。
等他面前閃耀流光消散,面前場景已經變幻。
“北境長城到了。”
“那就是北境長城。”
身邊,許多聲音傳來。
張遠抬起頭。
前方,一片灰暗虛空,唯有一條看不到頭尾的黑色城墻,橫貫天地。
城墻斑駁,高過十丈,蜿蜒沒有盡頭。
張遠的目光落在那城墻的城磚,目中神色慢慢化為肅穆。
那黑色城磚,是一塊塊黑色的墓碑!
無盡的黑色墓碑,組成了這道守護大秦的北境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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