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回到云臺苑,將自己巡查的結果說給鳳蘭聽。
他沒有直接說定陽樓周邊有哪些勢力布局,但他將各方布置的大概位置,還有可能的實力講述出來。
“郡主,如果可以,換個地方吧。”
看向鳳蘭,張遠開口道。
鳳蘭面色不變,輕輕搖頭。
定下的會面,她不可能臨時換位置。
歐陽旭也不可能輕易換位置。
其實他們會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代表背后勢力見面。
“張校尉對豐田縣城很熟悉?”鳳蘭抬頭看向張遠,“可是曾在豐田縣城供職?”
張遠點點頭。
那三個月血戰,城中何處不熟悉?
不熟悉,活不下來。
“明日張校尉隨我一起去定陽樓,如果,”鳳蘭看著張遠,面色鄭重,“若是有事發生,我需要張校尉幫我將一件東西帶回大秦。”
張遠沒有答話,鳳蘭已經再次開口:“此物,比我的命重要。”
張遠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東西。
歐陽旭和鳳鳴郡主代表鎮西軍歐陽家和昭王府簽訂的契約。
昭王府拿到此物,大事就成了大半。
至于歐陽家,一旦簽訂此契約,就是壓上了自家的未來。
這么長時間,各方試探也好,交鋒也罷,都是在探尋各自底線。
一旦做出了選擇,就回不了頭。
豐田縣城,南城。
雜亂的斷壁之間,歐陽明小心看著前方手中托著玉盒的古潭祭司。
此時古潭祭司身上透出的陰寒,仿若一條毒蛇,其手背上層層的鱗甲,讓人后背發涼。
“金身玉骨,雖然只是一塊,可也是價值連城。”
“也只有大秦才能這般大氣,將此等寶物拿出來。”
古潭雙目之中一道道金色絲線一般的流光閃動,面上全是貪婪之色。
握緊玉盒,他看向歐陽明:“你放心,等回到皇城,本祭司就將秘法交給你。”
“有我天妖殿秘法,你重入先天境輕而易舉。”
古潭祭司的話讓歐陽明面上露出驚喜。
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五年了。
誰知道他這五年是怎么過來的?
修為不能寸進之后,那一道道目光,那藏在背后的冷言冷語,讓他快要癲狂。
“多謝,多謝祭司大人,大人,歐陽明永遠為大燕鞠躬盡瘁。”
歐陽明躬身抱拳,壓低聲音:“若是我能執掌鎮西軍,必盡起大軍,殺入大秦。”
聽到他的話,古潭祭司呵呵笑一聲,沒有說話。
看歐陽明轉身離去,古潭祭司的面色才慢慢冷下落。
“大秦真舍得,拿出這等寶物拉攏歐陽舒才。”
古潭祭司身后,黑袍中年走出,沉聲道:“這般看來,歐陽舒才真有可能修為未穩固,需要寶物鎮壓躁動氣血真元?”
古潭祭司搖搖頭,將玉盒放入懷中。
黑袍大漢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還有貪念。
云臺苑。
華燈初上,大堂之中已經坐了不少賓客。
坐在靠木臺最前方位置,張遠面色平靜的看著臺上歌女清唱。
他身后不遠的一桌,坐著固王府世子嬴洛,還有其護衛強者楊定遠。
鳳鳴郡主想錯了,嬴洛并未派楊定遠去截殺趙瑜,而是帶楊定遠來到此地。
以楊定遠的實力,可以在鳳蘭登臺時候一劍襲殺。
正是看到他們到來,張遠才坐到最前位置。
這個位置,能保證就算楊定遠出劍,他也能擋住。
一曲終了,臺上歌女走回后臺,到已經裝扮好的鳳蘭身前,低聲笑著道:“郡主,剛看到那位張校尉坐在臺前我想起來了,上次在廬陽府聽雨舫,他就坐在最前頭。”
“郡主,他是不是為了你而來?”
