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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同病相憐,一命兩訖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只想躺尸的我被迫修仙

  一卷度人經,可知生前事。

  陰尸宗宗主原名丘顯生,乃是大雍朝天治帝統治時期的第一位武狀元。

  丘顯生打小有神力,人都說他骨骼如龍,筋肉如虎,若逢亂世行軍伍,必然是龍虎嘯聚,名震千古。

  然而,丘顯生卻偏偏生在了大雍開國之時。

  生不逢時,不外如此。

  彼時,八旗元帥聽聞丘顯生之能,遂數次向天治帝請薦,想要將丘顯生帶入南厝戰場,隨他一同衛戌邊疆。

  天治帝久聞丘顯生武道資質無人能出其右,此人將來或可觸及武道天人之境。

  為此天治帝曾屢屢試探丘顯生,然而天治帝卻發現此子胸懷包天之志,且極為聰慧。

  若為將帥,其統帥之才恐也不弱于人,如今大雍已經定鼎天下,除卻南厝疥癬之疾,可謂是四海升平,國朝不需要第二個八旗元帥,更不需要一個可能超出天治帝掌控的人。

  天治帝自認年事已高,而丘顯生仍是青壯,若他真將對方送給八旗元帥培養,子孫恐難制之.

  多重顧慮下,天治帝遂抑其志,委以冗余雜務,使丘顯生日夜忙碌,根本無暇修行武道。

  丘顯生并非庸人,他覺察上意,明白前路已然斷絕。

  長此以往,丘顯生逐漸心灰意冷。

  某日夜里,他終于下定決心,縱火將公干所用官舍付之一炬,他則輕裝簡行,拋家舍業,離開了京城,往外尋仙而去。

  此時丘顯生已有天治帝為他御賜良配,且孕育一子一女,而他卻毅然決然的拋棄了妻子。

  在丘顯生眼里,他既然無法建功立業,當那萬人敬仰的將軍元帥,那不如就此斬斷紅塵,去求那長生之道!

  也是丘顯生命里該有此仙緣,在尋仙訪道三年后,丘顯生于蔚州府城遇見了一位修道者,名莊童生。

  彼時蔚州恰逢旱災,莊童生路經此地,便告以知州尋九名膽大且屬龍的童子代為驅使。

  他則尋來數只蜥蜴放入甕中,隨后又手搓一根整五十二丈長的繩索待用。

  而后莊童生登壇持咒,不消多時,果有厚云從東起,層層迭迭仿佛無窮盡。

  莊童生速將一名童子綁在繩頭處,并喂以安神鎮魂、增強氣力的丹藥若干,隨后讓那童子抱緊壇甕,無論如何都不可撒手。

  莊童生則用拂塵卷起童子身軀,將之拋入云端。

  那童子到了陰云之上,竟不墜落,反而像是箍在云上一般。

  莊童生見狀,立刻朝壇下剩余八位童子疾呼道:“速速拉繩!慢則雨無!”

  八名童子奮力拉繩,此時那繩仿佛垂釣之人釣到了百斤大鰲,分外吃力!

  此時,天上的滾滾云層真好似掙扎游魚,而八名童子則是遛魚的釣客,云往北則往南拉,云往西則往東拉。

  少頃,風聲雷聲雨聲齊至,八名童子聽到大人高呼下雨,于是更加賣力,不過多時,大雨滂沱如傾盆,而法壇前莊道人所置缸中,水深已有一尺有余。

  此時,被繩索拉低的云層中隱隱傳來真龍咆哮之聲,繼而便有數道雷霆從云中落下,直擊法壇上作法的莊童生。

  莊童生不以為意,他手持羽扇左攔右遮,約莫三五次后,但見缸水盈尺半,莊童生遂命八名童子松開繩索。

  同時道人仰首向天,拱手長揖道:

  “貧道代此間百姓謝過龍君,往后百姓亦會為龍君供奉香火,以感謝今日龍君出手襄助之情。”

  天上雷聲漸漸消散,頭頂陰云亦發出一聲不情不愿,甚至頗有些埋怨的吟嘯,隨即攜裹著滾滾陰云往東行去。

  待風晴雨霽,有圍觀百姓問天上作餌的童子現在何處,莫不是進了龍君之口?

