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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六章 俗世之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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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妍真人還不是上三流,但她比一些上三流更可怕。

  在羅城比武的時候,妙妍真人就很不滿理查德施展了“邪術”。

  只可惜比武的時候不能直接“誅邪”。

  現在聽許源這么一說,心中便認定了:果然施展那種邪術的人,必定是心術不正的。

  妙妍真人飛掠至占城西門外,便看到一大群人正圍在一處,有來往的路人,也有城門值守的軍士。

  人群中央,一支商隊的人正坐在地上哭泣:“天殺的番鬼啊,將我們的馬匹都搶走了,我們可怎么跟東家交代啊……”

  “這一趟跑下來,賺的錢都不夠買馬。”

  “這是要逼死我們呀……”

  旁邊就有人說:“去衙門告狀啊……”

  “去衙門有個屁用,去祛穢司、找許大人!”

  便連那守城門的軍士們,也在商隊人耳邊,捂著嘴低聲說道:“去衙門沒用,這些番鬼飛天遁地的,怕不是披著人皮的妖魔?府衙管不了他們。

  去找許大人,這占城里怕是只有許大人能幫你們……”

  妙妍真人掃了人群一眼,然后從路旁撿起一根枯枝,使了個“指路術”,樹枝便漂浮在她的身前像指南針一樣轉動著,指向了理查德等人逃竄的方向。

  妙妍真人飛快的追了下去。

  她這一出全力,便好似火光閃電,瞬息便在數十里之外。

  這法子她也不能持久。

  但是短距離追擊完全夠用了。

  妙妍真人很快便看到了在官道上逃竄的理查德等人。

  不由得冷笑一下,暗道:“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走官道!”

  妙妍真人拂塵交到了左手,向外一擺搭在了肘間。

  右手輕抬,一柄法劍憑空浮現升起。

  雷光飛快的向法劍上匯聚。

  狂奔之中的理查德忽然生出了某種奇怪的感應,下意識的回頭一望,頓時魂飛魄散:“啊——”

  在理查德的驚叫聲中,雷霆轟然而至!

  和比武的時候有所不同。

  這次是妙妍真人先出手,那么使團上下就再也沒有什么機會了。

  而且這一次,妙妍真人乃是含憤出手,不留半點余地。

  雷霆粗壯強橫,四處劈濺,光芒猛烈明亮。

  使團中五階以下的職業者,只看到了第一道雷光,便被化為了灰燼。

  五階以上多看到了第二道,理查德多看到了第三、第四道……

  然而還有第五道驚雷落下,將這些骯臟邪惡的番鬼,遺留在這世間的渣滓徹底清理干凈。

  “哼!”妙妍真人把法訣一掐,雷光消散,法劍飛回落在了她玉掌上方,滴溜一轉隱匿消失。

  妙妍真人轉身而去,返回占城去了。

  走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來,美艷的面孔上顯出了幾分懊惱之色,用拂塵的玉柄輕敲自己的額頭:“哎呀呀,下手急了。”

  “方才在城門的時候,還想著誅滅了這些西番,用他們的錢財補償一下那些行商。”

  現在,整個使團都被轟成了渣渣。

  連他們搶來的那些馬匹也都成了灰燼……

  雷法至正至陽,出手不容情。

  “現在,”妙妍真人有些苦惱:“只能用我自己的錢賠給他們了。”

  妙妍真人臉上顯出了幾分肉痛。

  我賺錢雖然很容易,但也不能亂花呀。

  畢竟這些錢都是師兄師姐們給的,他們賺錢不容易啊。

  妙妍真人回到了西城門外。

  商隊的人正哭哭啼啼的往城里去,也打定了主意去祛穢司報案,求許大人主持公道。

  妙妍真人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在她手下,使團不堪一擊。

  妙妍真人從商隊旁邊經過,一揮手便有幾張銀票飄飛,如飛雪似落花,飄落到了商隊領隊手中。

  “西番賠給你們的。”妙妍真人說道。

  “啊?!”

