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兩匹快馬并駕齊驅，奔騰在草原之中的泥道上。
姜云和玲瓏各自穿著一套胡人服飾，臉上用黑色面巾罩著，這一路趕來，倒是讓姜云有些吃驚，整個草原太大了。
他倆進入草原已經有足足五天時間，路上很少會看到胡人聚集的部落。
不過時常會遇上一大堆胡人士兵，這些士兵大多數都穿戴皮甲，手執武器。
倒也不像姜云想象中那樣，什么北胡人人都是騎兵。
當然這也正常，若是北胡能夠湊足十幾萬騎兵，那是什么概念，大周國恐怕早就被滅掉了。
好在這些士兵都趕著往劍池關的方向集結，并沒有在意他們二人。
天色漸晚后，二人便尋了一處草坪，扎了兩個帳篷，燒起篝火，架起一個小鍋，煮起了攜帶的食物。
玲瓏坐在篝火旁，手中拿出一張地圖，仔細查看起來，對身旁的姜云說道：“距離目的地大概還有半天路程，就能到完顏部的金曲城。”
姜云點了點頭，來草原之前，姜云本以為所有的草原部落，都是扎著帳篷，以馬背為生，四處游牧。
這是他的固有印象，來到草原和玲瓏一聊才得知。
這些胡人事實上并不蠢笨，在幾百年前，接觸到南方文明后，便嘗試過建立城池，發展商業，只是草原上的資源有限。
絕大多數的平民還是只能游牧為生，但各大勢力部族首領，早就開始建設城池生活。
這金曲城位于草原的東北方向，人口約二十余萬，放在周國，也就是一個中等偏下的城池。
但在草原，能夠建設出如此規模的城池和人群聚集，已經不容易了。
算是北胡第一大城池。
“到了以后呢？”姜云起身，從篝火上的鐵鍋中，盛出兩碗粘稠的面湯，遞給玲瓏。
姜云喝了一口，這粘稠面湯的味道可并不算好，鹽放多了，齁咸。
“馮玉說，金曲城北邊，有一處南人開設的藥鋪，名叫中財鋪，里面的掌柜是錦衣衛的線人，咱們找去便行了。”玲瓏喝了一口面湯，她微微皺眉，然后一口氣將其喝光。
“藥鋪？”姜云奇怪的說道：“這些胡人也喝中藥？”
“當然不是。”玲瓏笑了起來，淡淡說道：“是專門在當地，收各種周國境內罕見稀少的藥材。”
“胡人生病，大多數都是讓其痊愈，若是稍有身份地位的，會請來巫師做法，或是放血治療等……”
“在咱們眼里，這種方法好似野蠻原始，但在胡人眼中，咱們南人一病，就去拔草吃下才不可理喻……”
說完以后，玲瓏便起身鉆進自己的帳篷中：“早點休息，明日正午應該就能到金曲城了。”
“還得想辦法混進去呢。”
次日正午，遠遠的，姜云和玲瓏便已經來到了金曲城的城門外。
說是城池，但圍墻高也就三米，大多數是用夯土堆砌而成，不過入城的城門口，倒是排起長長的隊伍。
隊伍大多數是胡商，正排隊入城。
這番昌盛的景象，在北胡之中，倒是罕見。
姜云和玲瓏倒是沒有靠近，玲瓏低聲說道：“我倆是南人，牽著馬肯定進不了城……”
“冒充成商人呢？”姜云小聲問道，也看到許多胡商隊伍中，有不少南人，只不過這些人大多數腳上都帶著鐐銬，光著腳，穿著單薄身材瘦弱，明顯是被抓來的奴隸。
“冒充不了。”玲瓏搖了搖頭，說道：“兩國即將開戰，就算是正常南人商人，也不會允許進入金曲城。”
“想要正常入城，只能是偽裝成奴隸。”
聽到這，姜云摸了摸下巴，隨后，身后不遠處，有一支胡人隊伍正緩緩駛來。
呼延燕兒騎著馬，二十歲出頭，在隊伍最前方，她穿著一件精致的窄袖褶衣，騎著駿馬，戴著一頂精致的護頸長裙風帽，皮膚略黑，但卻也顯得英氣十足，腰間佩戴著一柄長長的胡人挎刀。
整支胡人隊伍，足有上百人，這次前來金曲城，她是代表著呼延部，受完顏部的可汗相邀，前來商議攻打周國一事。
隊伍中還帶著不少獻給可汗的禮物。
呼延部在整個草原，也是排名前五的大部族，而呼延燕兒在草原上，都是小有名氣。
騎馬射箭，刀槍棍棒，她皆是不俗，遠比同族的兄長更強。
草原之上，雖然男尊女卑更加嚴重，可更看重自身能力，也正因如此，呼延燕兒能夠代表父親，代表呼延部前來面見可汗。
突然，兩個人影從旁邊竄出。
呼延燕兒皺眉起來，收起韁繩，看向二人大聲詢問：“阿者誰（什么人）。”
姜云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姑娘，您收奴隸嗎？”
奴隸？
南人？
呼延燕兒精通周國語言，盯著姜云開口問道：“你們是南人？”
說著，往二人腳上打量起來，并沒有鐐銬，不是奴隸？
聽著姜云的話，呼延燕兒沉聲問道：“你們二人，是奴隸販子？”
說完，她冷哼一聲，北胡之中，奴隸販子倒是常見，但這南人自己做奴隸販子，倒是頭一次遇到。