  眾人嘩然,然而就在此時,不遠處房頂上卻忽然傳來孩童呼叫聲:

  “我在這兒!好大的龍!天上好大的龍!”

  原來是那云上龍君臨走前還不忘分下一縷風氣,托舉著這孩童平安落地。

  人群中,看完此景的丘顯生目中異彩連連。

  眼瞅著此間道人有呼風喚雨,馴龍伏虎之能,這不是仙人是什么?

  丘顯生認定這就是他的仙緣,于是上前納頭便拜,想要讓莊童生收他為弟子。

  然莊童生不以為意,一旁知州心中不虞,遂派衙差驅趕丘顯生。

  后者也不著惱,索性就在州府衙門外等候。

  待得莊童生用完謝宴,準備離去時,他便尾隨而上,不論晝夜,不管晴雨,丘顯生始終一聲不吭跟在身后。

  只要莊童生歇腳打坐,他就跪在不遠處等著。莊童生起腳動身,他便一副尾隨癡漢的模樣,一路死纏爛打的跟著。

  終于,在回到蓮花山的時候,莊童生長嘆道:“你心有所執,凡心未泯,如何修得真法?”

  “真人怎就斷定弟子凡心未泯?弟子為求取仙道,不惜舍棄官位,離開妻兒,這難道都不算誠心?”

  莊童生啞然失笑,啟口道:“也罷,看你如此虔誠,貧道若不給你一次機會,反倒顯得貧道不近人情。”

  “今日貧道便帶你上山,做個散修。若你在此期間,真能守得住本心,耐得住清修,貧道再考慮將你收入門下,傳你修真法門。”

  丘顯生顯然還不知道莊童生說的定守本心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山門,丘顯生便被安排到一處獨立洞府,說是洞府,其實就是一個山洞,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凳,僅此而已。

  前二月間,丘顯生尚且耐得住寂寞,哪怕不得仙師傳法,他依然能守得住本心。

  但半年過去,不得真傳的丘顯生已然抓肝撓肺,覺得在這地方還不如在官衙忙碌來得舒服。

  也就是在這一日,有穿著粉襖衣裙的小姐來到丘顯生住處。

  那面若桃花,膚若凝脂的小姐自稱是陪伴家人前來玉池觀替家父還愿,卻不知怎的,迷失道路,來到了此處。

  丘顯生眼前一亮,忙起身見禮,還待說話,卻忽聞洞外一聲雷動,接著便是緊隨而至的瓢潑大雨。

  “這雨好生迅疾!小姐,這山中濕寒,外面又逢風雨,某倒是不怕,單怕小姐淋濕身子,染上風寒,若小姐不覺冒犯,不妨在某洞中暫歇,待風停雨止,某再送小姐離去。”

  那小姐急忙謝過,隨即羞答答一笑,坐在了石凳上。

  此時,不大的洞府里,孤男寡女,男的一身熱氣,女的胭脂香氣撲鼻,旖旎的氣氛開始蔓延。

  兩人本也沒別的話題,丘顯生問小姐婚否,小姐則說待字閨中。

  眼看話到盡處,小姐又突然抬起螓首,臉染紅綃的來了句:“小女若是要嫁人,也是要嫁給像郎君這般的好兒郎。”

  啊呀!