  商隊眾人狂喜,絕處逢生:“感謝道長……”

  商隊眾人就要跪下去謝恩,妙妍真人已經風一般的走了。

  頭也不回。

  頗有幾分狼狽逃奔之感。

  跟陌生人打交道,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呢。

  并不因為年歲增長,而增加其熟練度。

  許源已經把“美夢成真”拖回了衙門里。

  一直拖到了后院自己的住處。

  許大人單獨占著一個院子。

  “守住大門,不準任何人進來。”許大人吩咐。

  “遵命!”郎小八帶著八個校尉,兩邊排開,手按腰刀守住了院門。

  許源手中有那柄鑰匙,他就是這件道具的主人。

  可是“美夢成真”不喜歡他!

  那感覺就像是,教師看到了班上的差等生。

  許源舉著鑰匙去開鎖,這馬車便不停地轉動,避開許源。

  “嘿!”許源脾氣也上來了。

  落到了本大人手中,你還不肯乖乖就范?!

  活性太高了,就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許源一彈指,獸筋繩嗖的一聲躥出來,把馬車捆綁住。

  這次馬車不能再躲避了,可是許源用鑰匙去開鎖,卻發現怎么也插不進去!

  許大人抓著鎖一看,鎖孔自動閉合了!

  拒絕、拒絕哈。

  許大人的臉一下子就沉下來,呼的一聲吐出五流的腹中火,在馬車旁邊熊熊燃燒。

  “別給你臉不要臉啊!”許源威脅:“乖乖張開來,別讓本大人用強!”

  那鎖不為所動。

  許源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十足反派:“好呀,本大人得不到的就毀掉!”

  五流的腹中火轟然而起,化做了一團巨大的火球,貼著地面朝“美夢成真”滾去。

  鎖孔飛快的打開了。

  “唔……”許源捅了進去,解鎖。

  下了鎖,馬車車門打開,舞臺再次呈現出來。

  許源:“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許源開始里里外外的研究這輛車:“裝什么呢,最后還不是乖乖就范?”

  院門外,郎小八等人聽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滿心疑惑:

  大人究竟在里面干什么呢?

  秦澤大步而來,看見郎小八便說道:“去稟告大人一聲,妙妍真人來了。”

  老秦嗓門很大。

  確切地說,武修都是大嗓門。

  許源在院子里就聽到了,而老秦也聽到,院子里傳來大人有些粗重的喘息聲。

  老秦也迷惑:大人在干什么呢?

  許源把整個舞臺舉了起來,正在查看每一處細節。

  “請妙妍真人先休息一下,本大人有事情走不開。”

  老秦“哦”了一聲就去了。

  安排了紀霜秋去招呼妙言真人。

  別的大高手都有幾分脾氣的,許源要是說“本官很忙,你先等一等”,心中必然會有幾分不快。

  但妙妍真人生性恬淡,聽了秦澤的回話,就跟著紀霜秋走了。

  紀霜秋將妙妍真人安排在衙門后院,原本是高萬麗住的那個跨院。

  這里重新修葺過,十分整潔干凈,不過各種綠植還沒來得及補種。

  一直到了傍晚,許源這邊終于完事了。

  前面衙門的一間狹窄、悶熱的值房中,幾位文修也完事了。

  他們為“許掌律智破番鬼計”,編了個曲折而圓滿的故事。

  直接做成了案卷,呈給許大人看過,然后在弟兄們之間傳閱。

  許源看過之后,才去見妙妍真人。

  “天竺使團眾人,已伏誅。”妙妍真人淡淡說道。

  許源翹起大拇指:“真人神威!幸虧您及時趕到,否則這群惡徒就不知要逃到何處去了,而他們很可能會在我皇明境內流竄為禍!”

