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夜。
峽谷中有孟淵的聲音徘徊,一眾奴隸跪伏而聽,全然沒有反抗之心,連表忠心的姿態都只是跪伏喊好。
“老石頭,你帶領所有人回香積之國。”
孟淵直接下了令,“將城中的貴族全數擒下,關進藏書塔中,待我回去后再做處置。”
那老石頭跪伏在地,咚咚咚的叩頭,連聲稱是,又似想說什么,卻又不敢。
解開屏還是人情練達的,當即上前,溫和道:“莫要苛待那些舊貴族,按時給予飲食即可。”
果然,奴隸老石頭聽了這話,又連連朝孟淵叩頭,卻不理解開屏,反而又向明月跪了幾次,張嘴想說吉祥話,卻不知該怎么稱呼了。
香積之國雖然上下尊卑分明,卻只是上兩姓和十一徒姓掌管,身份最高的是大祭司,并沒有國王和王后之類的存在。
獨孤亢就很善解人意,道:“飛元真君為香積國之王,她就是王后!你們稱王后就是!”
奴隸老石頭聽話的很,帶著諸奴隸山呼王后,引的明月連連皺眉。
那老石頭見這兩個光頭都有見識的很,還是飛元真君大王的座下好友,就也順便拜了一拜。
天已大黑,這些奴隸一而再,再而三的拜了許久,才算是起身回返。
毒雨剛過,也生不起火把。不過好在霞光猶在,星河正是燦爛之時,倒是能在峽谷中指出路途。
這些奴隸在香積之國日久,也不用如何催促,只要下了令,就老老實實的執行,根本不知道反抗為何物。
地面泥濘,路途艱難,大多奴隸還帶上傷,卻沒人喊苦喊累,反而個個守規矩的很。
“這些人,沒人來巴結咱幾個光頭,也沒人去巴結那老石頭,說淳樸吧,倒是真淳樸。”獨孤亢感嘆。
“是沒了血性,兼之香積之國人少,上下之分太過分明,鉆營之輩也難有成就,更掀不起風浪,長年累月,就都成了這樣。”解開屏走過的地方多,見識也多。
他說完見解,就看向孟淵,道:“飛元真君當了王,佳人當了王后,咱哥幾個不得封個國師當當?”
“那只有我師妹才行啊!”素心立即站了出來,叉腰頂著光頭,認真道:“香積之國以香料聞名,以醫家傳承聞名,這里只剩下我師妹是醫家傳人了!我們出門前,掌門師伯就說過了,我師妹最好留在這里,不用回云山寺了!”
這話一說,諸人覺得還挺有道理。
而且因著這些話,諸人又不免想到,該當如何處置香積之國。
如今孟淵借勢自封為香積國之主,也剝去了貴族的權柄,可這才是剛剛開始,想要治理好香積之國,想要讓香積之國一改前朝風氣,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諸人都看向孟淵,想要知道這位應氏門人想要如何做。
“不過數萬人的山中小國,也不必著急考慮這些,我們去尋水向生和甘無霖。”孟淵見大家伙兒都看著自己,便擺了擺手,邁步來到幽潭邊,看向對岸峽谷盡頭的那處山洞。
彼時自己與獨孤盛大戰之時,那大祭司水向生和甘無霖也在此激戰,不過待到自己分出了勝負,得了化生之火后,水向生和甘無霖卻沒了蹤跡。
而那盡頭處的洞口外已沒了毒霧,可見這兩人已經進了洞中,只是不知死活。
“那洞中死生之氣交疊,大祭司和甘前輩應該還活著,只是怕都受了重傷。”素問最擅望氣,當即出聲。
“解兄和了空跟著我,明月護住兩位師妹。”即便孟淵已經覺得萬無一失,但還是謹慎行事。
腳踏幽潭之上,兩個大光頭跟隨在左右。
凌波渡水,來到洞口前。
只見這山洞雖是在水邊,但其中竟干燥的很,無有青苔雜草,只是分外幽深。
諸人都是修行有成的,此間雖星月之光難及,可區區漆黑山洞,也無法隔絕雙目。
“阿彌陀佛,污穢盡除。”解開屏走上前,身上有淡淡佛光照亮前路。
山洞走勢是緩緩向上,沿途不見生靈,只有兩人的足跡,可見是水向生和甘無霖往前方去了。
孟淵帶著兩個光頭和尚在前,明月帶著兩個光頭尼姑在后。
行了數十丈,忽的豁然開朗,山洞盡頭竟是一巨大的石窟。
石窟好似是天然而成,又經后人修葺整理,約莫百丈方圓。
此間石窟四壁之上,每隔十余步便鑲嵌一油燈,石窟頂上竟也有油燈光亮。
諸人望過去,只見石窟正中青石雕刻而成的道路,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的排列著許多與人登高的佛像。
而在道路盡頭有寬闊高臺,上有一高大佛像,一手作拈花狀,一手放在膝上,面上帶有微笑,雙眸中似倒映著天上和地下的諸般之人之事,似明辨了未來和故去的諸般因果。
解開屏和獨孤亢瞠目結舌,兩個人呆呆的看著,竟不知所措。
“那佛是什么佛?”孟淵見識也不算少,但對于佛家之事,到底是不如這兩個禿驢懂的多。
“我佛門分支頗多,但一般而言,供奉最多的是三世佛。”解開屏掉起了書袋,“乃是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但是也有不一樣的,比如這里,供奉的乃是藥師琉璃光如來,就是我們向來稱為藥師佛的。”
解開屏伸手指了指后面,“建香積之國的是藥王菩薩,所求的證道真佛之路,應該就應的是藥師佛。”
“看來那位藥王菩薩雖有心,卻無能為力,怕是只能在此不見天地之地做一做大夢。”獨孤亢感嘆。
孟淵見這兩個禿驢又感慨起來,就也不去多管,直接走上那青石道路。
前方藥師佛像之下,跪伏著兩人,乃是大祭司水向生和甘無霖。
另外還有好幾個光頭尼姑躺在地上,還有一個長頭發的坤道。
這幾人顯然是與素問和素心一道而來的了存師太等人,沒想到竟被關押到了這里。
此時明月帶著素心姐妹倆也跟了上來,三女見了此間情形,又是怔怔不言,可見都沒想到這里還有洞天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