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界,蒼州中域。
百萬里的蓬萊橫虛級法舟之上,江生盤坐殿中,身前是一枚被四色真火不斷焚灼的金色龍紋甲殼。
但見青紫朱玄四色火焰聚做一團,化作江生那獨一無二的合體境真火,以江生那浩瀚如淵的法力燃燒著,不斷在那龍紋龜殼之上烙印下一道道法則云禁、道篆靈痕。
只見江生周遭四色劍罡若隱若現,頭頂三花扶搖托星,腦后一輪四色光暈燦燦其輝,雙眼微闔,座下卻是青蓮搖曳好似蓮海。
在這蓬萊法舟的主殿內,江生已經于此祭煉法寶有段時日了。
到底是五劫妖君,還是有上萬年道行的金鰲妖君的甲殼,其祭煉的難度遠勝于尋常的五劫真寶。
畢竟五劫真君的本命真寶說破大天也不過是外物所化,可金鰲妖君這本命真寶就是他自己的龜殼,乃是其自身骨肉,與其本身息息相關血脈相連。
可以說龜殼碎,金鰲妖君也要魂飛魄散。
若不是有赤霄道君投下一念給了江生助力,江生怎么可能一劍蕩空金鰲妖君的血肉神魂,將這金鰲妖君祭煉了上萬年的本命龍紋甲殼給如此完好的保留下來?
金鰲妖君活了何止萬年,那經年累月的道行的精粹,便是如今這一枚龜殼,其中藏著的,可不僅僅是那真龍之氣,更是金鰲妖君的經驗和神通。
這樣一件寶貝,莫說花費幾日幾十日,就是耗費幾百年,江生也要給它煉成自己的。
江生早已做好了覺悟,此番靜心凝神,無論如何也要先把這寶貝給初步祭煉完成,然后再言其他。
而且隨著不斷用自家真火祭煉此法寶,江生對法則道韻的體會領悟也越來越深,其心神空靈,高躍于天,抬頭看去只見大道煌煌,映照萬千華章。
雖說上三境的仙真無時無刻不處于天人合一的狀態,可如今的江生,遠非天人合一可以去解釋,此為與之道同,亦可稱為與道合真。
在這般狀態下,江生的神魂真靈看著周遭那躍升浮現的一枚枚道篆,看著天地間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法則和靈痕,感知著其中的道韻,參悟著渾沌之法。
就在江生處于這空靈之中時,突兀的,似是有一聲輕嘆從天外傳來,讓江生心神一震。
隨著這一聲輕嘆,江生面前突兀顯化一條貫穿過去現在未來的滔滔長河。
江生一眼就認出了這斑斕絢麗的長河由來:“光陰長河.”
歲月浪花翻涌,光陰長河奔涌沖刷著諸天萬界,流經混沌寰宇,收束因果歲月。
江生望著面前這條嘩嘩流淌的無上之河,又聽到了那輕嘆之聲。
沒來由的,江生順著那一聲輕嘆溯源直上,看到了一位盤坐在長河之上垂釣的老者。
老者頭戴竹冠身披麻衣,座下一方稻草蒲團,看起來簡樸素然。
然而就是這位看起來不起眼的老者,卻是懸在光陰長河之上,任由那歲月浪花翻涌,任由那因果漩渦激蕩,卻是動搖不了老者分毫,而老者座下那蒲團亦是飄在光陰長河之上,不沉不浮,宛如天柱。
江生看著老者的背影,如何認不得老者身份?
“清衍祖師?您為何在此?”
老者不曾言語,只是又一聲輕嘆,旋即光陰長河之上一朵歲月浪花撲過來,直接將江生打翻在光陰長河之中。
等江生驚愕醒來,卻發現自己的四色真火竟是將龍紋龜殼初步祭煉完畢!
就這么一聲輕嘆,就見了祖師背影一面,竟然省了數十年苦功!
江生心中激動著,卻仍是穩定住澎湃的心神,平復躁動的心境;半晌之后,江生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看著面前初步祭煉完成的龍紋龜甲,念頭一動,其就化作一方丈高的金紋鰲殼,鰲殼之上,龍紋躍升化作金龍盤旋纏繞,釋放著堂皇龍威,舒展著神武之軀。
但見金龍咆哮,纏繞鰲殼之上,讓鰲殼化作那金剛不壞之壁壘。
隨著江生催動法劍,誅戮陷絕四劍自江生袖中掠出,卷動風雷水火催動三災末劫不斷斬向鰲殼。
卻見在那金龍虛影護持之下,鰲殼任由誅戮陷絕四劍不斷斬擊,無論是劍氣切割,還是風雷擊打,水火呼嘯,其自巋然不動。
這般強悍的能力,自是讓江生滿意無比。
收了誅戮陷絕四劍之后,江生又將龜殼收入體內,以自身法力與真火不斷蘊養祭煉。
如今初步祭煉已經完成,江生的神魂烙印已經打入龍紋龜殼之中,剩下的就是慢慢蘊養,一步一步將其徹底煉化。
而這一步,就不能圖快,須得不疾不徐,將自身的法則道痕烙印龜殼各處,意圖圓滿。
不過今日能初步將龜殼煉化,江生已經非常滿意,起身舒展了下身體,江生抬步走出正殿,只見漫天法舟浩浩蕩蕩奔赴南北,那一面面屬于東天道家和蓬萊、赤霄、瑤池的旌旗高懸著,烈烈呼嘯,映照著旌旗之下矗立的無數弟子和道兵。
“靈淵師叔!”