  “嗯。”妙言真人應了一聲。

  就沒有下文了。

  許源有一點點尷尬。

  我說了這么多,使勁地夸獎你,你就“嗯”了一下沒了?

  許源略等了一下,發現妙妍真人的確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再說道:“真人晚飯想吃些什么,下官命人準備。”

  “隨便。”

  “呃……”許源沉吟一下:“嘗一嘗占城本地的甘蔗蝦卷可好?”

  “都行。”

  “那我命下面人去準備,真人是在屋里吃,還是去外面的酒樓?”

  “屋里吃。”

  “好,待會我讓人送過來。”

  許源說完,看著妙妍真人。

  妙妍真人安靜的坐在桌邊,拂塵搭在左臂手肘中,安靜素雅的坐著。

  并沒有去看許源,眼神已經有些放空。

  許源不會了。

  您是指揮大人請來來坐鎮的,那么在這件事情上,總要有些交代吧?

  但是沒有。

  妙妍真人一點也不想跟不熟悉的人說話。

  “那個……”許源只好自己問:“關于平天大圣和懺教的事情,真人準備怎么安排?”

  妙妍真人顯出了幾分“恍然”之色,像是……剛想起來還有這事呢。

  “我最近沒什么事情,可以留在占城大約……”她想了下:“至少三月,足夠了吧?”

  “應當是足夠了。”許源頷首。

  “好。”妙妍真人又沒話了。

  許源撓撓頭:“下官告退。”

  許源出來,給妙妍真人關上房門。

  關門的時候,許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總覺得妙妍真人好像松了口氣?

  跟妙妍真人“交流”有些好費心力,許源命人做好了晚飯,就讓紀霜秋送了過去。

  自己也不露面了,回去繼續琢磨“美夢成真”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紀霜秋來了。

  紀霜秋兩只大手中,捧著一本線裝古冊,有些不知所措:“大人,妙妍真人賜了我一道武密……”

  “好事啊,”許源隨口應了一聲,拿起她手中的線裝古冊翻看了一下,就覺得不對勁了。

  這一道武密,名為《天星墜》。

  水準極高,許源估計得有六流!

  即便是五流的武修,這種本事也是不傳之秘。

  欽天監這么富裕嗎,這種水準的武密,隨手就賜給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武修?

  許源皺了皺眉,問道:“妙妍真人和你很投緣?”

  修道法的人,講究緣法。

  紀霜秋還是茫然:“好像并沒有吧,秦大人讓我服侍真人,可我跟她說十句話,她也回不了我三個字。”

  許源心中一動:“你一直在跟她說話?”

  “嗯啊,”紀霜秋道:“這樣的高人,住在咱們衙門里,這差事又落在了我身上,我當然要多問問人家有什么需求。”

  許源回憶了一下,紀霜秋不算是個話癆,但的確有那么點自來熟。

  于是就明白了。

  可憐的紀霜秋大抵是被嫌棄了。

  她在妙妍真人身邊喋喋不休,妙妍真人不知該怎么應付。

  又說不出直接趕人的話。

  于是甩出一本武密:本真人這里有一本絕世秘籍,看你根骨驚奇,乃是千年一遇的練武奇才,就贈與你了。

  你看,這么好的神功,你快快去修煉吧。

  最好是沒修成就別再來見我了。

  紀霜秋問道:“大人,屬下受之有愧啊,這該怎么處置?要不屬下去還給真人吧……”

  “別——”許源攔住她,你別再去煩人家了:“這……也算是你的機緣吧,拿去修煉吧。”

  “可以嗎?”紀霜秋有些不敢接受:“要不我還是去還了……”

  “讓你收下你就手下!”

  “是。”紀霜秋挨了訓,乖了,拿著這本《天星墜》出來了。

  郎小八就在大人門外,紀霜秋出來的時候,郎小八羨慕的眼睛都直了。

  紀霜秋一瞪眼:“看什么看?”

