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雙刀橫壓,刀鋒上只感受到微微頓挫,帶出一路血珠,調轉馬首,已經到百丈外。
至少三條性命被收割。
那等刀鋒切過脖頸,劃過脊骨的阻塞感,他已經無比熟悉。
腦海之中的血色珠子也開始匯聚。
修行記憶匯成長河,然后凝為感悟珠子。
沖過百丈,戰騎微微一帶,雙刀橫壓在手,張遠一聲呼喝,引身后戰騎劃著弧線,轉頭再攻。
三十騎在后,刀鋒壓在戰馬一側,身上氣血相連,淡淡的氣血仿佛化為洪水猛獸,讓那些被沖散的阻道之敵膽寒。
剛才他們被戰騎撕開,已經折損一半人,此時哪里還有戰意,都是慌亂敗退。
只是他們越退,越是無力抵擋奔行而來的戰騎。
旋繞而至的戰騎,刀鋒斜斜一帶,一擊遠遁百丈外,方才再次調轉。
此時,原本阻道的數十人已經只剩下不過十多人。
其他人都倒在血泊里,或者被奔騎踩踏入泥。
“來去如風,這廬陽府的武衛了得啊!”彭政身側的軍卒眼中全是精亮,出聲感嘆。
“將是軍膽,他們能沖一倍之敵,是因為張校尉。”彭政雙目瞇起,看著前方調轉隊形,準備再次沖陣的張遠。
“廬陽府,張遠,這名字怎么似乎在何處聽過……”
戰騎已經重新調整,所有人的刀鋒壓在另一側。
馬蹄奔踏,勢如疾風。
“跟他們拼了!”
“別殺我,別殺我——”
“佛陀,快收了這些惡人吧……”
嘶吼哀嚎,張遠根本無動于衷。
他的刀鋒向著前方手持青銅佛杖的高大和尚脖頸帶去。
在混沌輔戰的光影之中,此人是一眾阻道之敵中修為最高。
半步先天境。
幾次戰騎沖鋒,此人都是悄然躲過斬殺,想尋機逃遁。
此時,張遠戰騎直沖,那高大和尚也抬起頭。
雙目之中透出殺意,身上原本收斂的氣血陡然提聚,一股淡淡的先天真元升騰。
“半步先天,糟了!”
“張校尉小心——”
后方前行的車隊中,幾道驚呼聲音響起。
彭政手握刀柄,面皮繃緊。
后方的郭少東家雙手緊握,額頭全是汗水。
其實前方從張遠沖陣到此時幾個來回,也不過百息。
在眾人眼中,都仿佛過去許久許久。
“當——”
張遠手中刀與那青銅佛杖撞上。
那馬步持杖的高大和尚面色慘白,口中鮮血噴出,腳步踉蹌后退。
張遠的戰騎前沖,一個奔踏,已經將其身軀撞飛。
沒等那高大和尚身軀墜地,張遠雙刀一拉,戰騎奔行,錯身而過。
兩截斷軀落地,被后方戰騎踩踏成泥。
等戰騎再轉頭,阻道之敵,已經殺盡。
張遠雙刀歸鞘,駕馭戰騎緩緩踏行,重新領著車隊往前走。
馬車過道,車輪軋在那些倒臥身軀上,車身顛簸過去。
后方,追上來的那些梁原域僧人,武者,看到滿地血泥,都是面色難看,不覺停住腳步。
他們實力雖然強些,可也沒把握敢說比阻道的這些人強多少。
如果他們追上車隊,車隊那邊順勢反殺一趟,他們的結果不會比這些阻道之人好幾分。
“等,等大隊人馬來。”
車架上,彭政緊盯前方。
“我知道他是誰了。”
年前突然傳出大秦黑騎沖陣無敵的傳言。
軍中更有三十騎破三百北燕龍甲衛的神話。
彭政只當傳說不可信,聽那些領軍大將交談,也只是輕描淡寫,只聽到幾個詞。
“張遠。”
“豐田,黑騎,無敵,張遠。”
彭政的目中,璀璨的精光仿佛要迸發出來。
剛才領軍沖陣的,就是傳說中的無敵黑騎統領,張遠。
“真厲害啊……”早退到車架旁邊的姚大善人聽到車架上的鼎元低聲開口。
他一咧嘴,面上露出笑意。
“哈哈,鼎元大師,曉得我張兄弟厲害了吧?”
