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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筑七層旌幡豎,旌尾長牦銅鈴懸;
采得血肉化稻草,收來筋骨制弓箭;
做法天罡拜命數,得行正法溯因果;
七箭釘得魂飛散;玄妙無雙號箭書。
釘頭七箭書在那浩如煙海的道家正法里,亦是大神通之列。
位列道家天罡三十六正法之一的釘頭七箭書,可以說七箭釘死,便是大乘仙君都要魂飛魄散,輪回往生。
而在蓬萊的道藏閣中的諸般典籍之中,江生還看到過上個元會有關釘頭七箭書的一些殘缺記載,似有純陽境的大人物用此法拜死了一位持道大能!
但到底是上一元會的殘篇,很多東西殘缺已至不可考,因此釘頭七箭到底能不能拜死持道大能誰也不好說,但拜死大乘仙君卻是沒有任何困難。
因為單單在本元會這四萬多年間,就有數位大乘存在命喪此術之下,此法立起來,那碧波龍王應當是命數已盡了。
少了那么一個對自己抱有惡意的大乘妖尊,絕對是一件好事,只是江生總覺得不安穩,畢竟釘頭七箭雖然號稱必殺,可那也要施法四十九日,中間一旦出了岔子可就要從頭再來了。
看著玉貞仙君施展這釘頭七箭書,江生的思緒卻是已經飛到了別處。
而玉貞仙君發覺了江生那細微的表情動作,笑道:“靈淵,可是對本座施展此法有什么意見?”
“覺得,這般邪法不該用?”
江生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回仙君,此法位列我道家天罡正法,又怎能算是邪術?”
“只是,此法施展起來太過繁瑣,一旦被打擾就難以得建全功。”
“弟子以為,用此法太慢了。”
見效慢,施法長,這是釘頭七箭書的最大弱點。
相較于其他天罡三十六法來說,釘頭七箭書的缺點非常明顯,這不是當場就能施法當場就能見效的神通,對玄門道家來說,變數太多。
可以說,釘頭七箭書之所以不被道家所喜,原因就在這里:但凡其沒那么繁瑣,但凡其更簡便一些,何至于被束之高閣?
饒是此神通強橫無邊,可那長達四十九日的施法,需要七箭七拜還有索取敵家血肉氣機、名姓八字等繁瑣工序,讓此術很難有機會能完全施展出來。
昔年江生同玄一、孔真、少白冥君入不周界,與幽華太子、金陽道人等各宗聯軍在不周界爭鋒時,玄一就曾施展過這釘頭七箭書,可花了那些個資財,玄一到頭來也就只拜了一下,釘了一箭。
還是那句話,釘頭七箭不被道家所喜,從來不是此法什么陰邪狠毒,而是此法施展起來太慢,變數太多。
否則論起來,呼風喚雨、振山撼地、翻江倒海、飛砂走石等天罡正法,哪個威能不強,哪個不是有著撼天動地的威能?
真要是計較起來,這些個神通一旦施展開來動輒覆蓋幾百上千萬里方圓,葬送不知多少性命,比那耗費七七四十九日苦功才能施展,而且一次只能針對一人的釘頭七箭更傷天和,也沒見有人說不要用這些術法不是?
玉貞仙君聽了江生的話,不由一笑:“是啊,釘頭七箭太過緩慢,但此時用起來,卻是正好。”
“那碧波老兒已經與赤云道友斗起來,此番他傷了元氣,回去之后必然要調理一二。”
“趁著這個機會,本座拜他一拜,哪怕只能釘他兩箭,都夠他受的!”
“靈淵,你可知赤云道友為何讓你來送這東西?”
江生說道:“弟子明白。”
“弟子看守在此,不讓那些宵小打擾仙君行法。”
江生太過妖孽,雖是一劫道行,但神識卻已經能覆蓋五千萬里方圓,這般神識道行堪比五劫真君,有江生在這里看著,一旦有什么風吹躁動,一眾瑤池女仙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響應。
玉貞仙君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本座要行法了,靈淵你且看著。”
“本座施展的這釘頭七箭,和他們有什么不同。”
說罷,在江生注視之下,玉貞仙君抬手在一旁虛折了一下,旋即玉貞仙君手中就出現一根柳枝,翠綠的嫩柳好似剛從樹上折下一般,帶著草木的清香與嫩芽。
只見玉貞仙君手持這柳枝輕輕一掃,有微風動,有流光現。
玉貞仙君手摘星輝化作信香,輕輕吹了口氣,三根信香點燃,但聽玉貞仙君念念有詞,旋即將三根信香插在香案之上,供奉在那書寫著碧波龍王的稻草人前,最后一拜。
一日之功,就如此結束。
江生看得仔細,玉貞仙君行功,取得是酉時行法,戌時收功。
日入而運法頌詞,黃昏而拜因溯果,顯然這并非是玉貞仙君隨意選擇的時間,其中有著一番訣竅。
在齊國中心,赤云仙君與碧波龍王仍在斗著,那怒吼的龍吟與撕裂天際的劍光不斷交錯,可見龍爪碎虛,可見火云騰霄。
兩位大乘仙君全力施展開來,一時半會兒怎么可能分出勝負?