  “看武密。”郎小八如實回答,肯定不是看你啊。

  紀霜秋想了想:“你想看?”

  “想。”

  紀霜秋咧嘴一笑:“叫姐姐,就給你看。”

  “姐姐!”

  喊得紀霜秋一愣,你都不猶豫一下的嗎?

  也太沒骨氣了吧?

  郎小八已經把《天星墜》拿走了,飛快的翻看起來。

  許源在屋里也聽到了,隔著門無奈道:“你倆一起去修煉吧,讓周雷子過來替你。”

  郎小八還有些不放心:“周雷子辦事不穩妥……”

  “快滾!”

  “是。”

  晚霞滿天,映的運河河面一片金黃。

  遠山中的邪祟已經蠢蠢欲動。

  河水浪花翻滾,水中藏得東西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運河碼頭變得無比忙碌起來。

  所有的船都要搶在這最后的時刻停靠。

  一艘客船剛挺穩,橋板搭好,甲板上的人便一擁而下。

  碼頭上運河衙門的小吏猶在不停催促:“都快一些!”

  “后面的船還等著靠岸呢。”

  人流中,有主仆三人,看上去并無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們在催促聲中快步上了岸,兩個仆人打聽了一下,便在碼頭上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三間上房住下了。

  客棧掌柜的有些奇怪,仆人也要一人一間?

  但客人并不曾短缺房錢,他也不會多問,喊來一個伙計,將三人領上樓去。

  上樓之后,仆人中的一個矮胖的,便嬉笑著詢問店伙計:“碼頭上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地方嗎?”

  三人中的老爺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

  店伙計在前面帶路,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交流。

  “有啊,老爺們若想玩耍,西頭有一家賭坊,東頭有三家青樓,春水閣的姑娘最漂亮,環芳樓的價錢最實惠。”

  伙計將他們送進了房間,老爺隨手搭上了幾文錢,關上門后便嚴厲的對矮胖仆人說道:“這次非比尋常,不要節外生枝!”

  矮胖仆人道:“會主……”

  “說了多少遍了,叫老爺!”

  矮胖仆人:“這里也沒別人……”

  會主的眼神凌厲起來,矮胖仆人連忙改口:“老爺、老爺。我不干別的事,只去吃兩口氣。”

  “忍一忍!”

  矮胖仆人無奈的摸了摸肚子:“會……老爺,屬下能忍,可是那東西它忍不了了啊。”

  會主直皺眉頭,無奈吩咐道:“宋霖,你跟李熊一起去,看著他點。”

  “是。”另外一個仆人應聲。

  會主忍不住搖搖頭。

  若不是這次的行動,必須要用到那東西,他絕不會帶上這個李熊。

  不多時,客棧伙計將晚飯送上來,三人吃過后,又喊來伙計將碗碟收拾了。

  矮胖的李熊看看外面,窗外漆黑一片,河風將運河中怪異的邪祟聲響遙遙送來。

  普通人聽到這聲音,心中便會發慌,緊閉門窗上床用被子捂住頭。

  但李熊毫不在意,他肥碩的肚腩不停地鼓動起伏。

  “老爺,我這就去了。”

  會主擺了擺手。

  李熊和宋霖便從窗戶翻了出去。

  客棧的三層樓是向上縮進的結構,二樓窗外就是一樓的屋頂,傾斜向下,鋪著青瓦。

  交趾多雨水,瓦上長著一層厚厚的青苔。

  兩人剛踏足瓦片之上,青苔便如一張肉毯一般的從四周向內卷了起來,要將兩人裹成了“包子肉餡”。

  宋霖臉色一變,這天剛黑不久,邪祟就出來了!

  依山傍水,果然邪祟繁盛!