  瞧著小姐且羞且喜的模樣,丘顯生心中欲火騰的就燒了起來,什么求仙問道,什么固守本心,統統都被他拋到了腦后。

  洞外,風雨交加。

  洞內,翻云覆雨。

  待得云收雨霽,丘顯生忽然發覺洞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語氣中不乏失望:

  “你到底是沒能守住本心。也罷,明日你便下山去罷。”

  說完,道人轉身離去。

  丘顯生悵然片刻,他此時雖有遺憾,可心里并未覺得太過失落,若是能與眼前小姐一同下山,結為伉儷,做個富家翁,從此你儂我儂,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然而,當丘顯生回頭看去時,床上卻哪還見得小姐身影,分明就是個等身大小的稻草人!

丘顯生羞愧難當,他哪會不知這是真人考驗他的手段,若他過了此關,則求仙有路,若過不去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

  丘顯生再無顏面留在山上,他狼狽的離開蓮花山,當回到京城時,才得知自個已經在五年前‘死于火患’。

  一個武狀元,死于火患,何其荒唐。

  但丘顯生卻不敢現身,一旦現身,他便是瀆職欺君,只會給自己平添禍患。

  丘顯生無奈,他兜兜轉轉,多方打聽,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改嫁他人,而那個人正是他往日里最要好的同僚。

  那一日,天降大雪,丘顯生沽酒痛飲,長笑而去。

  自那之后,丘顯生便繼續尋仙訪道。

  多年后,同樣是大雪夜,這一次丘顯生遇見了福祿尊者。

而福祿尊者與丘顯生的孽緣也就是在這一刻撥動了齒輪  徐青看完陰尸宗宗主的走馬燈,度人經依舊沒有停止翻頁,而這回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福祿尊者的記憶畫面。

  福祿尊者原是天女女魃選取的人間行走,福祿二字也是女魃所取。

  在此之前,福祿尊者乃是一家通陰戲班的雜耍藝人,名為瓶娘子。

  除了瓶娘子,戲班里還有侏儒兒、雙生子,以及渾身無骨,好似游蛇的蛇美人。

  瓶娘子頭頂鮮靈的美人首,身子卻是個青花細頸的瓷瓶兒,這模樣對尋常人來講,除了看個稀奇外,絕不會產生多余想法。

  然而,天下之大,總有癖好特殊之人。

  這一日,瓶娘子正在后臺涂脂傅粉,她也不用別人幫忙,單用云鬢發梢,就能卷起粉盒胭脂,用來打扮。

  彼時班主忽然遣人相告,說是張府張家少爺前來求見,且花了二百兩銀子,單點瓶娘子作陪。

  瓶娘子未有多想,直到遇見那張公子,她才知道這人原來是貪圖她的美色,想要與她結下一段露水情緣。

  那時候瓶娘子未經人事,從未嘗過男歡女愛,也就一推二就的答應了張公子。

  咱也不知道一個瓶子、杯子,一個七尺男兒,兩人是怎么歡愛的,反正自那之后,瓶娘子飯量都少了半兩,也不知私底下偷偷吃了什么俏食。

  可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更別說戲班這種八面透風的地方。

  沒多久,張家的少夫人便打上門來,要尋瓶娘子出氣。

  班主雖然是陰門行當出身,可也不敢和張家少夫人作對,要知道那少夫人可是出身在瑯琊王氏,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望族。

  張家少夫人尋到瓶娘子,二話不說,當時就讓隨從把那瓶娘子托身的瓶子打碎了!

  剩下水尿巴湯的身子,也讓人丟進了河里,自此戲班里再無瓶娘子。

  說來也是造化使然,瓶娘子隨著水中暗流進入地下河道,一路漂泊。

  也不知過了多久,陷入昏迷的瓶娘子再次睜眼時,就發現自個有了新的陶罐當衣服,而她的腦袋里也多了一塊不同尋常的骨頭。

  而在瓶娘子跟前,還有一口質地特殊,紋有古戰場圖案的青銅棺槨。

  見瓶娘子蘇醒,棺槨內有女子聲音傳出。

那女子自稱是天女女魃,乃是一位掌管災害的正神  瓶娘子得女魃賜名福祿,自此依照女魃指點修行尸怪之道。

  別瞧福祿女怪模怪樣,本事卻不低,沒修行多少年,便成了有氣候的飛僵,不僅靈魂不滅,還可飛天入地,來去自如.

