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龍寺留守營地的僧兵不過兩百余,被戰騎一沖就散。
后方沖來的僧兵和新兵都不需要動手,這些小天龍寺僧兵就降了。
能搬走的物資全都搬走,大車裝上兵甲,糧草,還有那些營地工匠,然后一把火將營地點燃,帶著俘虜,往下一處營地沖去。
小天龍寺主力大軍都去圍攻通圓寺僧兵營地,此時營地之中都是戰力羸弱的僧兵,根本守不住戰騎沖擊。
連破兩處營地,俘獲四百余僧兵,各種物資幾十大車,大軍掉頭,向著通圓寺僧兵營地沖去。
這一次領軍沖陣的不是張遠,而是彭政。
組建戰騎軍陣,彭政在前,張遠和周元武在側,平云軍和武衛在后,然后是騎乘戰馬的僧兵與新兵,還有些郭少東家他們帶的護衛,在后方形成頗為壯觀的戰團。
“戰騎沖陣,皆看前鋒之勇。”
彭政駕馭戰騎,口中低語。
“《九兵冊》上曾有言,一鼓作氣,鋒芒展盡。”
“《臨陣錄》記載,大秦勇將,百越侯秦雄,每戰必沖陣。”
彭政此時背兵書,不是他也如趙闊一般,盡信兵書,而是此時他身側隨軍沖陣的,是以三十騎破三百龍甲衛的張遠!
這些時日來,他親眼看張遠領他們在梁原域中肆意橫行。
他也看張遠帶著戰騎沖陣,撕碎敵陣,就仿佛撕開破紙一般輕松。
身為驍遠伯世子,他彭政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
可是這驕傲,在梁原域腹地無盡之敵處境面前,一文不值。
他努力去跟上張遠領軍的節奏,去揣摩張遠為何要這般做,為何要那般動。
他努力去模仿張遠領軍沖陣時候的動作。
他知道自己在梁原域這些時日的成長,比以往十年所學還多。
可是此時沖陣,張遠在側,他緊張了。
他就像是一個學了許久的學生,此時要交答卷給自己的教習。
他心中沒有底,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幾分。
放聲高喝,彭政手中長刀橫壓,身上所有的真元與氣血凝聚,隨著刀鋒震蕩。
不管是懂大秦軍陣沖陣呼號還是不懂呼號,后方所有人都放聲高呼。
這一刻,那等氣血的聚涌,仿佛要沖上云霄。
便是眼前之敵是己數倍又如何?
沖就是。
遠處,殘破的營地之中,領著僧兵立在營門口的營將趙闊緩緩握緊拳頭。
“大秦之兵,雖遲必到。”
“兵書所言,軍無信不立,我懂了。”
“轟——”
戰騎碰撞,刀鋒撕開衣甲,撕開身軀。
彭政因為太緊張,只顧著埋頭沖殺,直到殺穿前方的軍陣,戰騎沖出數百丈,方才回過頭。
此時,他眼中所見,那些小天龍寺的僧兵已經崩潰。
原來,領兵沖擊數倍之敵,其實這般容易。
只要戰勝心中恐懼,天下無不能戰之兵。
“我大秦——”
戰騎再動,彭政放聲高呼。
“威武——”
所有從敵陣中殺穿的軍卒呼喝。
“我大秦——”
高舉長刀的彭政高呼,戰騎奔行,向著散逃的僧兵沖去。
“威武——”
不只是隨在彭政身后的軍卒,還有營地中沖出來的趙闊,趙闊身后的僧兵,都放聲高呼。
這一刻,所有的武勇,所有的氣血煞氣,都化為一聲高呼。
“我大秦威武——”
這大秦軍伍沖陣時的呼號,在梁原域的腹地響徹。
就如同無數年前,此地還在大秦統御下時候,一樣。
僧兵營地。
彭政忙著整訓軍卒,忙得不可開交。
郭少東家這位臨時的軍需官,也一頭汗水的清點軍中物資。
唯有張遠,倒是輕松下來,還有空閑去尋了俘獲的工匠,讓他們打造些圓輪,鐵索之類東西。
占據通圓寺僧兵營地五天后,散出去打探消息的兵卒稟報,通圓寺方向,還有小天龍寺方向,都有大軍來。
是集結近萬的僧兵,還有許多修行強者。
大天龍寺的佛帖已經散到四方,想要奪取菩提子,想要領取賞金的強者,都在往此地匯聚。
“這一次是真要走了……”
郭少東家看著營地之中堆積的物資,面上露出遺憾之色。
彭政神色也差不多。
營地之中軍卒有一千五百出頭,周圍還有不少百姓想要加入秦軍。
袁家凹那些青壯帶著賞錢回去,讓太多百姓羨慕了。
如果給彭政時間,他能在梁原域中拉起一支數千人的大軍。
那時候,按照張遠所說,就沿著各方勢力的邊緣游走,還真能過的滋潤。
只是現實是絕不會給他這等機會的。
“帶不走的物資,全都散給周圍百姓。”
“軍卒整訓,愿意一起走的彭世子你帶走。”
“不愿意走的,發些餉銀,掛個黑冰臺暗探的名頭,散在梁原域,自生自滅。”
“廬陽府武衛隨我留下,再挑幾十敢戰軍卒,組成百軍,布設疑兵,阻敵斷后。”
張遠的聲音響起,讓彭政和郭少東家都愣住。
“二爺,這不行——”郭少東家站起身,握緊拳頭,“我留下。”
“張兄,我留下吧,這一次入梁原域說到底都是為我平云軍,為驍遠伯,我彭政應該留下。”彭政深吸一口氣,朗聲開口。
張遠目光掃過兩人,淡淡道:“你們留下,有信心阻住追兵,讓大隊人馬離開?”
“你們留下,能帶阻敵的兄弟們活著離開梁原域?”
“你們不會以為我留下來,是要送死吧?”
彭政和郭少東家張張嘴,一時間無話可說。
張遠所說的,他們都做不到。
做不到,留下來就沒有意義。
他們之所以在此地整軍,在梁原域腹地穿行,不就是為了帶兄弟們活著回到大秦?
“那個,我,我留下。”
“這地,我熟。”
站在一旁的趙闊低低開口。
數千大軍的物資被送到周邊村鎮,那些百姓都是歡呼相送。
整訓之后的軍卒,已經很有幾分樣子,起碼列陣前行,極有氣勢。
看著一千軍卒在彭政帶領下離開,按照之前制定的計劃,往玉昭寺方向去,張遠回過頭,看向身旁的趙闊。
“趙兄弟,你為何不隨彭世子一起走?”
趙闊抬頭,看著張遠:“張校尉,你說的,會帶著兄弟們活著離開,對吧?”
“只要活著離開,這留下的軍卒,就是能戰之兵,也是我趙闊在大秦安身立命的本錢,班底。”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兩百軍卒身上,目中精光閃動。
這兩百軍卒都是他麾下的僧兵,上次他拼死救援,讓這些僧兵愿意為了他留下來阻敵。
張遠輕笑。
這位趙營將,變聰明了。
“走,帶上工匠營打造的那些東西,和弓弩,我們去赤河。”
張遠跨上戰騎,手按腰刀,一聲高呼。
“以赤河為界,我們要讓所有追兵血流成河。”
“放心,我張遠說了帶你們離開梁原域,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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