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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化場外,黑釹石鋪就的地面上,忽有一灘黏液流過。
這黏液像是倒在地上的一壇酒,卻沒有滲入石縫當中,而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流淌著。
遇到臺階,它也能順階而上,終于,到了煉化場外,夜風吹來,它涌起一層浪。
這浪,像抬起了頭,往周圍看了一眼。
更為神奇的是,它還發出了一句感慨。
“老子終于逃出來了!”
說罷,黏液便往旁邊的樹林里流去,卻忽然有一雙穿著軍靴的腳攔在了它的面前。
它連忙轉而向旁邊更快地流淌,于是那只腳便踏在了它身上。
“哪里走?!”
黏液又涌起了浪,像是抬頭從下方仰視著踩住了它的人,然后發出了呼喊,道:“陸君浩?”
“是我。”
“你怎在此?”
“自是隨長明公主來救你們。”陸君浩冷著臉道。
說罷,他抬腳甩了甩,卻沒把黏在腳上的黏液甩開,不由叱道:“葉流年,你給我下來。”
然而,那一灘黏液不僅沒有從他腳上掉下來,反而順勢往他小腿裹了上去。
這感覺很糟糕,就像是被無數雙手從下往上摸了一遍,陸君浩連忙不停地甩腿,并發出了不悅的叱喝聲。
“下來!”
“扶一下嘛,緊張什么?”
被稱為葉流年的黏液發出漫不經心的話語,已從陸君浩的腰間往上裹,直裹到肩膀處,化成了一只手。
過程中,陸君浩身上一陣瘙癢,既覺惡心,又覺一陣酥麻,僵在那兒不敢動。
直到那黏液漸漸變成了一個人。
這是個中年男子,長了一張看起來就桃花運很旺的臉,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未開口便像是有許多話說。
他一只手正放在陸君浩肩上,通過撐著陸君浩站定,用黏液化成自己的身體。
“葉流年!你……”
“等等,我把這里弄大一點。”
葉流年雙手環腰,往下擠了擠,使得腰更細,下肢很粗壯,整個人的身材也很修長。
做完這些,他滿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方才從陸君浩身上剝下外衫,裹在自己身上。
“好了,可以帶我去見長明公主了。”葉流年捋了捋頭發,以一種對自己十分滿意的語氣說道。
陸君浩想把自己的衣服拿回來,又怕葉流年真的光溜溜地去見公主,只好停住手。
“我爹呢?”
“陸將軍當然還被關押在地牢中。”葉流年道,“他雖刀槍不入,卻無法輕易逃出來。”
陸君浩立即追問道:“他還好嗎?”
“不好。”
葉流年搖著頭,道:“顧經年將我等扣押之后,便開始煉化我等,手段酷烈,喪心病狂,我等飽受摧殘,都瘦了許多,陸將軍亦不例外……也瘦了。”
“瘦?瘦了?”
陸君浩聽了,愈發擔憂他父親,不由問道:“他受了怎樣酷烈的手段?”
葉流年嘆息一聲,道:“每隔三天,他們便要抽走我們一大碗的血。”
“然后呢?”
“然后,只給些粗茶淡飯,亦不讓我等輕易離開,與囚徒無異。”
陸君浩聞言,很是擔憂他父親,遂引著葉流年去見殷婉晴。
此時,殷婉晴正在煉化場外布置人手,見了葉流年,道:“是葉叔父,可還安然無恙?”
“如何能擔起公主一聲‘叔父’?我不過只大你十二歲。”葉流年道,“我是雍國臣屬,公主喚我姓名即可。”
他的長姐嫁給了殷婉晴的一個叔父,因此被殷婉晴視為長輩,這稱呼本就沒有錯,可他每次偏要糾正,便將某些小心思顯了出來。
另一方面,葉流年異能很強大,在雍國算是佼佼者,也曾立下汗馬功勞,這樣一個人,卻還被殷譽和進貢給了瑞國。那么,這批異人若真到了瑞國,兩國國力此消彼漲,有著不少的影響。
殷婉晴正待談正事,不喜葉流年話多,皺了皺眉,道:“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葉流年微微一笑,顯出些許得意來,道:“自從進了這居塞城,我異能無法使用,飽受欺凌,可今日卻是恢復了,自然沒人能攔得住我。”
話到這里,他臉色嚴肅起來,道:“我等奉命支援邊境,顧經年卻敢扣下我等,施以煉化之術,可見已背叛了朝廷,罪大惡極,公主既來,當重懲他才是!”
殷婉晴心道,若非顧經年,他們這些人許是要被送到瑞國煉化得尸骨不存了。
這種想法卻不好透露出來,以免葉流年發現被殷譽和出賣。
因此,殷婉晴只是“嗯”了一聲,喝令道:“隨我救人!”
為了收買人心,她沒有避在后面,而是親自進了煉化場,讓那些被囚禁的異人看到是她長明公主來救他們了。
在當前,殷婉晴還沒想好收買人心有什么具體的作用,可她卻有強烈的直覺,她必須增加公主府的實力,才能應對雍國乃至整個中州接下來天翻地覆的動蕩。
走過昏暗的通道,能看到兩邊被囚禁的異人們,氣色看起來比殷婉晴預想中要好。
“救人。”
隨著殷婉晴一聲令下,葉流年、陸君浩等人紛紛道:“諸位放心,長明公主來救你們了。”
“公主!”
“公主!”
一時之間,感激之聲起此彼伏。
被捉來的異人不會知道是殷婉晴故意將他們送到居塞城。
甚至,他們還以為那能讓他們施展異能的熏香是殷婉晴點燃的,由此,對這位長明公主的能力不由刮目相看。
殷婉晴關切地詢問了眾人的處境,環顧一看,卻沒看到押送這支隊伍的陸松,遂繼續往前走去。
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她眼前。
那是個傳影,兩邊墻上燭光照耀下,傳影從隱隱約約到具象化只用了轉眼的工夫,來人背對著殷婉晴,身材高大,氣勢不凡,顯得高深莫測。
“顧經年!”
眾人紛紛發出怒喝,恨不得上前撕碎了顧經年。
顧經年卻只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對殷婉晴道:“讓他們別過來。”
“都別過來!”
殷婉晴轉頭喝叱道,同時往前一步,走到了能夠被顧經年出手傷到的距離。
眾人大驚,又深怕公主出事,遂不敢上前。
“你只說扣押他們,沒說煉化他們。”殷婉晴先開口,質問著顧經年。
“抽點血而已,比起他們所作所為又算什么?”顧經年不以為然道。
殷婉晴道:“血你也抽了,我得帶走他們。”
“可以。”顧經年道,“但不是今日。”
他壓低了聲音,又道:“我馬上要除掉沈季螭,你別誤事。”
“好。”
殷婉晴答應得異常干脆,道:“我不僅不會誤事,還會助你除掉他。”
“不需要。”
顧經年說罷,轉身就走。
與此同時,殷婉晴帶來的將領中也有幾人已搶到她身邊,其中便有“雀馬魚龍”四公子中以凡人武藝見長的孔闕。
殷婉晴倒也信守承諾,喝令道:“讓他們都不可沖動,我自會帶大家平安回京。”
若讓那些異人鬧起來,影響必不會小,她這般吩咐卻是壓住了局面。而之所以如此,就只是因為顧經年一句話,也算是兩人之間的默契了。
“你們幾個隨我來,先除沈季螭。”殷婉晴又點了兩人,追上顧經年。
顧經年不需他們相助,再一邁步,身影已消失不見。
殷婉晴追了一段路,眼看已追丟了顧經年,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了巨響聲,當即往那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