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65章 接引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從流民開始武道通神

  隨機推薦:

  正是夜深之時,天上無有星月。

  厚厚烏云遮蔽一片天地,其間偶有佛光成線,奔涌不停,似在追逐金烏。

  問禪臺上蓮花寶座上的神僧閉目靜坐,孟淵抬目去看,寶座下的跪伏著數不清的儒釋道之人,全都背朝著自己。

  無生羅漢身上有細微佛光,儼然成了深夜中的一縷引路明燈,看似風一吹就會熄滅,但卻久久屹立,似要為八方迷途之人指引往生之路。

  所有人都在呢喃經聲,細微又虔誠。

  那九劫和尚亦是如此。他雖然對孟淵呼喝,但語氣極虔誠,極真誠。

  就好像一個歷經滄桑,走過無數劫難,有著許許多多人生經驗的老和尚,在苦口婆心的規勸一個入了迷途的年輕人一般。

  九劫和尚的老皺面孔上無有狠厲之意,只有諄諄教導,苦心規勸。

  即便是喝罵之聲,也有著慈悲普度之意,好似想以醍醐灌頂之法,喚醒來者心中的佛性,驅散來者心中的殺意。

  但是來者泥古不化,依舊按著刀柄,根本不為所動,對眼前的無盡地獄視而不見,對身后的無數苦楚充耳不聞。

  “大師所說的極樂世界有多樂?”孟淵走上前一步。

  “人人無憂,人人無怖。壽不知何日而終,不為諸般煩惱擾心。人人歡喜,此為極樂世界。”九劫和尚道。

  孟淵也是讀過佛經的,還跟獨孤亢等人辯過佛,可九劫和尚對極樂世界的見解與獨孤亢和佛經所載的都不太一樣,可見已然自成一家了。

  也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孟淵見獨孤熒身子顫抖的愈發厲害,便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上前,手伸進紅斗篷中,撈住了獨孤熒的一只手。

  獨孤熒本是顫顫巍巍,一心提防,不自覺的就有反抗之心,可陡然間便覺一縷玉液如絲線,卻又似柔中帶剛,匆忙間根本抵御不得。

  一時間,獨孤熒便覺那玉液中似有熟悉之感,分明是曾進過自己身子的。但此時此刻,卻又有幾分不同,分明是更為強韌,甚至其中帶著些許不熄不滅之意。

  很快,獨孤熒就覺得身上重壓雖還在,但是腦中清明,竟把那萬千苦痛壓制了下去。

  獨孤熒很快站直了身子,雖然紅斗篷遮蓋了她的嬌小身軀,但面上再不似方才那般痛苦,反而又面無表情,只默默的將劍鋒伸出斗篷外。

  那九劫和尚對孟淵救人之舉不屑一顧,但見孟淵竟有法門助獨孤熒解難,他這才道:“小施主力壓金海,確有非凡之能。若是今天剃度拜佛,來日前程無量。”

  “不知何人能接引我剃度?又是何人能引領我等入極樂世界?”孟淵問。

  九劫和尚十分自信,道:“只有我師尊才能行。”

  “我覺不然。”孟淵笑了笑,道:“我還是覺得西方自在佛比你師父更強一些。”

  九劫和尚低喃一聲佛號,慈悲中帶著不忍,似是對即將踏入無盡深淵的年輕人萬分惋惜。

  “小施主,真佛就在眼前,卻又何必去朝覲假佛?”九劫和尚道。

  孟淵一時都捋不清九劫禿驢的思路了,他竟然說人品境的自在佛是假佛,三品境的無生羅漢是真佛,這豈非倒轉天罡?

  而再看蓮花寶座上的無生羅漢,人家依舊沒睜眼,好似萬年山峰,根本不在意兩個螻蟻的論辯之言。

  “大師,既是真佛在此,為何不去救苦救難?為何不造就極樂之世?莫非你家的真佛,不是大慈大悲?”孟淵問。

  “阿彌陀佛。”九劫和尚雙手合十,十分虔誠道:“若不回頭,誰為你救苦救難?如能轉念,何須我大慈大悲?”

  “大師這句話真是再對不過了!”孟淵立即贊同,“大師說什么大慈大悲,什么救苦救難,其實還是要看自己,需得自己悟了才行,這就是所謂回頭,所謂轉念。根本沒有什么真佛降世,也不能靠天上神仙,只能靠自己。”

  九劫和尚聽了孟淵的話,他先是一愣,隨即又道:“小施主,你悟錯了。若無真佛接引,如何才能了悟?”

