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從龍,風從虎。
黑色猛虎之影,腋生雙翼之姿。
軍陣武魂的模樣,在張遠筆下紙卷上緩緩浮現。
張遠的身軀之外,淡淡的金光繚繞,背后明王印與戰象影碰撞。
罡煞之力以外煉內,脊骨寸寸玉白。
心中有大道相合,筆下就是千軍萬馬。
畫出黑色猛虎武魂戰獸的過程,就是一遍遍揣摩軍陣之力,感悟宗師力量的過程。
畫到半途,張遠手中握緊一顆玉佛菩提子。
菩提子之中的絲絲神魂之力分化,讓他筆下的猛虎之影,也蒙上一絲絲的神魂之力。
分化萬千神魂,淬煉神魂力量。
原來儒道修行之法,還有這樣的手段。
這種神魂遍布筆墨與紙卷,心中觀悟猛虎,再呈現出猛虎畫卷的過程,就是淬煉心神的法門。
張遠能感覺到,這等淬煉,甚至比佛門專門修神魂的手段還要高明。
他腦海之中的神魂力量在急速翻涌,如大河激蕩。
怪不得傳說中儒道大能可以言出法隨,可以一言動天地。
真的神魂力量修到極高深處,以神魂之力引動天地大道,當真能有難以想象的強橫手段。
一幅畫直畫到三更天,張遠放下筆的時候,渾身筋骨都感覺酸痛。
不過感應神魂力量與脊骨之上的玉色,他面上又多出許多喜悅。
這熬煉速度,抵得上尋常十日。
目光落在面前的畫卷上,張遠雙目之中精光閃爍。
展翅的戰獸猛虎之影,盡顯窮奇兇獸的猙獰與勇猛。
光是那擇人而噬的目光,就能讓直視者心中膽寒。
既熬煉了神魂與玉骨,又能感悟戰陣武魂,還磨煉了繪畫技藝,當真是一舉三得。
看著面前畫卷,張遠面上露出笑意。
他也是個極驕傲的人。
季云堂說要與他交流探討,那他就得拿出自己最好的技藝。
他可不想被人看輕。
這幅圖,想來會給季云堂帶來驚喜。
清早時候,張遠洗漱過后,到小院中練過拳法,再換上衣衫,與洪陽和胡堂一起在前院吃早飯。
王老漢與姜婆子都是姚大善人尋來的,姜婆子的手藝自然不差。
早上幾個清淡小菜就這饅頭稀飯,三人吃了不少。
“張兄弟,這商賈之輩,還是少結交。”吃過早飯,胡堂低聲開口。
這么好的宅院住著,好菜好飯伺候著,他和洪陽有些心慌。
那商客這是要怎么算計張遠,才這等待遇?
張遠大概猜出來他們兩人擔憂,可也不好說赤狐商行是自家的,宅院是自家的。
他要這般說,胡堂和洪陽就不好意思再住在此地了。
反正于他來說,兩人住在這里還能熱鬧些,又不耗費什么。
今日只上午有課,張遠囑咐王老漢去裝裱店將那裝裱的春山圖取回,然后帶著昨晚畫的猛虎圖出門。
到門外,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身穿青色錦袍的嬴崇立在門前。
“這位公子,在下趙崇,是趙瑜的二哥。”
嬴崇直接開口。
胡堂與洪陽對視一眼。
看面前這位氣度,就不是普通人。
張遠不是說在郡城中都沒有熟人嗎,怎么牽扯的都是這等人物?
“趙公子這是……”
張遠有些好奇,趙瑜的二哥堵在自己門口是什么意思。
嬴崇擺擺手,身后侍從送上一柄連鞘長刀。
“公子是趙瑜舊友,她來見你都不知道帶禮物。”
“昨晚她說你正好缺長刀,這柄龍牙刀雖然不是珍品,倒也是極難得的,我特來送于公子。”
嬴崇雙手捧著刀,送到張遠面前。
就為了這?
張遠有些疑惑的伸手接住長刀。
刀鞘狹長,不是雁翎那種厚重。
刀重不過五斤出頭,三尺四寸余,刀柄是青銅吞口,刀鞘上層層黑色鱗片般的暗紋。
光是握住刀鞘,張遠都能感受到刀身之中有森寒之意涌動。
千錘百煉的寒鐵鍛造。
這刀,怕是價值百金!
趙瑜的二哥送這等好刀,是因為鳳蘭郡主,還是因為自己身份?
或者,二者都有?
該不該收?
正在沉吟,嬴崇德目光落在張遠左手握著的畫卷上。
“公子這畫可是自畫的,趙某能不能一觀?”
要看畫?
這其實有些不太禮貌了。
不過人家才送了刀,張遠也不好拒絕。
他抬手將畫卷遞過去。
嬴崇握著畫卷,深吸一口氣,緩緩展開。
黑色的猛虎之影順著展開畫卷慢慢浮現。
睥睨天下的雄姿,背生雙翅的雄武。
目中有殺伐,爪牙帶煞氣。
畫卷展開,仿佛能聽到呼嘯罡風。
畫面完全展開之時,嬴崇仿佛直面一尊上古兇獸。
他的面色瞬間蒼白,然后化為漲紅。
他的手臂微微顫抖,身上先天境氣勁不受控制的激發,震蕩。
畫卷上猛獸之影太過強橫,竟然引動他真元氣血感應!
這是何等手段!
“好,好,好一幅猛虎圖……”
這等畫面,這等氣勢,定然只有絕世大儒才能畫的出。
畫卷上沒有落款,連題字都沒有。
目光落在張遠身上,看張遠穿著武學學子的衣袍,腰間還有學子令牌,嬴崇一時間有些愣神。
這等人物,會是武學學子?
目光掃向不遠處的胡堂和洪陽,嬴崇心中明了。
西北軍最近因為裁軍事情困頓,恐怕眼前這位是極重要人物,西北軍中才會悄然派人來保護。
面前這位,恐怕另有身份。
“真是好畫啊……”
緩緩將畫卷卷起來,嬴崇不舍的將畫遞回去。
這畫,真的好。
“趙公子,你送我長刀,我也沒什么好回禮的,這畫,就當回禮吧。”
張遠接過畫卷,然后道:“不過我今日要拿此畫去見一位前輩,與他探討交流。”
“等我將畫帶回來,再送趙公子。”
聽到張遠說畫卷送自己,嬴崇已經一臉欣喜。
再聽到張遠說要與前輩交流之后再送畫,嬴崇連連點頭。
等張遠與胡堂他們離開,嬴崇搓著手,在原地轉圈。
“這等畫技,交流探討的……”
“我知道是誰了。”
“要是這位能出面,我昭王府眼前困局算什么。”
他的面上露出興奮,一招手,讓侍從到身前:“你持我身份令牌入武學,到西北角小院外蹲守,只要見他去那小院,你就直接回來報我。”
武學。
學堂。
今日來聽課的人,絲毫不比昨日聽左丘先生課的人少。
“今日課是趙闊先生來講。”
“趙闊先生的兵法,我敢說鄭陽郡城中無人能超過他。”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一路從梁原域殺到秦地的。”
周圍一片紛亂,議論說嘈雜。
許多人都是滿含期待的看向門庭方向。
不少人面上露出崇敬之色。
胡堂轉過頭,盯著張遠。
一旁的洪陽也扭過頭,看著張遠。
“張兄弟,這位,你不能再有一面之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