  這日,福祿女得女魃指示,駕著風正在天上溜達呢,卻忽的撞見前面云頭站著個老婆子。

  那老嫗婆鶴發雞皮,一身舊道袍,也在凌空虛渡。

  福祿女心中一喜,道:“天女果真神機妙算,沿此山脈飛遁,果然遇見個老婆婆。”

  在女魃口中,這可是位道行深不可測的老前輩。

  她緊趕幾步攔下云頭,納頭便拜,口稱師父,要追隨老嫗學真本事。

  “哪里來的鬼胎!你可知老身是誰,也敢攔我去路?”

  “前輩容稟,晚輩此來是奉了天女女魃之命,特來侍奉前輩左右。

  晚輩煉化了黃庭顱骨,魂魄已達不死不滅之境。晚輩深知,前輩正尋一位應劫之人,欲要執掌閻羅天子墜落人間的重寶。”

  “晚輩這身子乃是天女所造,做那應劫之人再合適不過!”

  誰知老嫗聞聽女魃二字,登時眉毛倒豎,破口罵道:“混賬,大劫之世,她一個執掌災害的神祇,就該老老實實閉關蟄伏!哪容得她跳出來插手人間之事?

  難道還要她所過之處,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不成?”

  罵完女魃,老嫗又拿那雙老眼,嫌惡的看向福祿女,冷聲道:“瞧你一身沖天血煞,想來修的必是邪魔外道!老婆子我就是收個山精野怪當徒弟,也斷不會收你這等污穢之物,辱我門楣!”

  福祿女一聽這話,立時變臉道:“我此身乃天女所賜,便是陸地神仙也不過如此!你不收我為弟子便罷,我也不稀罕,卻怎要如此辱罵于我?”

  福祿女說完,仍不解氣,她繼續道:“女魃經天緯地,感地脈通幽闕,這才造就我身,我此身便是最契合冥府重寶的不二之選。你老眼昏花,不識真金,可見不拜你為師,也不是什么可惜之事!”

  老嫗氣極反笑道:“好一個不知所謂的孽障!老婆子若是將大計托付給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那才是昏了頭。看在天女份上,今日老婆子暫且饒你一回,若下次再讓我撞見,管將你挫骨揚灰,省得臟了老身的眼!”

  話音未落,老嫗大袖一揮,一股罡風平地起,如趕蒼蠅般,兜頭便把福祿女從半空狠狠摜了下去!

  福祿女萬萬沒料到這老嫗竟如此不給天女情面。

  面對老嫗甩下的弱水神通,她半點招架之力也無。

  待落地,只聽一聲脆響,福祿女摔落雪地,那陶罐登時四分五裂,而她的五臟六腑也都裸露在了雪地上。

  而這時恰好有一個面目滄桑的中年男子路過此地。

  男子名叫丘顯生,是個求仙問道十余年的浪子。

  丘顯生見福祿女沒有身軀卻不死,甚為奇異,覺得這或許就是某種仙法。

  他給福祿女找了新的花瓶當肉身,兩人通過交談得知彼此都被得道高人拒絕過,頗感同病相憐。

  然而,福祿女卻始終未把丘顯生當作同一類人看待,畢竟她是天女魁魃所造,而丘顯生雖然根骨不錯,但卻是個凡俗武夫。

  福祿女傳授丘顯生玄門修行之術,而作為交換,丘顯生便成為了福祿女的行走,做了那陰尸宗宗門的新宗主,并廣羅弟子,做大做強,只為選取一個年輕的適合福祿女奪舍的肉身。

  只有丘顯生明白,這都是那老嫗的刻毒言語戳中了福祿女的心事,讓她覺著自己是個怪物,是以才如此執拗的想要找個最好的軀殼。

  而這也是福祿尊者后來不愿顯露真容,要駕馭云輦花轎出行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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