  “尊師是真佛?”孟淵問。

  “自然是。”九劫和尚苦口婆心,道:“佛經有言,知曉宿世謂之宿命明,知曉未來謂之天眼明,斷盡煩惱謂之漏盡明。我師通天徹地,已然徹底通達,成三明之境。”

  “尊師果然通天徹地,不知能否看我宿命?”孟淵問。

  “阿彌陀佛,我師知曉過去未來,此事易耳。”九劫和尚兩手合十,垂首低眉,面上少肉卻有皺褶,“待我師行法。”

  說完話,九劫和尚一動不動。再看那蓮花寶座上的無生羅漢,亦是分毫未動。

  獨孤熒按著手中劍,她也不問孟淵為何能不懼亂念,更不提感激之語,只是道:“救明月。”

  孟淵就覺得自己和獨孤熒也算共過兩次生死了,但她更在意的人分明就是明月。

  此時明月面上的痛楚之意更甚,口中不知在呢喃著什么,一會兒說兄長,一會兒說父母,淚水在眼中打轉。

  “怎么不見其他人?”孟淵拉起明月的手,渡入磅礴玉液。

  孟淵喜歡在陌生的地方踩點,可今日戰局太快太急,蘭若寺自然是熟悉的很,可此時此刻才發覺在問禪臺聆聽真佛之聲的人中,少有高人。

  天上烏云厚重,問禪臺黑壓壓的都是人,卻沒見到三小姐和王二。

  至于玄機子老道和云山寺的了閑師太,兩位不在那也正常,他倆本就不喜歡往蘭若寺湊,怕是跟妙音長老和花長老在外面。

  而那位獨孤氏出身的道門三品的國師,卻沒現身。

  “應三小姐在外等李唯真,國師在山下,王二為防李唯真不到,她在外隨時準備開天門。”獨孤熒顯然對此情景清楚的很。

  “無生羅漢為何迷惑眾生?”孟淵又問。

  獨孤熒看向那蓮臺上的無生羅漢,淡淡道:“或許,他尋到了破境二品的法門。亦或是,他另有所圖。但不管怎么說,他肯定也在等一位敢于向死而生的武人。”

  明月此時終于緩緩蘇醒,她先是茫然,而后抹了抹眼中淚水,待見孟淵和獨孤熒并排而立,便也趕緊提起劍,站在孟淵身旁,三人齊齊的看向那蓮臺寶座上的無生羅漢。

  過了數息,九劫和尚終于抬起頭,只是雙手依舊做合十狀,道:“阿彌陀佛,我師已傳下真言。”

  說著話,只見九劫和尚身周那些無生羅漢的徒子徒孫,全都轉過了頭來,紛紛看向孟淵。

  一個接一個的光頭,全都是虔誠向道之色,不摻塵雜,不染污穢,好似是久在真佛座下參佛的沙彌。

  孟淵握刀,獨孤熒和明月執劍,三人謹慎非常,而且慢慢的分開距離。

  “眾人皆醉我獨醒?非也。千萬人向佛,只你一人背佛而行。大謬也!”九劫和尚沉聲道。

  只見九劫和尚似是言出法隨一般,紅斗篷熒妹登時又站立不穩,明月更是面露茫然。

  可見兩人雖被孟淵以星火和精火焚去心中雜念,但那無生羅漢又再次出手。

  果然,隨著九劫和尚及其一眾西方來佛呢喃經文,明月和獨孤熒再難支撐。

  明月以劍駐地,獨孤熒的紅斗篷顫顫巍巍,兩人比之先前要好些,但想要跟隨孟淵而戰,怕是不成了。

  那九劫和尚雙手合十,面上慈悲,眼中慈悲,身上袈裟好似也沾染了世間的罪業,化為業火一般。

  “施主前世作惡太多,今生亦是混世魔王,唯有皈依我佛,才能得解脫。”九劫和尚緩緩開口,“我師渡人渡己,待施主明曉自身罪業,便是皈依之時。”

  隨著九劫和尚話畢,便見一鎮妖司同僚站起身,而后手指孟淵,大聲道:“孟淵流民出身,混居鎮妖司之中,先在松河府殘害同門,得以晉升。后來又與我鎮妖司指揮使丁指揮有過節,便在丁指揮外出公干之際,糾結外人,暗害丁指揮和丁千戶!殺人絕戶,何至于此?”

  這人是王不疑,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問禪臺外,手上臉上都是血跡。

  “阿彌陀佛。”一個蘭若寺的光頭站起身,兩手合十,正是玄晦和尚,只見他朝向孟淵,說道:“孟施主與孔雀往來頗多,松河府之變中令師身死,你卻全身而退,可見你必然是得了孔雀的援手。結交匪類妖僧,這豈是我輩所為?”

