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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召回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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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從閱微學堂出來,殷婉晴本打算與裴念去東市買書,卻被殷景亙臨時派人請去了宮城。

  到了殷譽和起居的廣陽殿,卻見屈濟之也在,殿內氣氛略有些凝重。

  “父皇萬安。”殷婉晴問道,“是出事了?”

  “不錯。”

  殷景亙開門見山,道:“顧北溟讓顧經年暗中離開雍京,返回居塞城。”

  “不會吧?”殷婉晴不信。

  “消息應當不假。”屈濟之道。

  殷婉晴道:“我不是說消息假,而是認為,顧經年當不會聽從顧北溟的吩咐。”

  屈濟之道:“重要的并非顧經年是否會離京,而是一個邊境大將暗中召回質子,代表著他背后的野心,此事不可輕忽啊。”

  “屈公認為,顧北溟是要造反?”

  “尚無定論。”

  殷婉晴問道:“若顧北溟真反了,朝廷打算如何處置?”

  殷譽和始終不語。

  殷景亙遂道:“父皇登基不久,眼下還是以安撫為主。”

  “想來也是。”殷婉晴道:“父皇招女兒來,想必也是希望女兒試探顧經年的態度,進而了解顧北溟的心意?”

  殷譽和點點頭,道:“一是查清顧北溟到底要做什么,是要造反還是要歸附瑞國,或只是想見兒子一面。二是讓顧經年盡力勸慰顧北溟,不可在此時節生變。”

  事實上,這件事不該由殷婉晴來做,沒有公主出面籠絡外臣的道理。

  但她與顧經年關系不錯,且不論做什么都不代表朝廷的態度,保留了緩沖的余地。

  她也不推拒,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出了宮城,殷婉晴坐上馬車,吩咐道:“去顧宅……慢著,回公主府。”

  話才出口,她仔細一想,并沒有急著去見顧經年,而是打道回府。

  不論屈濟之的消息來源是何處,她現在去顧宅,只會暴露自己的急切,倒不如觀察一兩日,看顧經年是何反應。

  次日,如往常一般去了閱微學堂,殷婉晴坐著等了一會,就見裴念來了。

  “昨日沒睡好?”

  “你如何知道?”

  殷婉晴一笑,指了指裴念的眼睛。

  “顧經年受傷了。”裴念低聲道,“有人隱匿身形跟在他身邊,被他察覺,動手時砍了他。”

  “誰?”

  “公主可知誰有隱匿身形之能?”

  “那倒不知。”殷婉晴搖頭,問道:“這人為何要跟著顧經年?”

  裴念道:“那倒不知,也許是想煉化了他吧。”

  兩人各自淡淡一笑。

  作為朋友,彼此間還是起了一些隔閡。

  但接著,裴念又補了一句。

  “顧經年想邀你今夜到家里用飯。”

  “好啊。”

  火盆里的火苗晃動,顧經年閉著眼坐在火盆前,伸出雙手,像是在烤火。其中一只手上的傷勢還沒好,正在緩慢地愈合。

  他已經這樣坐了半天了,待睜開眼,竟是感到一陣疲倦。

  旁邊的桌案上擺著一個匣子,打開來,里面盛滿了紅色的藥丸。

  他猶豫了片刻,終究是沒吃。而拿過一個已經放涼了的烤馕,慢慢咬著,腦子里想著顧北溟的來信。

  信已經燒掉了,但那信上的內容確實讓他感到了一些疑惑。

  以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倘若顧北溟要造反,肯定不可能提前知會他,這么做存在太多提前泄露風聲的危險了。

  思來想去,顧經年暫能想到的,顧北溟招他回居塞城的唯一理由,就是想煉化了他。

  他就此事問過那個前來傳信的兵士,對方卻是一問三不知,看樣子是真的不知道。

  地隔千里,卻也難以打探。

  忽然,顧經年腦中靈光一閃,意識到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著探知此事。

  他有一個猜想,還需要證實一二。

  于是他出了門,再次去見了趙伯衡。

  “成業侯,又來了。”

  “聽起來趙御醫很不歡迎我?”

  “豈敢?不知成業侯有何事吩咐?”

  顧經年故作深沉,緩緩道:“這次來,我是代我父親,來問你幾句話。”

  趙伯衡心中微微一驚,面上卻依舊平靜,問道:“成業侯這是何意。”

  “我父親問你。”顧經年道:“如何敢在他身邊安插眼線?!”

