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抓著一只鬼女,反手一抽——筋丹也跟著拉長,將另外三只鬼女一起捆了。
  筋丹同樣也已經將野豬獠的材料,都煉了進去。
  三個鬼女一聲尖叫,把陰魂的身子搖得快散黃了,竟然還是無法從一根繩子下逃脫出來。
  鬼女們便知道,今日踢到了鐵板!
  許源抓著一個,拽著三個,大步就要朝樓下奔去:“今日便要讓整個老集的詭評一評理!
  你們陰陽齋吹了好大的牛皮,結果把本大爺騙進來,卻什么東西都拿不出來!
  耍人玩呢?”
  苗炎目瞪口呆:回憶自己趕老集的兩次經歷,莫不是小心翼翼,甚至努力想要掩藏自己活人的身份。
  怎么許大人的想法,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呢?
  他是個活人啊,怎么就不怕在老集里把事情鬧大?
  而且好像很期待鬧大呢?
  四個鬼女尖叫:“你敢敗壞我們陰陽齋的名聲,你就死定了!沒有人能救你的命!”
  許源冷笑:“喲呵,邪祟開始不講理了?”
  然后絲毫不受威脅,連扯帶拖就要往一樓門口去。
  三樓上的陰陽蚺氣的四個鼻孔一起噴出陰氣。
  這幾個蠢女人!
  陰陽蚺雖然對這些買賣營生不大上心,卻也明白你坑了客人,還要做出一副惡勢力的樣子威脅對方……這買賣干不長久啊。
  陰陽蚺那顆英俊美男的頭,便對樓下吐了一下芯子。
  “嘶嘶——”
  正在一樓柜臺后面打盹的掌柜猛的驚醒,咚一聲腦袋撞到了柜臺案板上,疼的它齜牙咧嘴,嘴邊幾根黃須顫抖。
  它是一只黃鼠狼,柜臺比它還要高出許多。
  別家掌柜都是趴在柜臺上睡覺,它只能縮在柜臺下面。
  但它片刻也不敢耽誤,東家發怒了。
  黃掌柜飛快上了二樓,兩只小爪子抱在身前,對許源不住的打拱作揖:“客人、客人息怒,小老兒這廂有禮了。”
  “不敢當!”許源毫不客氣:“你們陰陽齋了不得了,坑人還不讓人說話?我今天倒要看看,陰陽齋怎么讓我死定了!”
  黃掌柜揚起爪子來,啪就給了剛才口出狂言的鬼女一巴掌。
  “賤婢!再敢胡言亂語,老子生吃了你!”
  鬼女委委屈屈不敢反抗。
  她們是不大聰明,但再傻的鬼,這個時候也該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客人,身份非同一般!
  掌柜的一般不管事,以往她們四個坑蒙拐騙的時候,掌柜的只會在一旁看戲,磕著雞爪笑著叫好。
  黃掌柜教訓了鬼女,又對許源陪著笑,道:“本店的確有幾件寶物,客官稍后,小老兒這就給您拿來。”
  不想做這位的生意也不行了,不然今天這一關不好過。
  黃掌柜也走到了柜子邪祟前。
  后者已經得到了主人家的訊息,便重新打開了三只抽屜。
  黃掌柜從里面拿出三件東西來。
  用一只上好的紅木托盤裝了,畢恭畢敬雙爪捧到了許源面前。
  “客人請過目。”
  苗炎就站在一邊,已經不再驚訝了。
  因為大火師剛才忽然想明白了:這群狗邪祟,已經看出許大人的身份了。
  對外喊的硬氣。
  說什么“小西廟不接待官差”,結果真有大官進來,他們不但不敢得罪,還得小心伺候。
  想我堂堂三娘會大火師,進來兩次,花了大錢消費,爾等還要捉弄嚇唬我!
  真是可惡!
  許源看向那三件“寶物”。
  第一件是一只古老的酒壺。
  從形制上看明顯不是本朝的東西。
  黃掌柜一一為許源介紹。
  這酒壺裝了酒,倒入杯中后仍舊還是正常的美酒。
  但是只要喝入了肚中,便會化為了迷藥。
  便是六流的修煉者,也是一杯就倒。
  許源撇嘴:害人的東西。
  這第二件是一只燈籠。
  將燈籠點亮,掛在了門前,那么這屋子中的所有東西,不管是人、獸還是邪祟,都會十分的聽話順從,只要還在這屋之內,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許源又撇嘴:害人的東西。
  第三件則是一把黃銅鑰匙。
  如果你的面前有一件上鎖的東西,這東西有一半的機會,能夠幫你打開。
  許源第三次撇嘴:還是害人的東西!
  黃掌柜低著頭,小眼睛亂轉:您到老集上,跟邪祟買東西,那可不都是害人的東西?
  許源卻是皺起了眉頭,因為這三件寶物并不適合自己凝練“法物”。
  但許源打算買下來——害人的東西當然要盡量掌握在自己手里,免得被別人買去了,拿來害自己。
  許源跟黃掌柜討價還價。
  黃掌柜不想賣,店里一共只有五件寶物。
  都是“鎮店之寶”。
  賣一件少一件。
  更別說許源一開口就是要直接買下三件。
  可它也不敢胡亂要價,這一位不好得罪啊。
  “這三件……每一件作價兩件六流料子。”
  一般來說一頭六流邪祟,能出一兩件同水準的料子,三件以上的就比較稀少了。
  但野豬獠這種是例外。
  它的身軀太過強悍。
  比如蛟,如果被殺了出的料子比野豬獠還多。
  這三件寶物都是六流的水準,寶物勝過料子,所以這個價格算是很公道了。
  但一次拿出六件六流的料子,便是五流的修煉者也會很吃力。
  許源一擺手:“這么大的買賣,我要見你們東家。”
  “這……”
  陰陽蚺就在樓上,兩顆腦袋一起想了想:
  不想見。
  于是兩顆腦袋一起開口,雌雄聲音混在一起:“不必了,這價格十分公道,甚至可以說便宜。
  閣下總不能再說我們陰陽齋坑騙客人了吧?”
  許源摸摸鼻子,遇上一個講理的邪祟,還真有些不好辦了。
  但自己的確沒有那么多的料子。
  許源將身上的料子都拿了出來:“足夠買下其中一件,多余的算是定錢,我三月內,將剩余的補齊,如何?”
  樓上的聲音沒有回應。
  陰陽蚺兩只嘴齊撇,你這些料子,買下一件都勉強。
  還要算什么“定錢”?
  之前說我們陰陽齋坑騙顧客,現在你是硬訛我們陰陽齋啊。
  許源等了一會,發現對方還沒有回答,便將手伸進了懷里:“閣下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留下一件信物。
  閣下放心,這件信物我一定會贖回來的。”
  陰陽蚺在樓上愣了一下,然后兩張嘴一起飛快的無聲怒罵起來。
  只要自己不同意,這家伙怕是會直接把祛穢司巡檢的腰牌掏出來!
  這是硬逼著我答應啊!
  我要是不答應,他真的掏出腰牌來——小西廟的規矩可是不接待官差。
  我就只能跟他做一場,把他趕出去,那就真的撕破臉了。
  以后在占城內,可就沒有安穩日子了。
  “可以!”陰陽蚺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信物,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