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供電局。
張勛的辦公室中，他看著手機里面的短訊，沉著臉說：“竟然沒什么大問題。”
一身行政夾克造型，望著有些老成的戚沐陽，帶著一副金邊眼鏡，手上拿著自己的水杯，奇道：“魏霖的公司消防那么規范嗎？”
“我也很吃驚。”張勛皺著眉。
想了想，他說道：“我咽不下這口氣！消防那邊，我還會繼續弄一陣子，然后再找他衛生方面的問題！”
望著睚眥必報的這位同事兼老同學，戚沐陽猶豫了一下，說：“我后來仔細想了想，其實魏霖也算是救了咱倆，沒必要盯著他不放。”
“救了咱倆？咱倆跑不過那個民工？”張勛哼了一聲，道：“他在莊晴面前逞英雄，顯得我倆多窩囊一樣。還逼著咱倆各掏了兩千五，裝特么的什么裝！”
“張勛，我其實覺得趙元擎更賤，你怎么不去搞他？”戚沐陽試圖轉移矛盾。
張勛看上的是莊晴，而他的心儀對象則是韓瑩，所以他對趙元擎的敵意更大。
“我不知道趙元擎的來頭。”
張勛微微低頭，隨口搪塞了過去。
他當然知道趙元擎的來頭。
通過卡宴的公司車牌，他查到了背后的公司是富龍醫療，且在富龍集團的企業信息上看到了趙元擎的名字。
富龍醫療乃臨江市的標桿企業，趙富龍的名字在本地響當當，他哪里敢對富龍使壞？
而鑫霖只是小企業，規模產值根本無法和富龍相提并論，以他的本事也只能拿鑫霖開開刀。
“魏霖也不是善茬啊，你這樣找他的麻煩，不會被他發現吧？”戚沐陽有些擔心。
“我又沒在第二天就下手。十幾天過去了，他怎么可能想到是我？”張勛哼了哼，又道：“再說了，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樣？”
戚沐陽想起魏霖提著刀，逼他倆掏錢的那一幕，心底不由泛起了一絲寒意，道：“我總覺得魏霖比趙元擎還要難纏。”
“一個小企業主而已，我們還怕他不成？”張勛不以為意。
伊琳娜美容中心。
三樓，接待室。
一身淺藍色職業套裝的袁小娥，對著桌面的小鏡子，以化妝包里的各種小工具，精雕細琢著自己的妝容。
“小娥，你今天不是化過妝了嗎？”
同為美容顧問的吳春梅，見她發了幾條訊息后，急忙又開始修飾起自己，不由好奇地問道。
“有個客戶待會來。”
袁小娥涂了個口紅后，把臉朝向她，問道：“這顏色會不會艷了點？我要不要弄個淺色的，顯得端莊一點？”
吳春梅驚訝道：“什么客戶需要你這么重視啊？”
“男客戶。”袁小娥神秘一笑。
“袁小娥，你也是閑得慌，也沒看你做出多少業績，一天天的凈在自己臉上忙活了！”接待室門口處，一身黑色套裝的主管黃婷，倏一進來就沖著她開火：“你要真閑著沒事做，就去給我倒杯咖啡！”
“哦。”
袁小娥乖乖抬起屁股，去為黃主管忙活了。
半小時后，魏霖殺到伊琳娜美容中心，坐在了袁小娥面前。
“魏霖，先填個單子。”
不等他開口詢問張勛的來頭，袁小娥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黃婷，先將一張意向單遞了過去，并沖著他擠眉弄眼。
魏霖知道規矩，拿起圓珠筆“唰唰唰”一頓亂填，到處瞎打鉤。
署名時，他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卻在電話一欄留下趙元擎的號碼。
“魏總的電話號碼真好。”看著尾號上的七個9，袁小娥默默記在心里，不忘夸了一句：“一定很貴吧？”
“老號碼，不值幾個錢。”魏霖忽然壓低聲音，開始打聽張勛的情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既然猜到事情是張勛引起的，那他首先要弄清楚張勛的工作情況，還有家庭背景。
張勛這個人是被袁小娥領來的，莊晴和韓瑩并不認識，所以魏霖也只能來找她。
