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陽黑虎!
大殿之上,大皇子目中神采激蕩。
原來張青陽就是黑虎!
天下人不識黑虎,卻天下人無不知黑虎!
黑冰臺這些年來沉寂,推動重掌武衛之心,卻一直難以為繼。
直到兵甲指揮使黑虎以八百黑騎破兩萬軍,陣斬宗師,才讓黑騎之名再揚天下,也讓大秦朝野之間,對黑冰臺觀感改變。
郭銘抬頭,面上的驚訝掩飾不住。
“青陽伯,就是鄭陽黑虎?”
大殿中其他人相互看看,目光投向平云侯荀豁身上。
怪不得這位說在西北之地,不與青陽伯相爭。
百年以來,陣斬宗師者有幾人?
黑虎之名,軍前血勇,外人根本無法爭。
大秦以武立國,哪怕是文臣,也直到陣前斬將的領軍勇將,根本不是外人能比。
大殿中,緩緩沉寂。
青陽伯就是黑虎,那么這等人物發動國戰,執掌國戰,都是最佳人選。
郭銘面色變幻,微微低頭,看向身邊的周昌。
如果此時他還不知道周昌對這位青陽伯有了解,那他就是傻了。
現在回想,周昌似乎就是從西北境崛起?
那他也定是與青陽伯有交集,甚至——
“陵蘭王,余愧貞,你們皆是參與燕地征戰,對于青陽伯的評價,你們可有異議?”
上首,皇帝的聲音緩緩響起。
陵蘭王嬴沖霄搖搖頭,拱手道:“大義當先,武道天賦超絕,張青陽確實乃是難得英才。”
“若非青陽伯出手,余愧貞早死在燕地。”余愧貞也是躬身開口。
他這等出身,最善于察言觀色。
錦上添花,何樂不為?
何況故意說出張遠對他的救命之恩,看似是將他與張遠綁在一起,但更多的是他在賭,賭張遠必然平步青云。
今日大殿中,這般賭的可不止他一個。
大殿之中,沒有人再出聲。
元康帝的目光掃過,雙目之中透出淡淡的深邃。
“陸鈞,告訴他們,張青陽為何要發動國戰。”
隨著元康帝聲音落下,大殿之中氣氛瞬間凝重。
皇城黑冰臺指揮使,定國公陸鈞上前一步,面色鄭重。
他手上玉玨透出淡淡金光,一行行金色字跡浮現。
“臣偵查得知,梁原域玉檀山金礦,大小礦場,有秦人工匠三萬余。”
“兩百年來,梁原域中礦場,工坊,以招工為名,騙取擄掠大秦百姓數以十萬計。”
“我輩武人無能,致使大秦百姓失落異域,耽擱一息,傷損一人,都是愧對無數年來守護大秦的先烈,為大秦犧牲的先民。”
“臣斗膽,開國戰。”
“粉身不悔,百死不惜。”
一個個金色的字跡在半空之中浮蕩。
元康帝背著手,面色陰沉,身上氣息緩緩化為天淵。
大殿之中,無人能抬頭。
大秦皇帝,身與天道相合,乃是氣運加身。
“十萬年來,我大秦與仙魔相抗,無數先輩前赴后繼,只為守護大秦基業,守護大秦百姓。”
“數以十萬秦人失落異域。”
元康帝身上,壓抑的氣血真元仿佛要化為云濤騰龍。
“朕有何顏面,去北境長城,見我大秦歷代先祖!”
聲音落下,大殿中一眾官員再站立不住,全都躬身跪倒。
這等帝王威壓,含怒而動,猶如天罰。
立在玉階前的大皇子上前一步,躬身抱拳。
“兒臣愿往邊境,為青陽伯麾下軍卒,入梁原域,護我大秦百姓而歸。”
“臣愿往梁原域,護我大秦百姓歸來。”其他大臣連忙跟著高呼。
郭銘面色復雜,低頭輕嘆。
他知道今晚他栽了。
今晚這一局,他無論如何選擇,都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他不爭,兵部,乃至朝堂其他文官面前,他郭銘再無威信可言。
他爭了,陛下眼中,他郭銘就是為私心而不顧家國百姓的昏庸之輩。
或許,這就是陛下要的結果吧?
