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心頭微微發緊,自己身體里面有秘密嗎?
  絕不能被發現的那種......
  這位吞日神君,為太古年之妖,其名之后更是冠之以圣!
  這樣的絕代生靈,一定是知曉天庭的,若被它發現青黑銅令,會如何呢?
  周牧不知道,但他不敢賭,只能念頭操縱著青黑銅令,盡可能的塞到精神深處,
  又自主將精神深處擾亂,嘗試遮掩住那殘剩的三道枷鎖與青黑銅令。
  同時,他不忘將體內稀薄的、本就快散去的陰陽二息主動散掉。
  如此,才算保險。
  而與此同時,老狗的神念已然探入周牧體內。
  “唔?”
  老狗訝異:
  “你這小人娃,是得吞服了多少株天藥?”
  “難怪能活著沉下此地來......能得如此多之天藥,卻又落魄于此,該說你氣運昌隆,還是說你倒霉透頂?”
  搖搖頭,老狗念頭探入周牧體間,再輕咦:
  “不對,你這冰肌玉骨都是后天得成?莫非吃下什么妙丹?有點意思,待吾再看看。”
  神念繼續流轉,它觀見周牧體魄與魂靈之間的那一絲裂隙。
  “唉?你這人娃,怎的還開得一線天人之隔,得了天人合一、身神相通之雛形?”
  周牧有些茫然,天人合一、身神相通?
  那是什么?
  老狗嘆了口氣:
  “不想你有如此之姿,便是在太古年都上佳,可惜,可惜,終究是注定困苦于此矣!”
  它最后轉運神念,洞悉周牧之內景地,嘀咕道:
  “且再瞅瞅你那內景之地、根本之所,以你天資,怕是能有方寸大小吧?若真有,便是真可惜了!”
  話落,它窺見周牧的內景地,眼睛瞪的睜圓。
  “哈??”
  老狗以為自己神思恍惚了,瞧錯了。
  它好像看到了一方浩浩之天地,無垠無限。
  這他媽是內景地??
  自個兒的內景地都才就一城之廣袤!!
  懵逼間。
  老狗注意到這恐怖小人娃那內景地,或者說內天地中的兩枚光團。
  明黃之團,當是人族血脈之傳承,可那淡紅之團,是個啥子?
  這天資不俗的小人娃,還有其它血脈在?
  老狗神念下意識的刺入其中,一窺究竟。
  它打了個哆嗦。
  又打了一個哆嗦。
  它驚恐的縮回狗爪,驚悚的起身,旋又驚喜的以雙爪按住周牧的雙肩。
  它笑容如沐春風,渾身白細長毛顫亂著,和藹開口:
  “小人娃,你與本神君同淪落于此,便是大緣分。”
  頓了頓,老狗再一指,憑虛造出一方祥瑞蒲團,攙著懵逼的周牧坐在古琴之側、蒲團之上,
  它兩只爪子抓著周牧的手,拍了拍:
  “不若你我結為義兄弟,如何?”
  “???”
  懵逼的周牧腦門上,冒出三個問號來。
  周牧茫然四顧,
  那老狗卻又在虛空中一抓,卻落下幾壇子酒來,又大力擁抱著周牧,雪白的長細毛掃的周牧鼻子癢癢的。
  “這是上面不知誰人送來的酒,吾舍不得喝盡,但今日當共飲!”
  “千年的虎仙骨酒!”
  老狗的語氣熱烈極了。
  ………………
  萬人河,于整個犬絕城內外都是交叉縱橫。
  內城,萬人河的某條支流旁。
  “太白。”
  甲虎心疼的取出幾壇子酒水,嘆了口氣,道:
  “距離大日自晦,短則三月,長則一年,而一年之期內,你我真能找出通過河下陣勢的法子么?”
  老人盤坐在河畔,盯著那幾壇子千年虎骨酒,咽了口唾沫:
  “大日自晦時,天狗一族血脈勃發,河下鎮著的那位也能回升一兩個層次,是我們唯一解救它的機會。”
  頓了頓,他繼續道:
  “屆時,這犬絕城中匯聚的恐不止你我,不周會來人,說不得昆侖都有人至!”
  甲虎再嘆了口氣:
  “那又如何?那陣勢非真王、菩薩、天君,是破不得的,你們人族真王才多少?五王城有幾個,昆侖有幾個,然后呢?”