  李熊的肥碩的肚腩,忽然嗤啦一聲向外張開,好似一朵巨大的花卉。

  只不過這花卉邊緣上,生滿了鋸齒一般的怪牙。

  每一片“花瓣”,又都伴隨著一條前端開叉的卷舌。

  肉瓣怪口向外一吸一吞,反倒是將整個肉毯給吃了進去。

  嚼了幾嚼,左右搖晃兩下,李熊的肚腩又恢復了原狀。

  然后又散發出一陣饑腸轆轆的“咕咕”聲。

  肚腩張開時,李熊便好似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都凝固了。

  現在才恢復了行動,摸了摸肚子,像哄孩子一樣:“知道你餓了,別急別急,很快讓你吃個飽。”

  他指著遠處占城中的燈火:“看到了嗎,那邊都是要喂給你的。”

  兩人順著屋檐下來,便往東頭去了。

  會主在房間內,冷眼看著李熊在窗外吃了那只邪祟。

  等他們下去后,會主將窗戶關好,回到了桌子邊坐下,良久才開口道:“垢主將那東西養在李熊體內多久了?”

  桌上放著一盞油燈,燈光將會主的影子投在窗戶上。

  那影子搖晃了一下,開口回答道:“十年了。”

  會主點點頭。

  而窗上那影子卻是不動。

  “十年時間啊,那東西在李熊體內不停成長,李熊的水準也一直再提升,眼看著就要超過我這個會主了。”

  影子發出嘿嘿嘿的冷笑聲:“那個蠢貨還以為這是他的福緣。”

  會主哼了一聲,道:“也算是他的福緣吧,畢竟只有他有那個命格,適合那東西。”

  影子忽然一晃,到了對面的墻壁上。

  于是屋中的情景就顯得十分古怪,油燈在桌上,會主桌在桌子和窗戶之間,可他的影子卻投到了對面的墻壁上。

  影子在墻上乍動幾下,變幻了幾個詭異的形態,然后道:“辦完事我們就能吃了那東西,這是垢主當年的承諾,對吧?”

  影子說到這個,更興奮的乍動起來,聲音高亢尖銳:“連李熊也一起吃了!我早看他不順眼了!”

  “垢主的承諾……呵呵!”會主冷笑:“不過他既然承諾了,不管他最后給不給,那東西我都吃定了!”

  影子忽然又到了地面上,蠕動爬行,飛快的纏在了會主的腳下,如毒蛇一般昂起一顆頭:“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會主沉吟道:“這幾天你辛苦一些,我信不過李熊。這次不要出了什么差錯。外邊都在傳,這占城是我平天會的兇地,大圣偏偏選在了這里,只怕不是巧合!”

  “放心吧,放心吧……”影子時而在屋頂上、時而在桌面上、時而又在銅鏡上,不停地重復著這三個字。

  會主點點頭,吹滅了油燈:“明日進城,去找垢主的那具未醒身。”

  屋中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影子仿佛隨著光芒的熄滅而消失了。

  但又好像是隨著黑暗占滿了整個房間。

  屋內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古怪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李熊和宋霖兩人,匿于黑暗之中,沿街而行,不多時便站在了一家青樓之下。

  青樓門窗上都貼著門神。

  里面的絲竹聲、淫浪聲喧囂傳出,外面的邪祟垂涎三尺,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熊肚子里饑餓的“咕咕”聲像敲鼓一樣越來越響,他兩眼放光走上前去,卻被宋霖拉住了:“不要生事,吃一口就走,明日有大事!”

  “知道了。”李熊不耐煩,甩開他的手,再上前一步,肥碩的肚腩嘩啦一下再次張開,對準了青樓一吸。

  青樓中某種看不見臟垢之氣,便滾滾涌入了肉瓣大口中。

  “咕嘟、咕嘟、咕嘟……”

  那東西吃的貪婪,漸漸便有些不可自控,忽然吐出無數的細長肉須,咻咻咻的順著各處縫隙鉆進青樓中。

  “不可!”宋霖大急,連忙阻攔。

  碼頭的運河衙門中,睡得正香的河監,忽然睜開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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