赤云仙君與碧波龍王這一戰,就持續了整整三個晝夜,兩位大乘級數的斗法,從齊國中心一路打到齊國東方,沿途摧折億萬里山河,攪動九億座云天,所過之處無論是東天的真君還是大荒界的天妖紛紛躲避,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卷進兩位大乘存在的戰火之中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大戰三晝夜后,碧波龍王看著自己那一身傷勢,盯著赤云仙君滿眼惱怒:“赤云!你從哪學的斬龍之法?”
赤云仙君雖說也是傷痕累累,但比較起碧波龍王那凄慘模樣,不知好上多少。
先是借著江生一劍打斷碧波龍王升騰的氣勢,然后出手斷掉碧波龍王的氣運,再憑借斬龍之法,赤云仙君穩壓碧波龍王一頭,讓碧波龍王愣是三天三夜沒尋到一點勝機,反而落了一身劍傷。
只見赤云仙君信手撫劍,眼帶笑意:“碧波老兒,本座乃玄門正朔,赤霄真傳,斬妖除魔本就是基本功,會一手斬龍之法,豈不是正常?”
此時碧波龍王才想起來,赤霄道宗最精通的,便是斬龍之法。
畢竟那位上元八景赤霄道君,就是以赤霄法斬龍證道的。
一念至此,碧波龍王才覺得此番斗法太過莽撞,本以為遇到是那瑤池玉貞,卻不料是蒼梧赤云,著實讓人煩躁!
噴出一口粗大炙熱的白氣,碧波龍王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他短時間已經不想和赤云仙君斗法了。
望著碧波龍王那一副惱怒不甘的模樣,赤云仙君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碧波老兒,此番回去之后,你的命數也就定下了!”
蒼州中域,萬顯仙君道場。
在萬顯仙君的道場之中,除卻萬顯仙君和洞日仙君之外,通臂金猿,烏翼赤魈以及覆海龍王,碧波龍王六位大乘存在正坐在一處,討論著如今的戰局,只是六位大乘之間的氣氛,儼然沒那么融洽。
烏翼赤魈妖尊收束著自己那雙巨大的烏羽翅膀,那張朱紅如火,仿佛赤鬼一般的猴臉之上,滿是精明:“我等奉各家大圣之命,是來幫你們穩定戰線的!”
“如今戰線已經穩定,東天道家被阻在蒼州西域無法過來,這就夠了!”
“你們還指望我們作甚?!”
“這是你們玄門道家的大劫,不是我們妖族的!”
一旁覆海玄蛟龍王捋著自己那長長的龍須,慢條斯理的說道:“是極,是極。”
“真論起來,他東天道家在這蒼州的大乘,左右不過兩個。”
“那蒼梧界的赤云也好,昆侖界的玉貞也罷,說到底都不是東天道家出身,他們能給東天道家賣命到什么地步,猶未可知。”
“兩位若是真想反攻,二對二,打上門去就是,何必非要我們下場呢?”
萬顯仙君和洞日仙君看著這些妖尊們不斷推脫,神情無比難看,原本還指望大荒界的援軍到了能反攻東天道家,可看這些妖尊的模樣,儼然是不打算拼命的。
洞日仙君冷笑道:“諸位,你們都入九州界了,這玄門劫數已經摻和進來,還想著置身于外,隔岸觀火不成?”
“我們輸了,對你們來說有什么好處?”
“還是說,諸位就喜歡看著我們失敗,然后給東天道家那些小兒當坐騎?”
聞言,通臂金猿妖尊瞪著那雙熔金眼睛怒道:“洞日,你這話什么意思?!”
“先前斗法,碧波龍王難道沒有拼命?”
“可碧波龍王出手了,你二人為何在后方干看著?”
