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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卡洛斯的“勁敵”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下任惡系精靈天王,今日啟程

  我哪里也不去,如果我要死,我就死在這里。

  ——拳王阿里“起來!”

  “你剛剛不是很英勇地要打死我嗎?才打了兩下就變軟蛋了?!”

  “趙博,你把這孬種給我拉起來!”

  “你以為你拿根棍子我就怕你了?我呸!”

  “啞巴了?!不會說話了?!你不是能說會道嘛?!跟班主任打小報告,說我遲到早退、抄別人作業的不就是你嘛?!你再說啊!再說啊!”

  “我弟弟是不是你打的?”

  “不說話?趙博,劉萬,你們倆把他給我扶好了!”

  “他才小學二年級,比你小五歲!你倒是會撿軟柿子捏!你不是能打嗎?行,我陪你!”

  “就這點兒能耐還敢去動我弟弟!把他打壞了,你賠得起嗎?!拿你的白癡弟弟來賠?!”

  “趙博,給我找塊磚來。”

  “行了,盧嘉,教訓一頓差不多就算了,他都被你打成這樣兒了。”

  “差不多?他打我弟弟的時候怎么沒想著差不多!”

  “再打下去小心出人命。”

  “得了吧你。我頭上被他拿冷棍敲的地方還在流血呢!”

  “…你看著點兒。”

  “打死才干凈呢!他媽就是個半傻子,他爸以前成分不好才和他媽結的婚,結果生下來的許正也是個傻子!”

  “真的呀?”

  “我媽說的,她們單位的人都知道!白癡就是遺傳的!以后許平要是結婚,生下來的兒子也跟他弟弟一樣,全都是傻子!”

  “許平怎么看上去挺正常的?”

  “我哪兒知道!他媽傻是傻,人長得倒挺好看,他爸也精神,就許平長得跟誰都不像。”

  “不會是撿來的吧?”

  “沒準兒!知道自己要生個白癡孩子,先撿一個正常的當哥哥來照顧弟弟。你沒看許平每天風雨不改地陪他弟玩沙子,比童養媳還會伺候人呢!”

  “哈哈哈…”

  “行了,走人了。看著這兄弟倆就討厭!屎一樣的哥哥,屎一樣的弟弟!”

  許平靜靜地躺在地上。

  頭上的血慢慢地從頭皮的縫隙里流下來,還沒等流到地上,就已經開始干涸。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星星像被點亮的街燈,一盞一盞在深藍的夜空散發著微弱的銀色的光。

  夏末初秋的草叢里還有這一年最后的蟲鳴盛宴,再過不久,等到城市第一場霜降來臨,它們就會無聲地逐漸死去,寂寞地回歸泥土的懷抱。

  許平一動也不動。

  他已經記不清上次這樣大咧咧躺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是什么時候了,是四歲,還是三歲?

  年幼時的記憶已經變得非常模糊,慢慢地連去世的媽媽的臉都看不清了。

  家里只剩下爸爸、許正和自己。

  越長大,就越是被看不見的東西所拘束,就像是長在盒子里,一年又一年,連身體都變成了正方形。

  不能躺在地上打滾,不能用手抓東西吃,不能撒嬌耍賴怕疼。

  爸爸對自己很好,可是那種好和他對許正的好是不一樣的。

  那種毫不掩飾的,從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慈愛,連旁觀的許平都覺得吃驚嫉妒。

  不管自己多么努力,考了100分,作文拿獎受表揚,當了星期一全校的升旗手,爸爸都是“嗯”一聲表示知道了,頂多加一句“繼續保持”。可是許正哪怕是學會了系鞋帶這樣的小事,爸爸都會興奮地抱著他歡呼親吻,恨不得打開大門對著全世界喊:“我兒子會系鞋帶了!”

  覺得不公平的自己曾經故意考試交白卷來贏得爸爸的注意,到最后得到的不過是一句話——“許平,你長大了。”

  在爸爸背轉身的那一刻,許平抓著掛著鮮紅鴨蛋的空白考卷,被羞恥哀怨惱怒等等加在一起深深擊潰,失聲地抽泣起來。

  沒有一句安慰,爸爸背對著他沉聲喝道:“像什么樣子?!別忘了,你是哥哥!”

