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族的尨山大祭,每四年舉辦一次,以大祭中各部修者的成績,分配未來四年血海撈棺的數量。
異界棺是九大部族最重要的一塊利益,且總是分配不均。
這樣做,既是為了避免九大部族再次陷入高層內斗的惡性循環,最后讓外人得利,養出四大宗門這樣的家臣叛徒。也是為了篩選出真正的年輕天驕,集中資源培養,讓新生代煥發出生機,重新打響千萬古族的名號。
今年情況特殊,本已經參加過四年前龍山大祭的兩位九泉至人,也在隊伍中,負責保護那些十多歲的新生代幼苗。
他們二人皆已負傷,與隱二十五和堯音一起,對抗楊云、陸鼎聲等九泉強敵的追殺。
其中一位九黎族的九泉至人被斬斷左臂,且戰且退,心情沉重的道:“我們這邊戰斗慘烈,殺聲震天,蒼黎他們卻沒有折返回來,難道真如楊云先前所說,四大宗門這些狗雜種,主要對付的是五海境那邊”
另一位九黎族的九泉至人,傷到腿部,一瘸一拐,道:“別想那么多,蒼黎乃是黎州年 輕一代的第一人,四大宗門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
楊云一邊追殺,一邊大笑:“哈哈!四大宗門高手如云,如旭日冉冉升起,朝氣磅礴,豈是你們一個衰敗腐朽的九黎族可比不久后,黎州就不會再有九黎族,濉宗才是黎州之主。三陳宮,則是黎州第二宗門。”
堯音和隱二十五不受楊云言語的影響,知道隱門早有布置,隱九他們必然早就去了五海境那條進入葬仙鎮的路。
有他們在,四大宗門想滅九黎族一代人,怕是也要付出一代人。
相比于五海境那邊的戰場,堯音和隱二十五更擔心的是李唯一。
李唯一對自身實力,與敵人實力,有清楚認知。
眼前的五大高手。
最危險的,無疑是五海境第二境的王道真。
五海境的五個境界,每提升一境,戰力都是天差地別。王道真能被稱為灘宗王家年輕一 代前三的人杰,自然不會是七泉破五海。
在長林幫那座宅院中,李唯一接過他一掌,被其一掌打成重傷,直接失去戰力,變成待宰羔羊。
哪怕李唯一如今破境到了九泉,也絕不認為以現在的修為,能是其對手。
境界差距太遠了!
但在這里,他有三大優勢。
其一,高階法器夜行衣的隱身和速度。
其二,王道真為了破陣,體內法氣消耗巨大。
其三,此處距離五海境之界很近,天地間那股壓制五海境武修的神秘能量無處不在。王道真的戰力,必是大打折扣。
除了王道真,最危險的則要數那位濉宗大念師,其符文造詣,先前險些置李唯一于死地。
三陳宮那位與王道真一起破陣的五海境高手,危險程度不輸灘宗大念師,手中的鐵質書冊,一看就不是低階法器。
至于剩下的類豹畸人種五海境,與三陳宮的御蟲士,同樣實力強勁,各有擅長。
換做別的任何時候,李唯一都已逃走。
但今天卻不行。
好在有七只鳳翅蛾皇牽制住了類豹畸人種和大念師,這一戰,也就還有得打。只要擋住五人些許時間,讓九黎族年輕武修們逃進五海境之界,便算是勝利。
“陳敬塘!你與柳大師務必將九黎族所有涌泉境武修擊殺,不可放他們逃進五海境之界。否則,我們回去后,將是死路一條。那小子交給我便是!”
王道真壓力巨大,很清楚任務失敗意味著什么。
若不能立下斬殺九黎族一代人的大功,妖王六世孫的死,他們四大宗門的四位五海境武修便難辭其咎,必會淪為犧牲品。
御蟲士柳大師操控食鐵蟻蟲群,追擊那些失去陣法光紗保護的九黎族年輕武修,嘴里不時發出笑聲,享受獵殺的樂趣。
九黎族那些十三四歲的年輕武修,被黑壓壓的蟲群追上,刀劍揮劈,卻毫無作用。數聲慘叫后,被啃噬成一堆白骨。
李唯一可是知道,高歡和蔡羽彤就在那群年輕武修中。
對付御蟲士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以最快速度去斬殺御蟲之人,而非與蟲群對抗。
李唯一調動法氣涌入尸衣軟甲,下一瞬,身體完全被血氣云霧包裹,有一種森然邪異之感。他沖進蟲群,提劍殺向柳大師。
食鐵蟻很懼怕他身上濃密的血氣云霧,不敢攻擊他。
他腳掌落下的區域,蟲群立即散開。
“你的對手是我。”
王道真追在李唯一身后,距離不斷拉近,手中裂陣鞭揮出,猶如手提一條丈長的火龍,打出一道明亮蜿蜒的鞭痕。
“啪!”
籠罩李唯一的血氣云霧,被一鞭抽擊的炸開。
李唯一目光死死鎖定前方的柳大師,根本不轉身抵擋,借助夜行衣和尸衣軟甲兩件防御法器,硬抗裂陣鞭傳來的震勁。
僅僅只是震勁,背部都像被狠狠打了一拳,他喉嚨腥甜,將要吐出的鮮血咽了回去,去勢不減,沖至柳大師身前。
王道真沒見過這么狠的人,硬抗他攻擊,也要殺柳大師。
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柳大師可是知道眼前這人的可怕,臉色巨變,一邊倉惶逃竄,一邊從眉心釋放出七根光絲般的靈焰鞭劍。
“唰唰!”