“說破大天,這是在你們的地盤上,你們都不肯拼命,我們又為何要做那徒勞無功之事!”
萬顯仙君嘆道:“諸位,我已經反復說過多次了。”
“東天道家那天工巨構無比危險,我們一旦現身的人數過多,那對我們來說反而不利。”
“與其集中在一處戰場,分散在各處全線出擊,才是正解。”
烏翼赤魈妖尊冷笑道:“你也知道那天工巨構危險。”
“若是我們不問,你們怕是連明州怎么陸沉的都不肯實話告訴我們吧?”
“眼下想讓我們拼命,可以,你們先上!”
碧波龍王看著眾人爭吵不休,他只覺得神煩意燥。
此番來九州界,碧波龍王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尋到害了自己孩兒的那些賊子,挨個滅掉!
碧波龍王就那一個兒子,那是他的傳承,是他的血裔,是他的未來!
可九頭蟲死了!
瑤池、蓬萊,還有南火神宮,全是罪魁禍首!
如今碧波龍王已經沒什么顧忌了,他只想復仇,可看著這些人在這里爭論著一時得失,討論著誰該出力多,誰該少出力,碧波龍王就覺得煩躁。
猛地起身,碧波龍王說道:“你們繼續商議吧,本王回去歇著了!”
說罷,碧波龍王也不顧眾人反應,徑直離開。
萬顯仙君凝眉望著碧波龍王離去的身影,良久才舒展開眉頭:“罷了,應當是碧波道友敗了一陣,有些煩躁吧。”
烏翼赤魈妖尊則是笑道:“碧波老兒就那么一個兒子,那可是他和鳳族那位小公主的結合,如今殞落在這九州界,他一時半會兒還報不了仇,只能看著仇人囂張,有些心火也是應該的。”
雖說這位看似是在給碧波龍王開脫,可言語之中滿是戲謔與幸災樂禍,顯然九頭蟲這個真龍與真鳳的結合血脈若是真成長起來,沒幾家愿意看到。
隨著碧波龍王離去,眾人一時也沒了討論下去的心情,各自散去,而回到寢宮的碧波龍王更是滿心怒火,意亂神煩,總覺得有一股燥火按捺不住,讓他氣惱無比。
與此同時,遠在蒼州西域,齊國邊境的山谷之中。
江生看著玉貞仙君再度誦經焚香,對著七重高臺之上那由碧波龍王血肉煉化而來的稻草人鄭重拜下。
今日,已經是玉貞仙君行法第七日了。
隨著一拜完畢,玉貞仙君取出那筋骨制成的小弓,輕吟道:
“玄門正法,溯果追因。”
“釘頭七箭,魄散魂飛。”
霎時間,只見玉貞仙君張弓搭箭,對著那代表碧波龍王的稻草人一箭射出。
隨著凄厲破空之聲,骨箭射在稻草人心口位置,霎時間有狂風驟起,卷動一股劫氣升騰飛揚。
江生看著那一桿桿豎立在七重高臺之上的令旗不斷搖曳,那拴在令旗長牦之上的命牌隨風飄揚,又見那環繞高臺的四十九面旌幡獵獵作響,系在幡尾的銅鈴發出叮當脆響。
風卷旗動,鈴牌齊響。
隨著那渺渺香火之氣縈繞騰空,玄之又玄的力量憑空落下,將位于七重高臺第一層上的七盞命燈撲滅。
江生只見那第一層的命燈熄滅,命燈之中蘊含的那因果之力隨風入空,被劫氣卷著沖霄而去,化作一股無形之力消失無蹤。
至此,釘頭七箭的第一箭,完成。
而射玩這一箭后,玉貞仙君亦是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來:“因果已定,碧波老兒的命數,就在這些時日里了!”
此時,那遠在億萬萬里之外的碧波龍王,只覺愈發的心煩氣躁,其看著寢宮之中的布置,越看越不順眼,惱怒之下直接撕碎了殿中的一切香爐燈盞、屏風畫扇,連寢宮之中侍奉他的那些碧波潭的鮫人蚌女亦是被他撕成了碎片。
喘著粗氣,碧波龍王猛地甩了甩頭:“還不如大開殺戒,在這互相拖延真是讓人煩躁!”
無視了那滿殿的血腥狼藉,碧波龍王躺在自己的龍床之上開始呼呼大睡。
而在那天穹星海之中,代表碧波龍王的那顆碩大妖星,悄無聲息之間卻是被一絲因果劫氣侵染,多了一絲斑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