“待會我幫你引薦引薦,我跟你說,這可是我姚俊生鐵鐵的過命兄弟。”
他在之前鼎元到廣場上見張遠時候就已經離開,去收攏車馬,根本沒見到鼎元與張遠熟識模樣。
他還以為鼎元跟隨而來,是因為百林寺的永平佛爺呢。
鼎元轉頭看他,雙手合十,俊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多謝。”
“無妨,無妨,我與張兄弟那是出生入死……”姚大善人臉上都是笑。
車隊在前行百多里后,拐入沿山小道,停在一處山坳。
“徐長志,帶人警戒。”
“吳橋,所有戰騎疏通筋骨,喂食。”
“夏寶覺,檢查所有車架,車輪,駑馬,點檢物資。”
張遠下馬,一手壓刀,一手輕撫馬背,朗聲開口。
徐長志和幾個武衛將馬鞍旁的手弩摘下,掛一盒弩箭在腰間,然后往山崗高處奔去。
一隊武衛將馬鞍摘下來,松開勒緊馬腹的皮帶,雙手拍打戰馬的腿腳。
另一邊的武衛往車架邊,伸手敲打車架,翻檢車上物資。
這等有條不紊的安排,讓彭政更是眼中透亮。
不只是張遠的安排,更可見這些武衛是真的經歷過大戰的。
郭少東家已經領著身后護衛過來。
“周元武見過二爺。”
“江少宏見過二爺。”
兩位先天境高手向著張遠抱拳。
其他護衛看向張遠的目光中多出崇敬。
張遠點頭招呼。
“二爺,你看看我們能做些什么?”
郭少東家抱拳,朗聲開口。
張遠打量一下眾人道:“麻煩諸位往前方探路,十里之內,若是有寺廟村鎮——”
他的聲音頓一下,沉聲道:“我們需要更多的戰馬,還有糧草。”
戰馬和糧草怎么來?
當然不可能是人家拱手送來。
此地是梁原域腹地,以戰養戰,沒有別的辦法。
“好,我等這就去探路。”郭少東家背后的先天境中年江少宏開口,一揮手,領著十多個武者順道前行。
郭少東四處看看,笑著道:“那我與兄弟們去喂馬做飯。”
其實這些事情他這少東家哪里做過,此時不過是表現表現而已。
“多謝了。”張遠抱拳,抬頭看向快步而來的彭政。
“張校尉,彭政與麾下平云軍兄弟任你差遣。”彭政一抱拳,沉聲開口。
他身后的軍卒也都是微一躬身,抱拳施禮。
秦人性子里豪爽,尚武。
張遠和麾下武衛展現出的沖陣之勇,讓這些軍卒敬佩。
“彭世子,此時已是臨戰,令行禁止,令出一門,你可當真聽張某調遣?”
張遠看向彭政,平靜開口。
彭政身形一整,一聲高喝:“卑職彭政,聽侯校尉大人調遣!”
張遠點頭,看過那些平云軍軍卒:“剛才廬陽府武衛已經沖過一陣,等會他們休整,諸位兄弟熟悉戰騎,如果臨戰,隨我沖陣。”
“諾!”彭政聽到張遠說隨他沖陣,面上露出欣喜,一聲高呼,然后領著麾下平云軍軍卒去幫著給戰騎疏通氣血筋骨,熟悉戰騎。
等張遠身邊沒人圍攏,姚大善人方才晃著身軀,領著鼎元過來。
“張兄弟,這位玉昭寺鼎元大師——”他話沒說完,一旁的鼎元已經躬身。
“鼎元拜見師尊。”
“玉昭寺上下,苦等師尊到來。”
姚大善人轉過頭,看著躬身的鼎元,張著嘴巴,面上全是迷茫。
張遠抬手,手臂上“咔嚓”連響,天龍臂甲脫開,化為一枚金色的龍鱗,落在掌中。
他探手將這龍鱗遞向鼎元。
“你帶此天龍臂甲,回玉昭寺招引一支僧兵到小天龍寺地界之外接應。”
“有此臂甲,加上金身功,你在宗師面前也能全身而退。”
鼎元雙手接過龍鱗,不問小天龍寺的天龍臂甲為何在張遠手上,徑直轉身就走。
張遠轉過頭,看向一臉呆滯的姚大善人。
“姚兄弟。”
姚大善人渾身一顫,連忙道:“不敢不敢……”
這位可是玉昭寺鼎元大師的師尊,梁原域后輩第一人的師尊。
“姚兄弟,”張遠伸手拍拍姚大善人的肩膀,輕聲道,“你在黑冰臺的上線是王啟年,對吧?”
“他也是我上線。”
姚大善人愣住,喃喃道:“你,你也是黑冰臺的人?”
張遠點點頭。
姚大善人咧嘴:“張兄弟。”
張遠點頭,將三顆玉骨菩提子拿出來,壓在姚大善人的掌心,在其面色慘白時候,又將一塊黑色令牌拿出來,放在他手上。
“我知道你定然有路子到秦地。”
張遠的聲音透出一絲鄭重。
“你將菩提子送到秦地,再帶我令牌,調鄭陽郡八百黑騎,到邊境待命。”
姚大善人緩緩看向掌中令牌,眼角抽動。
“統,統,統領大人……”
張遠拍拍他肩膀,輕聲道:“放心,永平佛爺和百林寺上下會全力護持你到秦地。”
“這不是命令,兄弟們的命,就交在姚兄弟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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