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遙認得張遠。
當初在豐田縣城時候,見過張遠與趙瑜同行。
“四小,公子的舊友,是你?”
顧平遙目光落在張遠身上,看他手中長刀,雙目微微瞇起。
他剛才一劍,是試探,也是警告。
按照世子吩咐,讓接近玉若郡主的人知趣離開。
可是張遠竟然能察覺他這一劍,且能揮刀斬下。
就算他這一劍沒有施展幾分實力,也不是先天境之下能擋住。
張遠,是先天境!
如此年輕的先天境!
“一劍點星顧平遙前輩,這是考校我武藝?”
張遠長刀在手,刀鋒緩緩前指,面色平靜。
未入宗師境之前,顧平遙與楊定遠這樣的龍虎榜上強者,對他還有一絲磨礪作用。
現在,顧平遙這樣的人,在他張遠面前,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顧平遙微微沉吟,長劍歸鞘。
“我知道你,廬陽府武衛衙門校尉。”
“你實力不錯。”
看著張遠,顧平遙面上神色肅正:“你既然認得我,就該知道四小姐身份。”
“不要做什么逾越事情,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如果你只為能得到昭王府的提攜,可來尋我,能幫到你的,我會幫你。”
看一眼張遠,顧平遙輕聲道:“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說完,他身形一動,幾個起落已經消失在原處。
張遠輕笑搖搖頭,長刀歸鞘,轉身離開。
顧平遙很倨傲。
正常。
畢竟是成名強者,又是身為昭王府長史。
這樣的人,眼中沒有低階武官,也看不上江湖武者。
天下那么大,強者眼中,只有強者。
張遠是修為提升太快,又只在廬陽府那小地方,才從未將自己當成強者看。
哪怕如今踏入宗師境,他也沒有什么所謂的宗師氣度。
什么氣度都是虛的,實力,才是真實。
回到唐外大街,到書房,將八陣圖與趙瑜送的書冊打開,張遠雙目之中有淡淡的金光浮蕩。
這就是八陣圖。
排兵布陣,層層攻防。
“天覆,地載,風揚,云垂,龍飛,虎翼,鳥翔,蛇蟠。”
“天陣十六,外方內圓,四為風揚,其形象天,為陣之主,為兵之先……”
“地陣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沖敵難當,其體莫測,動用無窮,獨立不可,配之于陽。”
兵書之上的布陣口訣,還有八陣圖上的陣勢相合。
腦海中的感悟珠崩碎,混沌光幕上透出虛幻之影。
仿佛萬千大軍在快速集結,凝聚陣勢。
那光影聚合,八方陣勢成形,軍伍氣血飛揚,一尊黑色的玄武之形慢慢浮現。
“玄武之陣。”
張遠目中閃動神采。
這大陣至少需要八千軍組成,結成玄武之形,防御堪稱無雙。
翻閱兵書,再去看面前的陣圖,張遠的眉頭緩緩皺起。
他終于明白這等陣勢如此厲害,為何他未見過。
他所見的軍伍,都是以簡單的虎行戰陣,蒼狼戰陣集結,沖陣時候也只是錐形陣勢為主。
因為八陣圖這樣的陣勢除非早早定下位置,若不然軍卒根本無法掌控大陣之力。
別說變陣,光是組陣,就已經讓人頭皮發麻。
太復雜。
腦海之中,混沌光幕上一行行金色字跡浮現。
“組建此陣,第一種辦法,所有軍卒明確自己位置,可以在整軍時候成形。”
“要練出如此軍卒,至少日日操練,五年方成。”
花費五年時間,就為練出這樣的陣,那幾乎不可能。
“第二種辦法,領軍校尉熟讀兵書,掌控戰陣之法,能明確方位,能掌控麾下軍卒變陣。”
那需要至少八位知兵知陣的校尉。
鄭陽郡中怕是難有這樣的軍伍,但往那些軍伍實力強橫的郡府,還有號稱守御無雙的皇城羽林衛,恐怕是湊得出這樣軍將的。
“第三種辦法,指揮軍陣之人以陣旗,標識,陣圖等物,引導兵卒組陣,此法需要掌軍之人軍陣純熟。”
張遠知道,這才是軍中常用的方法。
戲臺上都有,掌控大軍的點將臺四周插滿旗幟,那就是將旗,也是陣旗。
掌軍者依陣布兵,依托地形,確實能有數倍戰力的提升。
張遠看著面前的八陣圖,雙目之中盡是神采。
不是這種兵陣之圖能有多強的戰力,而是繪制和掌控陣圖,需要分化神魂之力。
這不就是無比契合的熬煉神魂手段?
