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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儒釋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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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風蕩到山上,分外涼爽。

  孟淵注意到了香菱的話,問道:“老家為啥回不去?”

  香菱得意一笑,兩個短小上肢抱到一塊兒,一副睿智模樣,道:“我聽豬大嫂說有人在找老媒婆,我就趕緊跑了,聰明的很吶!”

  “都沒法回家了還這么開心?”孟淵笑。

  “干娘說能笑就不哭!”香菱十分有道理。

  “你干娘是有宿慧的。”孟淵笑笑,“你回不去家,去哪里住?”

  “我下山去村里住。他們有個家學,我白天聽課,晚上住馬槽,好的很吶!”香菱十分鄭重,但好為人師的毛病是改不掉的,她皺眉看孟淵,道:“三天不學習,就被香菱趕過去,你也得學習呀!”

  “我每天都學習。”孟淵笑著點頭,又道:“不過今天山上不能燒紙,你先回去學習吧。”

  “為啥呀?干娘能來這里撅屁股,為啥我不能燒紙?”香菱站直身子,兩個爪子搭涼棚,好奇的往遠處探看,腦袋還緩緩轉動,看起來又機靈又嬌憨。

  “這里有貴人在,不好驚擾。”孟淵捏了捏她耳朵,認真道:“等這里的事了了,我專程帶你來燒紙。”

  “行。”香菱聽勸的很,人卻有些失落,她小聲道:“可惜今天沒帶裹頭來,要不然能跟貴人比一比誰時興呢!”

  這就別比了吧?孟淵還以為她是為不能燒紙而失落呢。果然,花姑子和香菱這對母女不能以常理度之。

  “下次你給我講講貴人戴啥樣的裹頭。”香菱叮囑一句,似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又解開一點點包袱口,伸爪子進去摸出幾個桑葚果,“路上撿的,你嘗嘗。”

  桑葚一般三月底熟,如今才三月初,還沒長好。

  孟淵接過,就見香菱緊了緊小包袱,又跳了兩跳,老到之極,分明是在看包袱會不會散開。

  “那我走啦,你別忘了學習呀!”香菱干練的很,風風火火的。

  “你別急著走,聽我說完。”孟淵捏住她后頸,道:“你回去繼續聽課,或是去牧莊找趙大頭,暫且不要回你老鱉坑的家。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那你記得帶詩集呀!我給你作詩!”香菱鄭重叮囑。

  “已經買好了,到時給你帶過去。”孟淵笑。

  “小騸匠,你真好!”香菱開心的跳了下,“那我走啦!”

  說完話,她就往山下溜,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倆手作揖,“你要回禮呀!”

  孟淵只能起身回禮。

  眼見香菱已隱入草深小徑,孟淵這才收回目光。

  擦了擦桑葚,孟淵一口吞下,回頭正打算回去,抬眼竟看到遠處有人在。

  不是別人,乃是王妃與老道長玄機子。

  只見王妃已換了襦裙裝束,而是改著玄色道袍。

  玄機子則依舊是洗的發白的破道袍,一手執著拂塵。

  “三小姐,老仙師。”孟淵上前行禮。

  私會小香菱算不得大事,畢竟聶師知道自己曾救過香菱。但如今跟著王妃混,還是要看王妃怎么說的。

  孟淵有感,這個王妃極其聰慧,一點也不好糊弄。不過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忠誠,想必自己唯一的太陽也不會說什么。

  王妃攏手寬袖之中,并不說話。

  倒是玄機子和煦的笑笑,道:“小友的那位朋友,她干娘便是時常來此間聽道的狍子?”

  “是。”孟淵老實回。

  “倒也是天真純良之輩。”玄機子聞言笑笑,道:“靜虛背劍下山,以后你若是遇到了,讓他早些回來。”

  這靜虛便是玄機子的大徒弟,孟淵聽趙靜聲提過。

  “是。”孟淵立即應下。

  “你既然跟狍子精的女兒有舊,那跟靜虛也算有些緣法。靜虛是個謙遜的性子,若是真有緣遇到,可以跟他探討探討武學,或有進益。”玄機子笑著道。

  “靜虛師兄走的武道路子?”孟淵好奇的很,這沖虛觀大師兄不走道門途徑,反而走上了武人之路?

  “正是。”

  玄機子十分和藹,混沒有當日強逼人算命的窘迫模樣了,溫和笑著解釋道:“儒釋道三家各有學說,或求立身立命,或求虛無之念,或求逍遙之果。是故走這三條路的人,或多或少要按著各家學說來。”

  他用拂塵點了點孟淵,接著道:“但是武人只修己,乃是發掘自身之能,開秘藏天機,無有諸般學說、理念為桎梏,就像一張白紙。”

  孟淵了然,道:“是故,走武人這條路的人,盡可修習別家學說為己用?”

  “不錯。”玄機子微笑點頭,“入佛門則為武僧,奉儒圣則為儒俠,參我道門之學也能當一逍遙客。儒釋道三教是理念之分、學說之分,只要尊奉相應理念,便是其門徒。是故三教中走武學路子的人也不少,早已見怪不怪。”

  “那諸般學說、理念入心,豈非又給武人加了桎梏?”孟淵好奇問。

  “這孩子是愿意動腦子的。”玄機子朝王妃笑笑,又看孟淵,道:“武人之路是奮進之路,不屈之路,是抗爭之路。釋道兩家的虛無、不爭之念與此頗有相抵。這就看你修武是為修學問,還是修斗法之道了。”

  “你無須太過在意。這世上身負武道,又參研儒釋道之學的人極多。”王妃忽的出聲,“低品、中品之時,些許學說、理念左右不了多少進境,反而會有頗多助益。”

  王妃看向孟淵,接著道:“記住,不是某一家的學說、理念給人以桎梏,而是自己給了自己桎梏。佛家有扯斷枷鎖之說,大致也是這個意思。”

  “謝三小姐教導。”孟淵只覺受益良多。

  “你既答應與人論詩,不知詩才如何?”王妃面上有了笑,如春山花開,“且去尋獨孤亢,他精擅詩詞之道,不妨請教請教。”

  “……”孟淵還以為王妃要手把手教自己怎么切韻寫詩呢,沒想到是找獨孤亢。

  不過香菱之事算是揭過了,也可能是人家根本沒在意。

  拱手拜別,孟淵回頭走了幾步,才咂摸出王妃話里的意思,那獨孤亢只會打油詩,有什么詩才?而王妃讓自己去跟獨孤亢請教,分明是取笑之意,有點壞。

  “看不起誰呢?香菱都能作詩,安知我孟學士不能?”孟淵最是知恥后勇,打算來日一定好好干,讓三小姐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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