葉乾見江生出關連忙行禮。
江生看到葉乾,就想起上次林凡提起的想讓葉乾去陽州打探情報的苦差事,這讓看葉乾的眼神有些微妙:這小子,可能還不知道他那好師尊已經把他當炮灰了吧。
葉乾見江生那微妙的神情一時不免忐忑:“師叔,可是有什么事要師侄去做的?”
江生擺了擺手:“我底下又不是沒有徒弟,何至于從你師尊那里借人?”
“說來,你那好師尊左右不過你和黃文生兩個弟子,可你師叔我,單單在這蒼州,就有六個徒兒供我差遣呢。”
“而在三界大千,我還有大批道兵,有著靈獸,缺什么我也不缺人啊。”
葉乾聞言雖說松了口氣,卻也有些羞愧:正如江生所言,他那好師尊林凡什么都缺,明明沒什么弟子也沒養多少道兵,偏偏各種花銷怎么也不夠。
再看看同代真傳的江生,要地盤有地盤,要弟子有弟子,手中有著無數資源還有著大量可用差遣之人,這人與人一比,當真是令人慚愧。
“說來,靈昭去何處了?”
聽到江生問起自家師尊,葉乾忙說道:“回師叔,師尊他已經奔赴東域戰場了。”
“此番東域戰場,我蓬萊乃是主力,正面迎戰乾坤余孽,赤霄和瑤池分別前往南北應對元陽余孽和天元余孽。”
江生聽了點點頭,旋即問道:“那大荒界萬獸林和蛟龍海,又有何動靜?”
葉乾搖了搖頭:“萬獸林和蛟龍海似乎到處都在,無論是南北還是東域,都出現過他們的蹤影,至于其主力何在,這師侄就不知曉了。”
清楚眼下的戰局之后,江生也沒遲疑,徑直掠空而起,奔向瑤池主艦。
到了瑤池主艦之后,江生看到的就是來去匆匆的三家弟子和不斷調遣開拔的道兵靈獸。
大批的靈獸靈禽亦是被三宗弟子御使,隨著道兵和戰爭法器一同作戰,經略著蒼州余下的三域之地。
而江生一現身,這些來去匆匆的弟子們連忙讓路行禮,開口便是“弟子某某見過靈淵真君”,弄得江生有些無奈:這些弟子本就忙碌,自己這突兀現身,反倒是給他們添麻煩了。
思量著,江生索性掩了身形氣機,直奔瑤池主艦的正殿而去。
“靈淵見過玉貞仙君。”
大殿內,江生看到了坐鎮主艦的玉貞仙君。
此時玉貞仙君正在演法,祭煉著一枚內丹。
見江生來了,玉貞仙君只是點點頭,手上功夫卻沒停下。
江生也湊上前看去,只見那內丹足有人頭大小,隨著玉貞仙君不斷祭煉,內里凸顯出一道猙獰的獸影來。
那獸影生著一張魈臉,背生雙翼,渾身短毛,雙臂粗大,短腿而尾巴粗長如蟒.
其每次凸顯,就是左突右支試圖沖出內丹,卻被玉貞仙君掐法封禁其中,逃脫不得。
隨著玉貞仙君不斷施法,一道道銀色法力絲線交織成網落下,霎時間銀網籠罩內丹,隨著銀網落下內丹之中的妖氣開始沸騰消融,而那獸影則是咆哮著被銀網封禁在內丹深處。
至此,玉貞仙君才收了神通,而那人頭大小的內丹也逐漸化作指尖大小。
緩緩呼出一口悠揚清氣,玉貞仙君指了指面前的內丹說道:“這是那烏翼赤魈的內丹,內里封印著他部分殘魂真靈。”
“雖說它如今已經魂飛魄散,名留封神榜,但這大乘境的內丹卻是個好東西,煉化一番后無論是給自家弟子用,還是當做一方殿域的法力供給,亦或者用來驅使傀儡法器,都是極好的。”
“我打算用這內丹替換這艘法舟的能源核心,它雖說死了,可不代表一死就能了之。”
儼然,玉貞仙君可沒打算輕易放過烏翼赤魈妖尊。
江生瞥了眼那內丹,感知著其中澎湃洶涌的妖力,點頭笑道:“驅使這艘法舟,還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里面的能量,供給一座大乘仙宮絕對是無虞的。”
聞言玉貞仙君亦是嘴角微揚:“靈淵,你想的倒是和我差不多,我的本意就是回了瑤池圣地,拿這內丹來供給我的寒玉仙宮。”
說著,玉貞仙君又嘆了口氣:“只可惜,這枚內丹,已經被赤云仙君給預定了,赤云仙君要將其帶回赤霄道宗,為赤霄道宗增添后手。”
“此番劫數過去,各家的五劫真君中必然會有一批試圖登臨純陽之境。”
“可那純陽之境又豈是那么好攀登的?”
“一旦失敗,有這內丹在,也能安全無虞,到了大乘之境,至少也能憑添三成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