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原域。
般若禪林駐地。
一座座高大的玉石碑林,每一座都代表著此地曾有一位先天境強者潛修。
中心位置,一座五層高塔之上,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看上去不過五旬出頭的高大僧人,雙手低垂,握住一顆顆佛珠輪轉。
哪怕面色平靜,他身上所散發的凝重,也讓身前躬身幾人不敢抬頭。
梁原域中第一強者,龍象境佛修,禪心法師。
這位能執掌般若禪林百年,可不只是佛法精深,更是殺伐果斷。
“這么說,秦國那位三鎮兵甲指揮使已經入我梁原域,且已經向我梁原域中宣戰?”
禪心法師看向高塔之外的山野,淡淡開口。
“不錯,我家主人緊急傳訊,秦地那邊我們已經在處理商隊,將一切手尾斬斷,現在就看梁原域中了。”立在禪心法師身前的黑袍老者低聲開口。
“法師,那三鎮指揮使張青陽帶黑冰臺黑騎而來,恐怕梁原域中無人能阻。”另一位穿著青色武服的中年微微抬頭,“等他將玉檀山中那些礦工尋到,帶回大秦,到時候就算是法師你……”
中年沒有將話語說完。
禪心法師并未開口,只是看著遠處。
那幾位立在其身前之人相互看看,最先開口的老者拱手:“法師,我家主人說了,如果你能將張青陽留在梁原域,往后往來秦地生意,我們讓出兩成利潤。”
他的話,讓禪心法師緩緩轉過目光。
“兩成?”禪心法師面上露出輕笑,“讓他回去又如何,我般若禪林大不了派人往大秦一趟,帶些禮物去道歉,走個過場。”
“我損失的是些許臉面,你們,呵呵,黑冰臺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見幾人面色變化,禪心法師淡淡道,“你們恐怕要想著此生都不能活在陽光下了。”
幾人臉色越發難看。
“三成,這是我家主人的底價。”黑袍老者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
“五成,”看著遠處飛奔而來的谷明大師,禪心法師雙目之中透出深邃,“我般若禪林要調集整個梁原域之力圍殺張青陽和他麾下黑騎,沒有五成利,這生意會虧本。”
前方幾人相互看一眼,當下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玨,雙手捧著送到禪心法師面前。
“就五成。”
禪心法師接過玉玨,神念探查,面上露出笑容。
“放心,我已經發出明王征召令,他們所有回秦地的路,都已經堵死了。”
“他插著翅膀也飛不出去,何況,還要帶那數萬秦人回去?”
大秦,皇城。
綿延宮闕之側,一片水澤閬苑。
這里就是大秦皇族宗人府所在。
宗人府不但管束大秦皇族,也是皇族教導和傳承之地。
京城中皇族嫡系后輩,會在此地就學,學習禮儀教化,儒道,武學。
一座高閣之上,窗臺前,一位穿著錦裙,頭戴鳳簪的婦人靜立。
她容姿雍容,光是靜靜而立,就讓人不敢直視。
“琪貴妃,那就是嬴玉若。”
“她平日喜歡穿男裝,隨身帶劍,不過她沒有什么武道修為,反而喜歡與人探討畫技。”
“這幾日到宗人府,她已經與數位皇族子弟相約,觀悟名作。”
一位身穿灰色衣衫的四旬婦人,低著頭,輕聲稟報。
她面前這位,就是大秦皇帝最寵的琪貴妃。
前方庭院那些女子,都是這一次為琪貴妃選女而從大秦各地所召來的皇族后輩。
婦人是宗人府中管事,負責這庭院中考核,管理事情。
她沒想到,今日琪貴妃會親自來,且單獨問那昭王府玉若郡主之事。
好在她做事還算細心,對庭院中二十余皇族后輩都有觀察記錄,好些訊息都能記住。
“賞。”
窗臺前,琪貴妃淡淡開口。
一位黑袍老嫗悄然上前,將一張銀票塞在管事婦人手中。
管事婦人連忙躬身致謝,面上露出歡喜之色。
琪貴妃擺擺手,管事婦人躬身退出去。
站在窗臺前,琪貴妃的目光,落在庭院中背著個書袋子,腰間懸一柄紅色小劍,穿一身青色儒袍,帶著紗帽的趙瑜身上。
如果不是余愧貞提醒,琪貴妃對這般喜歡男裝的玉若郡主是沒有興趣的。
她要收在膝下的女兒,要端莊,要溫順。
不過,如果玉若郡主真有余愧貞所說那樣的背景可用,那也不是不能收。
畢竟,收養一個女兒,琪貴妃本身就為了借力。
庭院中,趙瑜面上帶著幾分得意之色。
剛才她已經與幾位在宗人府中讀書的皇族子弟約好,下午時候就去觀悟畫卷。
她自己都帶了畫卷來。
這些畫卷當然都是張遠所畫。
按照張遠說的,這些畫有一絲意境,只要懂畫的,看過都會明白其價值。
想來這一次能將這些畫推銷出去,好好賺一筆吧?
不到皇城不知道,那些修行用的丹藥,兵器,都貴的要死。
特別是先天境層次用的丹藥,兵器,修行秘籍,動輒就是幾百上千兩黃金,還難以買到。
“玉若妹妹,這是又要參加文會?”
“吆,這不是咱們的玉若小相公嘛,何處來啊。”
“玉若玉若,你幫我看看,我這繡的花可好看?”
庭院中,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見到趙瑜,都是嬉笑著呼喚。
大約,她是這院子里人緣最好的了。
沒辦法,到這庭院中來的,都是為琪貴妃選女而來。
大家都算是對手。
唯有穿著男裝的玉若郡主,不只是特立獨行,更像是放棄了被選中的機會。
畢竟,來之前大家就都知道消息,琪貴妃要選的,是端莊秀麗,秀外慧中的女子,穿男裝,與那些皇族男子有交集的,貴妃定然是不會喜歡。
一架馬車停在庭院之前。
余愧貞從車架中走出,然后微微躬身。
遠處閣樓上,當琪貴妃看到大皇子真的前來時候,手掌微微握緊。
“余掌事,可說好啊,我真的沒有商隊行商經驗,幫不上忙你別怪我。”
“按說你這一路對我照顧,但情分歸情分,生意歸生意,你讓我干活,可得出錢。”
夾著書袋從庭院中走出來的趙瑜一邊跟余愧貞說話,一邊抬頭看向等在車架旁的大皇子。
“這位——”
“你可以叫我趙掌柜。”大皇子笑著點頭,然后將一卷書冊遞向趙瑜。
“我有一支商隊往梁原域中,如今遇到劫匪,聽余掌事說小郡主你從鄭陽郡來,對那邊熟悉。”
“勞煩幫我參謀一下,看怎么讓我那商隊重回秦地。”
聽到大皇子說商隊在梁原域,趙瑜也是面上露出好奇,接過書冊,看上面密密麻麻文字,還有一條條線路圖。
她的面上神色從開始的隨意化為驚訝。
“你,趙掌柜,我好奇問一句哈。”
“你這商隊,是挖了梁原域哪家大廟的高僧舍利嗎?”
“整個梁原域都要圍殺他們,這還能活著重回秦地?”
合上書冊,趙瑜搖搖頭道:“沒救了,您給他們多燒點紙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