鳳蘭面色不變,將衣衫整理一下,往臺上走去。
張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這一次任務,是不可能與她有交集的。
過客而已。
不遠處的秦玉卿微微皺眉,看鳳蘭上臺,轉身繞到大堂,看張遠確實坐在最前位置,沉吟一下走過去。
到張遠身旁,隔著小案坐下,秦玉卿壓低聲音道:“張校尉,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遠目光看著臺上的鳳蘭,輕笑點頭。
此時的鳳蘭已經看到坐在張遠身后位置的嬴洛,還有嬴洛的護衛楊定遠。
嬴洛面上帶笑,看著鳳蘭。
鳳蘭隨著弦樂輕歌,姿態端莊大方,沒有一絲緊張。
見張遠目不轉睛,秦玉卿輕嘆一聲,輕聲道:“張校尉,你跟她身份差太遠,與其徒費心神,不如實際些。”
“我在郡府也識得些大家閨秀,可為良配。”
張遠轉過頭,看向秦玉卿。
“秦主司,陶公子跟我是過命的交情,如果你對他無意,請不要傷他。”
“要不然,張某的殺心,一向很重。”
秦玉卿愣一下,面色復雜的點頭。
“我……”
“我后面坐的就是固王府世子和那位劍道高手。”張遠的聲音很淡,可在秦玉卿聽來,卻是渾身一顫。
“不要回頭,你先走,此地有我。”
張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秦玉卿身軀微微僵直,抬頭看看鳳蘭,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站起身離開。
以她的修為,這等場面沒有絲毫作用。
離開大堂,她腳步加快,面色凝重。
“齊月,到后場。”
“快,固王世子來了,那位固王府強者也在。”
“一旦動手,我們拼死也要護住郡主。”
秦玉卿近乎是奔行到后場,其他護衛聽到她的話,都驚慌要沖到前面去。
“都別動。”提著長劍的齊月抬手,看著前臺依然在吟唱的鳳蘭。
“萬化天河楊定遠,此等龍虎榜上強者若是出手,我們擋不住。”
“希望他們不是為截殺郡主而來。”
齊月目中透出一絲精亮,壓低聲音:“希望,張校尉能擋住楊定遠。”
她也就這么說而已。
她自己都知道這不可能。
張遠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是楊定遠這樣的成名高手的對手。
只能希望一旦楊定遠動手,張遠能拿命阻住其片刻,給他們救援郡主爭取一線時間。
齊月也不愿看張遠死。
可是今晚,張遠恐怕必死了。
“愿此生紅妝換戎裝,誰言溫柔鄉就是英雄冢……”臺上聲音漸淡,懷抱琵琶的鳳蘭站起身,微微一躬身。
臺下喝彩叫好聲不斷。
鳳蘭目光掃過,神色不變,轉身往后臺走去。
“慢著。”
一道聲音響起。
固王世子嬴洛。
鳳蘭停住腳步。
后臺位置,齊月握緊劍柄。
其他人屏住呼吸。
“好曲,好詞,唱的更好。”
嬴洛抬手將一塊玉佩拿出,遞給身旁的楊定遠。
“賞了。”
楊定遠站起身,手壓腰間劍柄,一手托著玉佩,往前走去。
張遠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緩緩握緊。
“張遠!”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就猜到你在這。”
兩道身影大步而來。
楊定遠的腳步頓住。
身穿白袍的白少亭,身旁是背著雙手的杜陵。
“溫柔鄉是英雄冢,這位鳳蘭姑娘唱的真好啊……”
白少亭坐到張遠身邊,剛好將楊定遠前行位置阻住。
杜陵已經到兩人身旁,他背在身后的雙手,仿佛藏著一柄可破山岳的長槍。
“嗡——”
一道淡淡的氣勁碰撞聲音響起,楊定遠身形微微一歪,往后倒退兩步,坐回原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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