  頓了頓,他心有戚戚:
  “且再說,彼時,這煌煌妖國又豈會無有強大者親臨坐鎮呢?但凡來一頭頂尖妖仙,萬事皆休!”
  老人沉默了片刻:
  “必須試試,救出河下那位的意義太重大了,它曾做上梅山第八圣,雖僅小圣,但終究是八圣之一,若能脫困,或可尋見其余數圣的鎮壓之所,甚至......”
  頓了頓,老人目光亮起光來:
  “甚至,找到那位天上第一真君,也未嘗不可能。”
  “不可能。”
  甲虎搖頭:
  “太白,你于太古終究非仙,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梅山本僅七圣,河下那位,是后來才被納為第八圣的,與其余幾圣并非親密無間。”
  頓了頓,他暗淡道:
  “且那天上第一真君,非是妖!那場大劫后,唯妖類仙神殘存,且即便殘存,也皆遭鎮壓,那真君,如何又會還在這世間呢?”
  老人不語。
  甲虎嘆了口氣,拍了拍老人肩膀:
  “不過你說的對,終究是要試試的,但你且當知,大日自晦前若尋不出破陣法子,一切皆休,若有頂尖妖仙駕臨,一切皆休!”
  又是沉默片刻,老人這才開口道:
  “未必,還有一法。”
  甲虎‘喔’了一聲,詫異看來,卻見老人嘆息道:
  “我那大徒兒有些特殊,她非先賢,卻也在血祭中自輪回歸臨。”
  甲虎神色微動,沒記著發問,仔細聆聽。
  “但在數千前,她遭打滅了,余一縷魂靈,被我于十年前尋得救活,從頭來過。”
  頓了頓,老人低沉道:
  “而至當下,她依舊強行停滯在氣血升華之前,或有機會穿過萬人河,墜入陣勢中。”
  甲虎蹙眉:
  “若失敗了呢?你那徒兒,便得身死道消。”
  老人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時間流逝,月上樹梢,懸于正天,群星拱簇。
  甲虎搖頭,伸手一抹眼睛,有神光洞顯,低頭瞧那萬人河,瞧那平靜的河面。
  “行了,我沉酒了,試試看這次能不能將一縷念頭附在壇中,與河下那位交流。”
  他并不怎么抱希望,之前幾次嘗試,酒是沉下去了,但神念卻并未功成,
  神念太弱,便在萬人河中泯滅,神念太強,又過不去陣勢,這中間有一個度,很難把握。
  老人道:
  “這次我來吧?”
  “不必。”
  甲虎搖頭:
  “你不久前才失敗一次,神念泯滅,自身遭到反噬,傷還未愈,我來吧。”
  說話間,酒壇已沉下河底,甲虎的念頭乃至一縷魂靈附著其上,隨之沉落。
  酒壇入河漸深,甲虎感知到自身念頭和那一縷魂靈在被侵蝕,不自主發出悶哼,神態都有些萎靡了。
  許久。
  “到陣勢邊緣了.......”
  甲虎凝起神來,心頭一緊,感知到酒壇穿過了陣勢薄膜,落了進去,
  而自身神念、魂靈,艱難的在陣勢邊緣擁擠著,在被磨滅,在破碎。
  又失敗了么?
  甲虎咳血,卻忽而察覺,神念、魂靈被徹底磨滅前的一剎,卻擠過了薄膜,落入了陣中。
  “成......成了!”
  甲虎狂喜,忙借著將熄的神念、魂靈洞察陣內景色,
  正看見一頭雪白老狗,與一冰肌玉骨的青年勾肩搭背,彼此在痛飲,都醉醺醺。
  他聽見老狗的醉笑聲。
  “你我結拜,的確有些不太合適。”
  “然我為梅山第八圣,你何不為梅山第九圣?”
  另個醉醺醺的青年打了個酒嗝,滿口噴涌著華光,醉里醉氣道:
  “吞日神君既有此言,我又哪敢不從......”
  “客氣客氣,您且喚我,且喚我哮天便是......嗝!”
  那一縷險被磨滅的神念、魂靈受損太重,終還是搖曳熄滅了。
  河岸邊的甲虎噴了口仙光熠熠的血,滿臉懵逼。
  “見鬼了。”
  他喃喃自語,茫然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