  待玄晦說完又坐下,竟又站起一個熟人,乃是厲無咎。

  “孟飛元,你暗藏禍心,知曉信王之子暗中修佛而放任,又勾引獨孤氏之女,且一連勾了兩個!你敢說你問心無愧么?”厲無咎指著孟淵,語聲很大。

  “這還不算!”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站起,根腳分明是國師府的,他指著孟淵,大聲道:“孟飛元本出身低微,是應氏提拔,他卻惡仆欺主,覬覦主家!”

  此人剛說完,一個光頭尼姑就又站起,面上都是憤慨之色,一手指著孟淵,一手作合十狀,道:“此人竟不顧佛門清凈之地,在云山寺勾我師妹!恬不知恥,其心可誅!”

  這些人全都出來指責孟淵的錯處,一樁樁,一件件,各有依據。

  甚至連至親的師兄,竟也有臉揭孟淵的短,說孟淵的壞話,“師弟啊,不是師兄說你,你就是太難舍去情色之欲,這才犯下許多過錯。要我說,青青和姜家丫頭就夠了,你偏偏在外招惹是非,勾了獨孤氏不夠,還勾王二,甚至連妖族的妙音長老也不放過。這也就算了,你連云山寺的出家人都要撩撥一二,這豈是長久的道理?師弟,我說的對也不對?”

  這都什么跟什么?孟淵打算待今日事了,就回去勸一勸花長老,讓花長老接走袁藥娘!

  孟淵看向獨孤熒和明月,兩女還在苦苦硬抗心中之念,倒是沒對孟淵橫加指責。

  眼見這些人說個沒完,孟淵被潑了許多臟水,但卻無所畏懼,根本不搭理。

  過了一會兒,九劫和尚眼見起身指責孟淵的已有十幾人,這才道:“施主,你的過往之事已然明了,我師大神通,宿命明照四方,你可悟了?”

  “大師不妨問一問我的手中刀。”孟淵道。

  九劫和尚聞言,終于皺眉,他沉吟片刻,也不再搭理孟淵,只是朝蓮臺寶座上的人行禮,說道:“師尊,此子冥頑不靈,再難渡化。”

  天上烏云厚重,其中包裹的佛光是盛大了幾分。

  孟淵看的清楚,那蓮臺寶座上的僧人還是沒有睜開雙目,但是卻緩緩開口了。

  “此子懷佛心,有佛性,只是身具不滅異火,難入我慈悲之門。”無生羅漢的語聲極其縹緲,好似就在眼前,又似自九天之上落下。

  一時之間,孟淵只覺身上血水騰沸,好似要被破肉體而出。而腦中有轟然之聲,卻并未生出驚恐之心,只是覺得今日不該來這里跟無生羅漢做對,不該與西方來客做對,而是該去做心中認定的善事,繼而結出善果,這才是自己的歸路。

  恍惚間,體內精火與星火流動,孟淵再復清明,趕走了萬千亂念。

  那無生羅漢依舊高坐,并未對孟淵掙脫心中鎖鏈而有半分驚訝之意。

  烏云似要壓到了蓮臺寶座之上,無生羅漢肩膀漫天黑云,身上佛光愈發單薄,卻始終不散。

  “阿彌陀佛。”無生羅漢兩手作拈花狀,雙目依舊緊閉,“施主確實不凡。這火中頗有玄妙,頗有玄妙。”

  九劫和尚面上虔誠無比,他聽了無生羅漢的話,細細的去看孟淵。

  先前云山寺方向有火焰沖天,遠在蘭若寺都能看得到。那火勢洶涌,但所燃之物卻非是不同,九劫彼時就已經注意到了,甚至早就打聽清楚,是為孟淵攀登天階。

  再加之九劫親見孟淵鎮滅金海,他更是起了接引之心,而師尊也確實有意將其納入蓮臺之下。

  九劫和尚虔誠垂首,道:“請師尊示下。”

  無生羅漢并不言語,但此間之人竟緩緩的讓出當中的空地,而后盤膝坐定,看向那處空地。

  空地之上,獨孤熒和明月已經盤膝在地,兀自艱難掙扎,只有孟淵一人凝立不動。

  “宇宙無窮,盈虛有數。”無生羅漢竟扯了一句道家言語,但隨即道:“什么火能不滅不熄?”

  無生羅漢依舊沒有睜開雙目去看孟淵,只是道:“這種人,要么皈依我佛,要么渡他成佛。”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