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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葬禮預售,寡婦登門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只想躺尸的我被迫修仙

  婁公公走的很安詳。

  距離城門僅僅只有一里遠近的街道上,犁出了一條近十丈長的溝壑。

  城門洞里,正避雨的兵丁聽見動靜,剛想冒雨前去打探情況,就瞧見一隊紙人抬著雨打棺,拋灑著紙錢,出現在雨幕中。

  剌白的電光劃過,把那紙人的陰間氛圍又襯托出了幾分。

  守城兵丁順從本心,剛邁出的腳立馬收回,權當什么都沒看見。

  等紙人把那尸體收進棺材里,原地便只剩下一柄灼燒的通紅的斧頭插在地上,滋滋冒著白煙。

  那燃燒的木質斧把,經過雨水一淋,可就變成了黑炭色。

  紙人隊伍行走在溝壑兩邊,三十二條杠抬著的棺材沒過溝壑,浩浩蕩蕩的往城門口行去。

  紙錢拋灑,防水的白紙燈籠在陰雨天里格外顯眼,就像是墳頭冒出的朵朵鬼火,幽冷森然。

  城門兵丁,還有一些躲在城門洞避雨的百姓,此時全都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瘦高的紙人走過城門洞,帶來陣陣陰風的同時,還攜帶著怪異的香火味。

  等眾人回過神時,紙人出殯隊伍已經浩浩蕩蕩出了城門,不知去向。

  待到雨霽天晴,萬壽縣又恢復了往常模樣,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仵工鋪,王家小妹享受著免費租賃靈堂的服務,在鋪子里給老太太守靈,

  一墻之隔的停尸房里,徐青正在看一個小太監的發家史。

  “論這世上什么東西最好吃,除了白面餑頭,便再沒其他東西了!”

  “等進了宮,我就會有吃不完的餑餑。”

  “你是御膳房的新廚子?你蒸的這餑頭,味道可不對路子。”

  “你說沒問題,那咱家怎么就吃不出以前的味了呢?”

  “那廚子!惠妃娘娘吃你做的飯菜,肚里的孩子沒了,那可是龍種,還是個帶把的龍種!一尸兩命,你說你該當何罪?”

  “咱家明白了,咱家這一輩子喜歡的不是餑頭,是錢,是銀子,是滿屋子的金碧輝煌!”

  “廖爺,您要是不嫌棄,小武子愿意給您養老。”

  “干爹,聽說陛下要不遺余力,提拔萬壽縣,孩兒想去為陛下出一份力”

  婁公公的一生滿是銅臭,只有剛進宮時還尚存一些樸素的愿景。

  徐青看完對方的走馬燈,也不知該如何評價,你說你一個太監,一兒半女都沒有,攢那么多錢干什么?

  搖搖頭,徐青看向度人經獎勵,尸體評價人字上品,獎勵了一門化骨掌法,一門蝕骨劍法。

  兩門功法都是武道絕學,化骨掌法能隔著皮肉打斷人的骨肉筋膜,表面卻能夠完好無損。

  蝕骨劍法則恰恰相反,這門劍法專攻血肉剝離之術,配合劍訣,眨眼之間就能揮出千道劍影,把人剔肉留骨,只剩下一具白剌剌的骸骨。

  徐青剛開始還納悶,這太監既然會這種劍法,卻為何在井樓的時候不用?

  但當他想起猖將本身就是由一堆白骨凝聚的異類后,心里頓時一樂。

  難怪這公公只用化骨掌法,合著是沒法用他那剮肉的絕招。

  “化骨掌法,名字倒是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這掌法打在不化骨身上,會是個什么效果.”

  徐青也就隨便一想,這功法說到底只是名字和他對沖,但要是真打在他身上,怕不是和撓癢癢一樣。

  不過這玩意也分人,要是放在有道行的人手里,上限還真不好說!

  王家小妹借仵工鋪守靈的這幾天,倒是給徐青增添了不少啟發。

  那些個沒爹沒娘,沒兒沒女的寡婦光棍,哪怕提前置辦了壽材,死后也不見得會有人幫他們處理后事。

  即便有熱心腸的街坊鄰居幫襯,可誰又能保證及時發現這些人的尸首?

  真等發現的時候,八成也是路過家門口,聞見味兒了,這才反應過來。

  徐青覺得這樣不好。

  他身為津門喪葬行業的扛把子,得解決這種問題。

  最起碼不能讓人死后,暴尸家中,沒人埋不是?