她隨后說道：“領來看看。”
“就我倆，你看合適不。”姜云指著自己和玲瓏。
玲瓏眉毛微微皺了皺，并未說話，畢竟身為皇族，給人家做奴隸這種事，臉面依舊有些掛不住。
玲瓏忍不住看著姜云，心里暗道，這王八蛋，看到這胡人姑娘漂亮，怎么臉上還有點興奮的樣子。
呼延燕兒皺眉盯著二人，冷哼一聲：“阿依日嘞（滾開）。”
隨后便一揮馬鞭，懶得搭理二人，繼續朝著金曲城的方向而去，姜云和玲瓏對視了一眼。
“看樣子這位女胡人，不喜歡你這樣的帥哥啊。”玲瓏低聲笑道。
“走，跟上去再說。”姜云雙眼微微一亮，說道：“這人不是胡商，看起來身份有些不同尋常，跟在她隊伍后面，守衛不會太嚴。”
“若是被發現了呢？”玲瓏問道。
姜云白了玲瓏一眼：“就我倆的身手，真被發現了就逃唄，等半夜，再翻墻進去……”
反正這夯土墻也就三米高，在他倆面前，就如同不設防一樣。
跟在隊伍后面四五米遠，二人慢悠悠的走著，很快，便來到城門入口處。
果然，守衛的胡人士兵看到呼延燕兒后，便畢恭畢敬的上來行禮，隨后放行。
就在這時，有一個胡人來到呼延燕兒身邊，低聲說道：“大人，那兩個南人正偷偷跟在咱們后面，想要混進城里，您看？”
呼延燕兒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她說道：“讓他倆一起進，進城以后，派兩個高手跟在他們身后，看看他們是想做什么。”
“是。”
跟在隊伍后面的姜云和玲瓏，果然順利的進入城中。
看著呼延燕兒的隊伍越走越遠，姜云和玲瓏則趕緊鉆進一條胡同之中，消失不見。
隨后才在金曲城中閑逛起來，這金曲城的房屋，大多數都是用夯土制造。
草原上也沒那么多樹木足夠他們建房。
整個金曲城大街，都異常繁榮昌盛，寬暢的大街上，兩旁竟全是商人交易。
肉感，牛皮，奶制品等等，物產豐富，熱鬧程度，竟比大周京城還要更勝一籌。
當然這也情有可原，周國的商業成熟，各個城池都能交易貿易。
但草原之上，能有金曲城規模的，也就只此一家。
整個草原許多人，不遠千里趕來貿易……
能不繁榮嗎。
時不時還能看到金曲城內的士兵巡邏走過。
只不過姜云和玲瓏行走在大街上，多多少少有些顯眼了。
雖然街上有不少南人，但絕大多數都帶著腳鐐，且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身體消瘦，明顯是奴隸，甚至街邊還有許多店鋪，在販賣……
而姜云和玲瓏，穿著胡人服飾，但明顯不是奴隸……
時不時便會有人朝他們二人看過來。
“咱倆會不會有些顯眼了？”姜云小聲說道。
玲瓏也皺眉起來，低聲說道：“走，先找馮玉所說的藥材鋪，在那里落腳。”
二人趕緊離開這條熱鬧非凡的大街，可很快玲瓏就隱隱察覺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我倆被跟蹤了。”
“跟我來。”玲瓏給了姜云一個眼神，走進一條偏僻無人的小巷。
跟在身后，呼延燕兒的兩個胡人手下趕緊跟進了這條小巷之中，可剛走進去，玲瓏便從天而降，兩腳迅速踹出。
兩聲悶響。
這二人瞬間暈死過去。
姜云走上前仔細觀察一番后，認出二人，低聲說道：“是剛才那位胡人女子的手下。”
“走。”玲瓏皺眉看了二人一眼。
擺脫掉跟蹤后，姜云和玲瓏找了足足一個時辰，終于找到那間名叫中財鋪的藥鋪。
里面正坐著一位看起來四十余歲的中年掌柜，他穿著一身灰色儒袍。
此時店里還有一個胡人手里扛著許許多多的草藥，中年掌柜則笑吟吟的給他結算。
待這個胡人離去后，姜云和玲瓏才迅速走了進去。
中年掌柜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笑吟吟的問道：“二位是？”
“南邊來的。”玲瓏說完，中年掌柜眼神微微一動，趕緊上前，將木門關上，隨后在屋內點起蠟燭。
姜云這才掏出一塊錦衣衛的令牌：“錦衣衛東鎮撫司百戶，姜云。”
“姜大人。”掌柜接過令牌，確定無誤后，這才自我介紹說：“我叫潘南歸，等二位多日了。”
接著，掌柜從柜臺下方的暗槽中，拿出一封紙張，遞給二人：“這就是二位此次在金曲城的任務。”
姜云和玲瓏對視一眼，隨后看向紙張上的內容。
隨后二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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