  話到后來,他語氣中多了幾分不悅。

  趙伯衡沒想到顧北溟竟能留意到這種小事,內心驚疑不定,他擔心顧經年是在詐他,當即否認,以錯愕的語氣道:“是否有什么誤會?”

  “還敢狡辯。”

  顧經年冷笑一聲,問道:“你是想讓我父親把我長兄之死的原因,全都怪罪在你身上不成?”

  趙伯衡于是確定顧經年不是在詐他,而是真知道了內情。

  他撫須搖頭,嘆道:“誤會了,此事確實只是巧合罷了。”

  隨著這一句話,顧經年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只是出于猜想而已。

  自從在居庸城發現苗春娘能消除人的記憶,他就在疑惑為何顧繼祖在路邊遇到的一個農家女有這樣異能?

  待見到趙伯衡身邊的趙二,與苗春娘有同樣的異能,同樣容貌出眾,很難讓人看作是巧合。

  當然,只憑這些,不足以讓顧經年判斷出苗春娘是趙伯衡派到顧家的眼線。

  重要的是,衛儷與顧北溟有一個女兒,趙伯衡這么多年又一直在尋找,怎么可能不在顧家安插眼線呢?

  顧經年猜對了。

  他臉上浮現出不悅之色,道:“你算計我,算計顧家。”

  趙伯衡已迅速冷靜了下來,道:“算計談不上,我想多了解顧家罷了。”

  顧經年沉著臉,不語,以不變應萬變。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用沉默給對方施壓。

  趙伯衡其實也想試探顧經年,終于道:“敢問顧公子,令尊到底有何打算?”

  顧經年一聽便知,顧北溟讓他暗中離京,果然是有大事要發生,而趙伯衡已經收到了苗春娘遞來的情報了。

  在這件事上,趙伯衡比他知道的更多。

  “你果然在暗中探查我父親。”顧經年不答,反問道:“說吧,你打探到了多少?”

  “我倒是想問顧公子一句,你是故意把人送到居塞城的嗎?”趙伯衡道:“若是,你父子二人確可謂心機深沉。”

  “除此之外,還打探到什么了?”

  “沒有了。”趙伯衡眼神中透出誠懇之色,道:“這是實話,我想要與顧家合作,必不會透露此事,你們可以放心。”

  顧經年沒有再追問下去。

  若問“把什么人送到居塞城”只會暴露他對事態的不了解,反而容易被趙伯衡利用。

  于是,他只是旁敲側擊了幾句,末了警告趙伯衡保密,便起身離開。

  再回到顧宅時已是下午。

  裴念、殷婉晴已經從書院回來,正坐在前廳等著他。

  “你又不去學堂?”

  見了面,殷婉晴先是這般調侃了一句,遮掩她來打探顧家意圖的心思。

  顧經年抬了抬手,道:“受傷了。”

  “哦?誰傷的你?”

  顧經年忽然不說話了,只盯著殷婉晴。

  殷婉晴頓時感受到了壓力,意識到自己還是太急了。

  雖然沒有直接問出來,但她明知真相卻故作不知,不停探問,還是讓顧經年察覺到了她的焦急。

  “看來,那個匿形人是朝廷派來盯我的?”

  顧經年開口,徑直挑破了窗戶紙。

  有時,越真誠越坦蕩越能在談話中爭奪主動權。

  “什么?”

  殷婉晴先是想否認,話出口后,自嘲地笑了笑,坦誠道:“我不知匿形人是誰,但朝廷確實看到那封信了,更重要的是,朝廷愿意包容顧大元帥,解開誤會。”

  這一句話,顧經年感受到了雍國朝廷對于顧北溟造反的憂慮。

  雍廷必然愿意給出極大的誠意去安撫。

  想到這里,他腦中靈光一閃,忽明白了顧北溟的用意。

  顧北溟分明有更隱匿的方式遞信來,為何會派一個那般顯眼的信使來?像是在宣告“我寫信給兒子了,你們都別看”,因為那封信,就是寫給雍廷看的。

  而趙伯衡說的那個人是誰也顯而易見了,正是殷括。

  顧北溟什么都知道,其意圖也很簡單——待價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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