  說干就干,徐青取出筆墨,又重新寫了一篇布告。

  “蓋聞生寄死歸,圣賢同慨;慎終追遠,孝悌攸關。本鋪承古訓而設,秉仁德以行,特為鰥寡孤獨者廣開方便之門,解百年之憂。

  夫預立身后之契,早定百年之儀,可免倉皇無措之虞。

  凡立約者,本堂當造冊存記,逢朔望日則登門問候,值節慶則饋米面。縱無子嗣承歡,亦有寒暑相顧。

  今立三大善諾:

  一則,預購壽材,擇吉地候陰時,價不過市之半。

  二則,定期省視,察起居而備需,資不取分文,所謂人文關懷。

  三則,臨終全禮,依古制而周旋,務使衣衾含殮皆符儀軌。

  凡鰥寡孤獨有意者,皆可入堂辦理會員鐵券,持此券者,雖無兒孫繞膝,亦可免身后伶仃。

  言如鐵券,重諾如山,踐約如鐵,敢告十方善信,惠施貧弱,兼顧價廉質優,即日購券者,另贈周年法事,十全燒活。”

  寫完布告,徐青沉吟片刻,復又提筆寫上結語。

  “伏愿四海蒼生,皆得善終之慰;九泉幽魂,俱享安厝之寧。

  ——徐家堂主,甲辰仲夏吉日立”

  為防止有人看不懂,徐青還寫了個簡短的白話招貼,說是為讓孤寡老人,或是留守老人老有所終,喪葬鋪子特提供后事預售套餐,包含定期上門探視,還有逢年過節送米送油的人文關懷服務。

  布告一式九份,寓意九泉之下得享安寧。

  拿著九份布告,徐青在仵工鋪、棺材鋪、壽衣鋪、紙扎鋪分別張貼,此外還有臨江縣各處城門的布告欄上,亦有公示。

  到了夜里,王家小妹在鋪子里守著靈,期間有個大胖子和一個黃衣大漢走進里屋,接著又有一位嬌滴滴的小娘子跟著一老頭,也進了里屋。

  隨后她便聽見屋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等到眾人離去后,開完堂口例會的徐青轉而來到了王家小妹跟前。

  “王家姑娘,時候已經到了,我在城西有一塊墳園子,那里風水尚可,離這兒也不遠,老太太住在那里,你往后想去看望也方便。”

  聞聽此言,王家小妹黯然神傷,不過她還是強打精神道:“多謝先生幫襯,先生的恩情月娥無以為報,若待他日”

  徐青擺斷道:“這些事都是我堂里的業務來往,原也不求報答,咱們還是先把老太太的事處理妥當,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說。”

  王月娥點點頭,小姑娘才十歲,正是需要依靠的時候,此時的徐青就像一座遮風擋雨的靠山,對方說什么,她都愿意聽。

  畢竟,先生幫王家已經不止一次了。

  給棺材釘好子孫釘,綁上皮條,小月娥什么都不懂,徐青便充當起長輩,教導著她掃財、掀棺、辭靈。

  所謂掃棺就是用掃帚去掉棺木上的浮土。

  至于掀棺卻不是掀起棺材蓋,而是在棺木一角,墊上一枚銅錢。

  辭靈則是生人向死者行禮,做最后道別。

  等靈柩出堂,燒了紙錢,摔完喪盆后,小姑娘便接過紙幡,抹著眼淚跟隨徐青一路送行。

  鋪子外頭,等待多時的孫二壯趕著靈車——其實就是個胸前戴著大白花,馬頭上綁著白布條的大馬拉的一輛板車。

  關大壯則伸出麒麟臂,把手往裝滿紙錢的籃子里一摟,漫天的紙錢飄飄灑灑。

  玄玉跑到門口,坐在門檻旁,望著街道上飛揚的‘紙花’。

  不知為何,它竟覺得這一幕十分浪漫。

記得當初那位官家小姐出嫁的時候,也有一對童男童女,擓著裝滿花瓣的花籃,往天上拋灑  但玄玉卻覺得由徐仙家親手剪裁的紙錢紙花,比那些采摘來的花瓣漂亮多了。

  “紙錢紙花那么好看,為什么只有出殯時才能用,出嫁時就不能用?”

