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
伴隨著張遠的一聲沉喝,弓弦的震響綿綿不絕。
數百支羽箭齊齊劃過長空,落在了半里開外的土坡上,將豎立在那里的一只只稻草人射成了刺猬,幾乎沒有多少支落空的。
“進!”
三百鐵騎同時向前奔馳,馬蹄轟鳴聲震四方。
“擲!”
下一刻,三百支梭槍在空中交織出一片密集的死亡羅網。
覆蓋了大半的土坡。
這些梭槍破空呼嘯,在洞穿了作為標靶的稻草人之后,深深地穿入泥土當中。
其威力足以洞穿鎧甲!
“收!”
戰旗揮舞,號角成鳴,沖至山坡下方的鐵騎紛紛回轉,整齊如同一體,動作似行云流水,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騎在赤兔馬上的張遠目睹這一幕,滿意地點了點頭。
莫家的援兵抵達西原之后,不但迅速填補了道兵的空缺,而且通過莫為和孫于江兩員偏將一系列整軍備武的操作,讓西原道營迅速恢復了戰斗力。
其中超員的道兵經過一番選拔,淘汰了一批不堪大用的之后,初步顯露出了精銳之資。
過去的這段時間里,張遠每天都率領三百道兵出城編練戰陣。
他雖然不是出身軍伍,之前也沒有指揮騎兵戰隊的相關經驗。
但張遠看過兵書,自身的武力也足夠強大,加上學習能力遠超常人。
因此跟三百道兵一同成長。
短短幾天時間磨合下來,雖然還沒有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但令行禁止進退有度。
三百道兵已然具備了幾分強軍的氣勢!
將掃尾的工作丟給輔兵們,張遠率領道兵們一同返回西原城。
見到這支鐵騎沿著官道飛馳而來,守在城門口的兵丁立刻挪開拒馬,驅趕附近的商旅行人讓出通道。
不多時,張遠親率的騎隊如同一股旋風,轟隆隆地自城門口席卷而過。
路人們站在街道的兩旁,用敬畏的眼神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而這樣的情景,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在西原城上演。
城里城外的十幾萬平民百姓,以及東來西往的商賈、江湖客,全都知道如今的道營已經重振旗鼓,并且比之以前更加的強悍。
盡管還未經過實戰的檢驗,新任道將張遠的名聲在西原節節攀升!
與此同時,很多人都在等著看道衙那邊的反應。
因為在不少人的眼里,張遠這樣的舉動大有向道衙示威的意思。
讓西原城為之暗潮涌動。
到張遠率軍回到道營,他剛剛從赤兔馬上跳落下來,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儒士立刻上前稟告道:“大人,道衙那邊再次拒絕劃撥本月的兵費。”
張遠毫不意外,冷冷一笑道:“也就這點伎倆了。”
這位中年儒士,是在莫家援兵抵達西原的第三天過來的。
他的名字叫做莫彥昌,是莫家旁系支脈的一位落魄子弟,曾經考取過舉人功名,但在仕途上歷經坎坷,半生從未得意。
事實上若非莫家的庇護,莫彥昌早就死在了大獄里。
莫彥昌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曾經擔任軍中司馬,有著頗為豐富的從軍經驗。
現在他是西原道營里的新任軍尉,負責行政與后勤管理等諸多事務。
也包括財務方面的工作。
孫于江曾經在私下里告訴張遠,說莫彥昌算賬是一把好手。
可惜他只能算別人的賬,自己的賬卻搞得一塌糊涂。
因為欠著主家的大恩,所以莫懷安這邊一紙信函過去,莫彥昌就乖乖跑來千里之外的西原為張遠效力。
莫彥昌無奈地說道:“按照規程,本月的兵費應該在五天前就要撥付下來,道營這邊明天再發餉,現在賬面上的銀子只有三百七十六兩五錢三分了。”
他沒提張遠先前給道兵和輔兵加餉的事情,只能放在肚子里暗暗吐槽。
按照上景天制定的規程,道城里的道衙和道營互不統屬,屬于合作的關系。
但道衙手握征稅大權,道營卻要靠前者劃撥兵費來維持運營。
所以道衙可以通過財權來拿捏道營。
如果道官和道將關系好,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問題。
問題是現在的西原官將不合人盡皆知,張遠讓莫彥昌三番兩次派人去道衙那邊催款,他也是十分的無奈。
結果張遠探手從懷里摸出了一迭銀票遞給他:“這些先拿去支用。”
莫彥昌懵懵地接過這迭銀票,愕然發現竟然全是一萬兩面額——福記錢莊開具的大票。
十張銀票就是十萬兩銀子,足夠支撐很長一段時間的道營開支了!
西原城里有福記錢莊的分號,因此莫彥昌拿著這些銀票就能夠兌換來現銀。
當前最大的問題迎刃而解!
但這位新任軍尉感覺很不可思議:“大人,您真的要自掏兵費啊?”
他曾入仕多年,在府縣和軍中都呆過,見多了中飽私囊的官將。
像張遠這樣拿自己的銀子來充當軍費的,真是第一次見!
莫彥昌原本以為張遠會向上景天告狀,又或者通過莫家向西原道衙施壓。
他甚至想到了張遠向費鴻名低頭的可能。
惟獨沒料到,張遠會如此之剛!
“這筆銀子是我借給道營的。”
張遠淡然說道:“等道衙那邊撥付過來了再還我。”
莫彥昌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道:“要是道衙一直拖著不肯撥付呢?”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張遠笑笑道:“我倒是希望費鴻名能這么硬氣。”
先前莫彥昌派人討要兵費三次被拒,道衙那邊的理由是稅目不清需要整理,還有就是前段時間商路遭襲,導致稅收嚴重下降,暫時沒有足夠銀兩撥付。
這些借口顯然經不起推敲,費鴻名頭再鐵,最多也就拖上一兩個月時間。
張遠就讓他拖著,到時候看看誰先撐不住!
莫彥昌啞然。
這位新任軍尉心里明白,張遠這是要跟費鴻名死磕到底啊!
他又聽張遠繼續說道:“正所謂開源節流,我們道營也不能就指望道衙的撥款,還得另外找路子賺些兵費,讓弟兄們能有足夠的修煉資源。”
張遠說得輕描淡寫,莫彥昌聽著卻是寒意陡生。
他感覺到了張遠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