靈焰鞭劍落在李唯一身上,破不了夜行衣的防御。
李唯一渾不在意,手中短劍悍然劈下。
“噗嗤!”
柳大師右腿從大腿處被整齊斬斷,奔跑的身體,栽倒在地上。
斷腿處,鮮血直流,嘴里慘嚎。
莊玥皺眉,十分困惑:“拼得受傷才爭取來的機會,為何不直接一劍將那御蟲士斬殺,而是只斬了一條腿”
姜寧看穿李唯一意圖,道:“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是為了殺人而逞強,而是為了救人而拼命。他要以涌泉之境,將所有五海境層次的敵人,以一己之力牽制。”
莊玥眼中盡是驚色:“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以他的修為,想在五人手中活命都難如登天。”
莊玥有十足信心,擊敗那五人聯手。
甚至,在他們不逃的情況下,有把握將他們盡數殺死。
但要牽制住他們五人,不讓他們去追殺九黎族的兩百多位年輕武修,她自認絕對做不到。
姜寧道:“在沒有絕對碾壓的境界差距時,戰斗智慧和戰斗意志,有時候比戰力本身更重要。他那幾只蛾蟲有些不簡單,應該是奇蟲。’
“七只奇蟲”
莊玥再次看向遠處的李唯一,沒有了俯視心態,眼神凝重許多。
須知,統帥級的蟲,才能稱為奇蟲。而成年的統帥級,戰力可是堪比道種境。
掌握七只奇蟲的御蟲士,在軍中,絕對是身居高位。
誰敢小覷 李唯一抓住嘶聲慘叫的柳大師,將其扔向距離陳敬塘不遠的河水中。
濉河的河水沸騰,水面氣泡密集。
以御蟲士的肉身強度,一旦落入其中,怕是很快就會被煮熟。
“救我......敬塘救救我.....”
柳大師被河面冒出的滾燙水氣,嚇得老臉扭曲,驚恐萬分,向陳敬塘求救。
二人都是三陳宮旗下,又近在咫尺,舉手之勞而已,不會耽擱時間,陳敬塘自是不可能見死不救。
陳敬塘暫時放棄追殺九黎族年輕武修,身形向濉河橫移,腳踩法氣云團,出現到離岸約兩丈的水面上。
“嘩!”
伸出一只手,將墜入沸水中的柳大師提起,陳敬塘正欲返回。
卻見。
李唯一猶如一片血云般飛來,血云中一柄短劍,直刺而下。
陳敬塘陷入極度被動的境地,眉頭皺起,實在不明白,以王道真的修為怎么會連一個涌泉境武修都截不住他腳下的法氣云團,無法支撐長時間腳踩 水面,更何況手中還提著柳大師。
“他居然提前計算好了一切!幸好他還沒有破境五海,一旦進入五海境,此人必是魚躍龍門,一飛沖天。”
“嘭嘭!”
陳敬塘戰力非凡,了得至極,單手揮舞鐵袖,與李唯一手中短劍硬拼三擊。
“糟了!”沒能在三招內拿下陳敬塘,讓李唯一心沉谷底。
這陳敬塘是五海境第一境的修為,但很可能是九泉破五海,戰力超過八泉破五海很多。
三陳宮年輕一代人才輩出,底蘊之強,怕是不輸灘宗多少。
“此子身法了得,我來晚了!”
王道真聲音響起,心中憋著一股怒氣,踏入濉河,施展出五元朝天掌。
身形一分為五,擋住李唯一返岸的所有方位,五人一起出掌。
五掌合一落下。
李唯一早就領略過這一掌,有心理準備,祖田法氣涌向尸衣軟甲,血氣云霧和血色經文一起狂涌而出。
他雙掌迎擊上去,血氣云霧和血色經文在雙臂旋轉飛舞,與王道真的掌力碰撞在一起。
硬接這一掌后,李唯一腳踏水面,連連向后倒退,先前強咽下去的血液一口噴出。體內傷勢,進一步加重。
“經文法器!”
王道真眼紅無比,腳踏沸騰的長河如履平地,五海第二境的滂湃法氣如煙波般在腳下彌漫,瞬移般沖向李唯一。
李唯一不再與他硬碰,在河面踏浪奔跑,沖向濉河下游五海境之界的方向。
王道真意識到了什么,目光向岸邊望去。
發現,大半九黎族的年輕武修,都已逃進五海境之界,消失于霧中。
“該死,一群廢物!”
罵聲剛落。
那位類豹畸人種五海境武修,接連發出數聲慘叫,在三只鳳翅蛾皇圍攻下,身上出現六個對穿的血窟窿,重傷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反倒是那位大念師,沖出四只鳳翅蛾皇的圍攻,身體被靈光火焰包裹,健步如飛奔向五海境之界。
陳敬塘登岸后,將柳大師扔下,亦是疾速趕赴過去。
這場救人與殺人的較量,進入最后階段,雙方都在拼命,也都有拼命的理由。
還沒有逃進五海境之界的年輕武修,足夠上百位。
李唯一腳踩法氣云霞于水面,欲要登岸攔截那位大念師和陳敬塘。
身后,王道真聲音響起:“你救不了他們!他們一半都要死在五海境之界的前方,剩下一半自有楊云他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