  玄玉仰頭看著飛舞的紙錢,思緒已然不知飄到了哪里。

  城西二十里的荒坡上,徐青圈出三個新墳圈,一個是王月娥奶奶的,還有兩個是她父母雙親的。

  萬壽縣如今已經物是人非,若是單讓一個小姑娘再回去生活,恐怕不太穩便。

  索性徐青就問了小姑娘的意見。

  “月娥,如今你兄長不在,這家里就是你來做主,既然你打算留在這,那你爹娘的靈柩,最好也遷過來,省得將來想要祭拜時,還要往回奔波。”

  月娥點點頭:“全聽先生的。”

  徐青瞧著眼前少不更事的丫頭,心里好大郁悶。

  這怎么就又當爹又當媽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給王家小子好好敲打敲打,哪有為了自個志氣,連家都不要的人?

  在徐青心里,不照顧家人的男人,根本算不上是個男人。

  他哪怕只有一只貓,都時常惦記著回家,這王梁倒好,有妹妹,有奶奶,結果呢?

  丟下一個瘸腿老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徐青覺得腦仁疼,這忽悠人造反的朱世子,和這王家小子,沒一個是讓人省心的主。

  祭拜完老太太,孫二壯兄弟倆架著馬車回了關門村,徐青則帶著王家小妹朝臨江縣城趕去。

  到了井下街,眼瞅著小姑娘亦步亦趨還跟著自己,徐青便開口道:“壽衣店的張小姐性子溫婉,你要是同意,我和她說說,往后你就暫時住在壽衣店。”

  見王月娥撮著衣角,緊張兮兮也不說話,徐青只好耐著性子,繼續道:“仵工鋪地方小,也沒閑置的空房。再者,你一個女兒家,和我住在一塊,多有不便”

  最終,王家小妹還是選擇聽從徐青的話,暫時跟著張婉,一塊經營起了壽衣店。

  張婉是縣爺家的小姐,自幼飽讀詩書,針織女紅同樣不差,王家小妹跟著她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相反,對方要是跟著徐青,怕是過不了多時,就得學歪。

  一個人類小姑娘,整日折騰尸體,在門口喊著仵工鋪大酬賓的宣傳口號,想想就讓人覺得害怕。

  日子如流水,自打徐青和堂口的出馬弟子、各堂仙家開過內部會議后,就擬定了喪葬售后的事情,包括墓地翻新,墓碑修葺,還有那些購買會員鐵卷,預購喪葬服務的孤寡老人,這些人也需要傳堂的黃仙家重點關注。

  這日,徐青接待了一位年過七十的老頭。

  老頭是更夫,打了一輩子更,前幾年因為年齡大被人頂了去,老頭就開始退休養老。

  這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成過一次親,但兩口子沒過多少日子,婆娘就跟人跑了。

  關鍵跑的時候,還跟奸夫卷走了不少銀錢,就連家中值錢的物件也被盡數典當。

  后來官家抓到了這對奸夫淫婦,不過錢卻是沒追回來。

  老頭打那之后就沒娶過妻,身旁也沒個親朋照應,如今聽聞徐青這里包辦后事,老頭二話不說,來到鋪子里后,當場就辦了會員,領了鐵劵。

  “小伙子,老頭子我如今沒什么指望,就指望你了,你可千萬別收夠了銀錢,就卷著銀子沒影了,那未免忒損陰德.”

  徐青笑呵呵道:“那不能夠,您要是不信,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這鋪子的聲譽,城西那片風水上佳的墳園子就是我買的,這事都是在衙門登記造冊過的,我人能跑,這鋪子地皮總跑不了吧.”

  “您老只管把心放心肚子里!對了,關于城西墓園的事,我覺得非常有必要給您老介紹介紹.”

  城西墳園子靠著一座小山坡,徐青還給那坡取了個名,叫做‘無咎’。

  寓意無災禍,無過失,總體算是個偏向吉利的名字。

  “您慢走,當心臺階。”

  攙著老頭,一路送到鋪門外,徐青態度好的不行。

  這可都是未來的潛在客戶,活生生的尸體,他可不得伺候好了!

  送走老頭,斜對門的寡婦老板娘擓著香燭籃子,冷著臉把東西重重放在了棺材蓋上。

  “這是哪個不開眼的人,又得罪程老板了?”

  程彩云冷笑道:“沒人得罪,就是想到以后我也得讓你包辦后事,心里就不舒坦!”

  徐青干笑道:“那不能夠,您老還年輕,趕著這幾年嫁個好人家,或是招個倒插門,也不算遲。”

  “呸!”

  程彩云聽到徐青的稱呼,臉色又黑了幾分:“你姑奶奶我一輩子不侍二夫,讓我找二家,不如現在就讓我躺這棺材里!”

  徐青瞧著程彩云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這寡婦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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