拿出紙筆,照著那八陣圖開始描摹,一顆玉佛菩提子之中抽取的分化神魂之力仿若長河涌動。
他的腦海中,神魂化為絲絲縷縷,如同灌注在嚴密軍陣中,執掌每一位軍卒。
這一刻,他背后的明王之印透出金光,一尊尊戰象凝聚,脊柱的玉色之骨在悄然上升。
神魂力量,也隨著分化,仿佛在慢慢流淌。
從到郡城,張遠發現修行和修行方式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再不是之前只熬煉筋骨氣血,打磨殺伐手段的模樣了。
他懂得入道,明白要分化神魂。
軍陣也好,繪畫也罷,都是磨礪自身,掌控大道的一種手段。
面前一張張的陣圖畫過又撕掉,張遠的腦海中,金色光幕悄然透出光影。
身份:大秦廬陽府武衛衙門代校尉張遠,鄭陽郡黑冰臺正六品黑甲統領,赤狐商隊統領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張二河,玉昭寺佛主無忌,鄭陽郡武學學子張十九修為:金剛宗師境巔峰,升級需要罡氣珠兩千七百顆,天道金珠七十二顆,金身玉骨三片武道修行:山河動大圓滿,金身功大圓滿,鍛器訣大圓滿,大河刀法大圓滿,大河拳法大圓滿,蛟龍功法大圓滿,明王印大圓滿儒道技藝:畫技入道,陣圖大成戰陣:蒼狼陣大圓滿,虎行戰陣大圓滿混沌空間:氣血珠一萬四千五百顆,感悟珠一萬兩千三十八顆,真元珠七千三十三顆,妖氣珠一千三百顆,佛元珠六千三百七十顆,罡氣珠一百四十二顆,天道金珠九十三顆混沌輔戰:未開啟 沒想到自己的繪畫技藝,已經算是入道層次。
至于陣圖的繪制,只要不斷以感悟珠催動繪制,也能達到極高的層次。
意外之喜是天道金珠竟然獲得了近二十顆。
這是今日在武學一場戰陣對抗,所積攢的威望所凝。
威望,功德,這是提升宗師境天道力量積累的最好途徑。
第二日清早,張遠帶了一張自己繪制的八陣圖,與胡堂他們一起走出小院。
“張兄弟。”
“張兄。”
“二爺。”
到武學門前,遇到的學子都是一臉帶笑的招呼。
如今的武學,誰能不識張十九?
張遠或是拱手,或是點頭,到學堂中,一眾學子頓時轉頭,目光匯聚。
“張兄弟。”
昨晚一場酒,起碼整訓的學子關系親近了許多。
本來武學整訓就是有讓低階武官多拉些人脈的意思。
上午的課是孫澤來講官制。
今日孫澤講的大秦朝堂官品升遷規則,還有臨戰統轄的安排。
比如郡府官員之中,若是臨戰,誰才是主官,誰的令必須聽。
郡府,府衙,縣衙,邊軍,鎮守軍,每一層孫澤都講的很細。
大秦以九品中正為憑,積功九轉升遷,主佐相合,層層選拔。
“這其中,黑冰臺是不受管制的。”
孫澤的目光掃過學堂之中學子,輕聲道:“黑冰臺是監察司,掌控生殺大權,哪怕如今被削弱許多,依然凌駕于朝堂之外,不受官制約束。”
“黑冰臺,是陛下手中的刀。”
課程結束,孫澤走出學堂時候,伸手招張遠過去。
“明晚,你到云騰樓門口等我。”
孫澤壓低聲音:“郡學祭學龔宇正大人設宴,到時候我裝作偶遇你,然后將你介紹給諸位大人,混個臉熟。”
“為官之道就是如此,哪怕是這些大人物叫不出你名字,可只要抓住所有機會露個臉,總有一天他會記住你,會想起你。”
伸手拍拍張遠肩膀,孫澤輕聲道:“我曉得你是有大才的,我能幫你的只能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