  許平輕輕地動了動手腳。

  全身上下傳來一陣刺痛,好像被拆散架的椅子,動一下就咯吱咯吱地亂響。

  他忍不住輕呼一聲。

  從角落里慢慢地爬起一個小小的身影,有些蹣跚地走到自己面前。

  “七點了,吃飯了。”

  許平沒有說話。

  許正停了停,又重復一遍:“哥哥,七點了,吃飯了!”

  “你自己回去吃飯吧。”

  許正好像沒聽見似的大聲說:“哥哥,吃飯!”

  許平一動不動地躺著。

  許正又喊了一遍,伸出手去拉他。

  許平狠狠推開許正,大吼道:“我叫你一個人去吃飯,你沒聽見嗎?!”

  許正被推得坐倒在地,呆呆地看著許平。

  周圍一下子變得很靜,銀色的月光從破碎的窗戶灑入廢棄的房間,不知哪里的草叢傳來奇怪的“咕啾”“咕啾”的蟲鳴。

  許平忍著疼撐起身子,慢慢地扶著墻站起來。

  他很輕很輕地咕噥一句,仿佛自嘲一般:“哈,我怎么忘了,你是個白癡!白癡怎么會認路?!”

  許正睜著圓圓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哥哥。他腿上凝固的傷口剛剛又被撞開了,流出了很淡很淡的血。他一聲不吭地爬起來,跟在哥哥身后走了出去。推開綠色油漆木門,穿過兩邊墻壁底部被刷成灰藍色的走廊,扶著剝裂的木扶手一步步地慢慢挪下水泥樓梯,一階,兩階,三階…

  許平不需要回頭,也知道弟弟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

  從一盞路燈到另一盞路燈,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長,縮短,時而相交,時而分離。

  遠遠地,可以看到文工團住戶樓上的點點燈火。

  許平立定腳跟,很疲倦地對許正說:“行了,到這兒你就認識路了。自己回家去。”

  “哥哥,吃飯。”

  “你回家去就有飯吃了。”

  “哥哥,吃飯。”

  “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餓了你一個人回去!一個人滾回去吃他媽的飯!”許平大吼著。

  許正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開口:“哥哥,七點了…”

  這一次沒等他說完,許平就狠狠打斷了他。

  “我不是你哥哥!”

  許正呆了呆,仿佛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哥哥…”

  “別叫我哥哥!”許平咬牙切齒地大吼,“我是正常人!我沒有你這種白癡弟弟!”

  許正呆呆地站著。

  “你怎么可能明白!你每天就是吃飯睡覺玩沙子,你根本就是個怪物!怪物!什么都不懂的怪物!你知道什么叫活著?!你知道什么叫疼?!”

  許平沖上去連著扇了許正幾個耳光。許正抬起一只胳膊擋在眼前。

  “別人打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反抗?!你反抗啊!打回來啊!來打死我啊!”

  “哥…”

  “不要叫我哥!我恨你!我恨你!”一邊狂暴地對弟弟拳打腳踢,一邊又仿佛傷心已極地洶涌流淚,很快就在弟弟的臉上留下五個鮮紅的手指印,加上之前被踢腫的半邊臉,顯得愈發猙獰。

  “你哭啊,為什么不哭?你為什么從來都不流眼淚?媽媽死了你也不傷心,你是不是人?!你有沒有心?!

  都是你的錯,全都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許正被打得太痛,順手推了許平一把,許平一只腳絆在石頭上,向后重重栽去。

  頭上的傷口被碰得開裂,血順著他的腦門直直地往下淌。

  許平和許正都呆住了。

  許正走上前一步,輕輕叫了一聲:“哥哥。”

  許平的頭很暈,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輕輕推開弟弟的手,血和淚水在面頰上混在一起。

  “你去死好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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