爬完南山后，袁小娥倒是拉了一個小群，時而發一些周邊風景地的分享視頻，可群里回應者寥寥無幾。
——僅有韓瑩偶爾回她一句。
久而久之，那群也就成了死群。
袁小娥這種女人的愛，就只是三分鐘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
被趙元擎連捅三刀后，她后續的貢獻就很少了，近期已經完全停下了。
魏霖自然也樂得輕松。
要不是被張勛在暗中使壞，他絕不會想到袁小娥，更加不會特意跑一趟伊琳娜。
一番交談后，魏霖得知張勛是帶過女朋友來伊琳娜，從而認識的袁小娥。
袁小娥只知道他目前在供電局上班，家里有消防和衛生系統的關系，其它情況了解的并不多。
“還有衛生系統？”
魏霖臉色微變。
“魏霖，你怎么突然打聽起張勛來了？”袁小娥表示好奇。
猶豫了片刻，她從桌臺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疊客戶資料，將張勛的那張遞給了魏霖，悄聲說：“這事你可不能告訴張勛啊！我們公司管的很緊，嚴禁透露客戶的信息！”
“我懂！”
魏霖拍了一張照片，注意到上面不僅有張勛的姓名和電話，竟然還有家庭住址。
還具體到了哪一棟哪一號。
“天頂星城？呵，高檔小區啊！難怪了。”
他猜到張勛就是為了顯擺，才故意把自己的家庭住址留下，可能是為了讓袁小娥看到，也可能是為了給當時身邊的女伴看。
“袁小娥，你究竟在工作還是閑聊？朋友閑聊的話，不要占用工作時間！”
暗中聽了一會兒的主管黃婷，見兩人扯了半天，都沒有扯到美容上，不由沉著臉輕喝：“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工作期間閑聊罰款五百！”
袁小娥滿臉慌亂，急忙辯解：“魏總真是我的客戶，我們是先談了點私事，待會，待會就……”
“談工作？”到了更年期的黃婷，冷笑著說：“不定下具體項目，先付個意向金，我都算你不務正業！”
袁小娥最近兩個月的業績差，她早就看不順眼了，逮到機會就發飆。
以她專業的眼光來看，沒有帶女伴前來的魏霖，自身又沒任何醫美和長期美容的痕跡，壓根就不是伊琳娜的潛在客戶。
這種不相干的人，她是絕對不歡迎的。
“我，我……”
袁小娥支支吾吾，再也無力辯解什么，做好了被罰款五百的思想準備。
“謝了，就不打攪你工作了。”
魏霖起身，準備一出伊琳娜就轉五百給袁小娥，權當彌補她的損失。
至于定下具體的項目，交個意向金？他才不當那個冤大頭呢。
“魏霖！”
接待室門口，一聲驚喜的輕呼驟然響起。
周蓉挎著愛馬仕小包，同樣是一套職業裝，途徑門口時只是隨意瞥了一眼，才準備過去就看到魏霖站了起來。
“你咋來了？來我的地方，也不和姐姐說一聲，是不是太見外了？”
周蓉笑吟吟而來。
“周總！”
“周總！”
“周總好！”
接待室內，包括黃婷在內的所有人，頓時全都站了起來，沖著她恭敬地打招呼。
“周總，這位是你朋友？”黃婷那張尖酸刻薄的臉，在一霎間堆滿了笑容，熱情地說道：“他也沒說一聲呀！”
“我的一個好弟弟。”原本不會進來的周蓉，微笑著來到魏霖身前，裝作生氣地說道：“你要做什么項目，和我打電話說一聲就是了，自己摸過來是什么意思？”
“只是找朋友問個事，不用勞煩姐姐你。”魏霖笑道。
“黃婷，去給我弟弟弄杯咖啡。”周蓉隨口吩咐了一句，詫異地望了望手足無措的袁小娥，奇道：“她是你朋友？”
魏霖笑著點頭。
“談完了嗎？”周蓉再問。
“完了。”魏霖笑答。
“黃婷，咖啡直接送到我辦公室。”周蓉掃視了眾人一眼，覺得在這里說話怎么都不方便，便道：“魏霖，走，去我樓上的辦公室！”
“過陣子，我有個外地朋友要來臨江市，可能和你有業務方面的往來。”
“我們聊幾句去？”
魏霖欣然道：“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