其實他早知道,相比周昌這等年輕有為,行事果決之人,他確實已經遜色一籌了。
“若等你們去邊境,我大秦百姓早死傷殆盡了。”
上首,元康帝的聲音響起。
“張青陽已經親自領兩千黑騎入梁原域,另召梁原域中玉昭寺,小天龍寺僧兵突襲玉檀山。”
“此時,他應該已經奔襲兩千里,到玉檀山外了。”
目光掃過大殿上跪拜的一眾重臣,元康帝輕嘆一聲。
“大秦承平太久,皇城安定,你們對臨戰之機,已經失去敬畏。”
張青陽已經到了玉檀山。
什么是真正的大秦之虎?
兩千軍直入異域腹地。
平云侯荀豁心中微微感慨。
幸好他知道張遠手段,沒有去與張遠爭掌軍之權。
今日他要是爭了,恐怕在陛下眼中,要大大失分了。
“朕已經令龍象宗師詹泰陽攜穿楊弓往玉檀山。”
元康帝的聲音,帶著森寒。
“般若禪林若是不能給我大秦一個交待,那就不要留了。”
乾陽殿外走廊上,大皇子看著腳步有些沉重的兵部尚書郭銘背影,神色之中透出一絲異樣神采。
這就是帝王之術。
“殿下。”早等在外面的余愧貞低低躬身。
大皇子點點頭,一邊順著廊檐往前走,一邊淡淡道:“說說你所知道的青陽伯。”
余愧貞當然知道大皇子尋他,就是為了青陽伯事情。
輕笑點頭,余愧貞低聲道:“青陽伯戰績,功勛,手段,這些都是殿下可輕易查到,我就給殿下說些趣事吧……”
他余愧貞能做到內務府三品掌事,除了武道修為,更多的是機靈。
大皇子對青陽伯感興趣,那些明面信息隨手可查。
但是哪怕是大皇子,想要與這位青陽伯牽扯上關系,也不是容易的。
現在回頭看看,黑冰臺,還有其他人恐怕早就提前布局。
就是他余愧貞,不也早悄然投了本錢?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憑借自己對張青陽的了解,在大皇子這里再換一份機緣。
“殿下,就連陵蘭王都不知青陽伯已經入龍象,這事,恐怕只有小人知道,因為……”
余愧貞低聲將張遠對他救命之恩,還有托他照顧趙瑜事情講述。
沒有救命之恩,張遠不會信任他余愧貞。
沒有這等關系,他余愧貞也沒有去照顧玉若郡主的理由。
“為了玉若郡主,他送你一道龍象之力?”大皇子停住腳步,看向余愧貞。
余愧貞身上氣血真元微微一動,宗師境的力量一閃而逝。
借張遠那龍象之力,他已經踏入宗師境。
這做不得假。
“玉若郡主……”大皇子當然明白,余愧貞是告訴自己,可以從玉若郡主身上下手,去結交青陽伯。
“殿下,玉若郡主在鄭陽郡時候,幫著青陽伯整訓武衛衙門,整訓戰陣,掌控財貨生意,若非昭王府衰落,她不會來皇城。”余愧貞忙將自己所知趙瑜事情講述。
“這等手段……”大皇子點點頭,“明日,帶我去一趟宗人府。”
余愧貞躬身,悄然退去。
到后宮內務府前,他猶豫一下,轉身到琪貴妃所居的西苑。
“掌事姑姑,麻煩稟報貴妃,余愧貞有事需要見貴妃。”
梁原域,玉檀山。
幽暗的山嶺之前,綿延的戰騎靜立,仿佛與山林之中的山石連成一體。
端坐在最前方的張遠身穿黑甲,面覆虎紋甲。
“嘭——”
山嶺之間,有先天境高手隕落的氣血煙柱升騰。
一隊隊衣袍破爛的礦工,在僧兵和武僧護持下,慌亂的向著山嶺外奔來。
身上金色甲胄透著龍紋之影的玉昭寺鼎元,一人抵擋三位先天境,將所有追兵阻在山嶺之上。
遠處,一道道沖天的光柱激蕩,翻涌如波濤,匯聚而來。
“鼎元,玉昭寺敢奪我般若禪林玉檀山,是想宗門覆滅嗎——”
聲如雷霆,百里震蕩。
宗師境。
張遠身后,北寧郡黑冰臺兵甲指揮使曹宣手掌壓在戰騎脖頸旁的長刀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