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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歸于寂靜。
孟淵獨處客棧之中,點上燭火,取出了智通大師托自己轉交給獨孤亢的書冊。
封面上無有文字,翻看來看,竟是在講述佛門的由來過往。
佛家之學起于西方,先是小乘佛法,是為修自身之法。
不過小乘佛法盛行之時,佛家途徑只能到中品境界,難以再進。
此時佛家之學修習之人并不多,但后來有高人現世,納取儒家和道家之學。
不曾想這位高人竟因此尋到了登臨上三品之路,自此衍生出了大乘佛法,乃是渡人渡己之法。且大乘佛法興盛于世間,入佛門之人數不勝數。
從古至今,佛門高僧無數,往日曾有三位古佛,但登臨絕頂之人只有一位,人稱古佛世尊,又稱過去佛。
但是如今三位古佛早已不存,執牛耳者乃是西方二品自在佛。
孟淵細細看過去,發覺智通大師不僅對佛家歷史知曉甚清,竟還分門別類的講述了佛門的諸多派別。
佛門的派別之分,大都是理念之分。其中最為顯著的是漸修派和頓悟派。
漸修派主張以自身之行來修行,頓悟派則主張觀他人之行之心,繼而自身有所悟,繼而成佛。
佛家途徑中,四品入三品需發大宏愿,成大宏愿。但漸頓兩派的分歧早有,自四品是分裂。
而且從根本上就有所不同,只是在四品境時才有了區分。
兩派對四品境界的劃分也有不同,一者是拂塵境、一者無塵境,都是心思澄明之意。
兩者之能也不差多少,都是不為貪嗔癡等雜念侵擾,心中佛心生為佛子,身有佛光,施法時有的有功德輪光芒,有的卻沒有。
至于神通之別,那就要看自身法相之變,也是相差極大。
好比有些修眾生平等的神通,乃是遇強則強,是為平等,極難對付。
智通大師在書卷中還有對上三品的看法,以及對上三品修得神通和法相的猜想。
孟淵仔仔細細的看過,一時間竟覺得智通大師好似將要悟道,乃至于更進一步的可能。
但細細想來,智通大師應該是佛門四品境界。而這一境界想要再往上,就需得立宏愿,成宏愿。
而智通大師名聲不顯,也沒聽說做過什么大事,甚至都極少下山,一直面壁靜修,連外界的友朋也沒幾個。
孟淵稍微想了一會兒,也無所得,然后繼續往下看。
書卷之中講完了智通大師對佛門途徑的所知所悟,而后竟又扯起了三教之辨。
孟淵就發現,有些學問的人都喜歡鉆研三家的學說。
這儒釋道三教各有不同,但也有許多相通之處。孟淵精研三家經典,對于各家學說自然也有涉獵,智通大師顯然是不僅鉆研佛經,還通曉儒家和道家之學。
許多感悟之中,都結合了儒道兩家的學問。
一一翻看過去,孟淵倒是對佛門的學問又有了許多深刻見解。
佛家也有登天三階的說法,而且佛家講的是修心,筋骨肉體的淬煉自然也缺不得,但大多時候要看自身悟性。
智通大師的書中與先前獨孤熒所贈之書中的許多內容都有相似之處,倒是能相互印證。
看了一會兒智通大師對三教之辨的看法后,末尾處都是智通大師和后輩子弟以及同輩師兄的談話。
這些都是些看起來高深莫測的論辯之語,其實就是打機鋒,而且是你說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對方回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反正初看覺得頗有禪理奧義,但往細處深究,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不如看兩本帶插畫的。
孟淵到底是個務實的,將這書卷翻看了三四遍,統統記在了腦子里,這才收起了書。
總結一番,孟淵覺得這書冊對于修習佛門途徑的人自然是有大用,但也有限的很。
現今獨孤亢被青光子抓了去,已然成了人家的新晉弟子,青光子這老師可比智通這老師有能耐的多。
這般想著,孟淵不由得又想起獨孤亢,也不知他過的怎樣了。
一晚未眠,孟淵也無睡意,干脆又給家里的兩位賢妻寫了信,三小姐和香菱也有,而且特意托香菱為自己報一報歡喜告密的仇怨。
天還未亮,孟淵就出了門,吃了餐食,就要去尋人寄信。
此時雖早,可街上已有人來往。
還沒到府衙,就見前面有個和尚朝自己走了來。
那和尚是個癩子頭,穿著破舊的單薄緇衣,手上拄著個木棍,臉上臟兮兮的,竟還有胡子。
平安府一地的和尚最多,頗有些苦行僧周游其中,這一類和尚求人施舍不要錢財,只要殘羹剩飯。
“阿彌陀佛,施主行行好。”那和尚來到近前,一手拄著木棍,一手合十,還彎腰躬身。
“解開屏?”孟淵揉了揉眉心,仔細打量對方,“解兄?”
“阿彌陀佛,貧僧是出家人,沒有兄弟姐妹。”解開屏道。
“你膽子不小,怎么跑到了城里?”孟淵問。
“平安府的苦行僧不少,我又有什么離奇處?”解開屏很有道理,一邊撓著脖子,一邊道:“這就叫入鄉隨俗。藏到水缸中最好的法子,就是成為一灘水。”
“你是一灘……污水。”孟淵到底是忍住沒說臟話,拉著解開屏來到一處小巷子中,問道:“青光子真不要你了?”
“阿彌陀佛。”解開屏聞言嘆氣,他看向孟淵,臟臭的臉上都是認真,“孟施主,世間已無青光子,只有光明圣王了。”
“不錯,只有光明圣王了。”孟淵點頭。
“聽說西方自在佛派了無生羅漢前來,你們打算怎么應對?”解開屏問。
“這不是我能關心的。”孟淵其實很關心,奈何力微。
“無生羅漢不簡單,他估摸著是要青光子正名。”解開屏笑著道,他聲音轉小,又道:“我知道蘭若寺里幫青光子的人是誰了!他一直在暗中行事,而且絕不單單是一個人,甚至更多。但所求者,也是為了更進一步!”
“是誰?”孟淵急忙問。
“先借點錢。”解開屏搓搓手,可憐巴巴道。
孟淵無語,只能捂住額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