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
哪怕是人妖,也是人妖他媽生的。
一個人不可能是從石頭縫里憑空冒出來的。
所以,即便錢樹孫樹明檔案再怎么空白,他們也不可能單憑自己活的過幼兒時期。
“兩人有至少需要有一個父親,或是母親。”
“檔案上沒提起,周圍走訪調查沒查出來,很明顯,這是被刻意隱藏。”
“再加上那來歷不明的金錢,不出意外的這點因素,也和十余年前的矛盾事件有摻和。”
“嗯,當然,也有可能是吃的百家飯。”
趙海龍呢喃著,緩緩開口說著。
百家飯就是字面意思,由街坊鄰里負責供養,沒有固定親人,家家戶戶都能吃一頓,和乞討有點類似。
“這點先保留起來,保守調查。”
徐嚯思索片刻,決定先將矛頭集中在其中一點。
“先查錢!”
“這,才是根本矛盾!”
至于該怎么查.
這點就不用徐嚯告訴了。
這方面,張梁是專業的!
張梁點了點頭,“最遲明天早上,給你個答復。”
查錢,這該怎么查?
東國針對這點查的很嚴,堅決杜絕黑錢洗錢一類,稍微有點懷疑,銀行卡就會慘遭凍結又或是限額。
不過這和案子無關。
張梁先是根據涉案數額鎖定大事件。
首先,能讓幾人突兀的得到一大筆錢這一事件,可以用暴富來形容。
張梁調查了一番,發覺十余年前,并不存在什么富豪被錢樹等人挾持一類的行為。
所以,他將思緒轉到了另一點。
那便是.
暴富里的,‘暴’這個字。
什么是‘暴’?
意思是突然!是龐大!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鋪墊,至少在錢樹等人眼中是十分突然,突然來了一大筆錢。
錢樹能使用這些錢創業,代表是合法來源,至少看起來是合法的。
那么,這筆錢就是擺在明面上,既然擺在明面上,必然會留下記錄。
聯合創業總共資金,還真讓張梁,在那個時間點里,查出了點東西.
次日。
三月九日。
當張梁將東西擺放在眾人桌上時,現場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拆遷?”
趙海龍詫異,手里拿著這份報告,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拆遷幾個字眼。
張梁點點頭。
“符合時間節點,同時與推論相輔相成,十余年前能導致他人暴富的也就這一個了。”
拆遷,這玩意確實很賺。
尤其是魔都的拆遷。
在報告上表明,十年前,這里曾經歷過一次拆遷,也就是94年的時間段。
那時候拆遷還是有錢的,不僅有,還很多。
而算算價值,拆遷款.
“剛好能填上肉聯廠創業的資金。”
“只是我們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得到的拆遷款了。”
張梁抽了口煙,眼球上還布滿血絲,此時看起來滄桑且疲憊。
死者是孤兒,至少檔案上來看是孤兒。
既然是孤兒,哪來的房子?
沒有房子,又是哪來的拆遷款?
“會不會是搞錯了?”趙海龍狐疑的說道。
“不會錯,推導出死者有問題的那個時間段,想合法的搞到一大筆錢只有這一點。”
張梁指了指文件。
“無論是彩票還是其余的都沒辦法,只有拆遷!”
所以.
“那只存在于假設中的父母,可能還真存在!”
張梁掐滅煙頭,肯定的說道。
“這人是誰?錢又是怎么去到錢樹手里的!?”
眾人陷入沉思,這兩個問題很難回答,至少現在掌握的信息是不夠的。
尤其是后者。
若是能知道其過程,估摸著案子能直接偵破了。
“房地產的開發商還有消息嗎?”
徐嚯忽的詢問。
“他們那邊會和拆遷戶對接,說不定能通過身份信息鎖定對方呢。”
眾人回過神,點了點頭,連忙去聯系。
對方有信息,而如果能從這些信息里查出點什么,對警方來說,算是賺大發了。
只不過.
“他會來嗎?”
有個小警員看著找人去叫人的趙海龍,遲疑的問了一句。
會嗎?
要是別的地方,可能會因為自己做大做強,會耽擱自己時間而不來或是需要警方去親自找對方。
這里是魔都。
“會的。”
趙海龍只是開口吐出一個字,接著就沒再繼續解釋了。
確實,對方十年前能搞拆遷,十年后的今天,說不定早已和程陽一個身價。
但.哪怕是盤踞趙州的程陽也都死了,更別說是在魔都的對方了。
在這,權的作用被無限放大。
尤其是,對方肯定知道現在魔都狀況有點不對勁,沒理由撞槍口上。
果不其然。
大概在一小時過后,一個大腹便便,笑瞇瞇的男人便進入警局,走到了辦公室內。
看著來人,趙海龍瞇了瞇眼。
“吳平吳老板?”
“這不是趙支隊嗎,許久未見,光彩依舊啊。”
吳平樂呵呵的說著,順手和趙海龍握了握手。
他體態臃腫,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國字臉,發絲整齊。
笑起來有種笑面老虎的感覺,稍不留神便會將你啃食帶進。
“麻煩吳老板配合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也是剛好有點事要來警局辦一辦,順手的事。”吳平樂呵呵的。
接著,他頓了頓,眼眸掃過一旁的徐嚯。
“不知這位是”
見此,寒暄話聽多了徐嚯也懶得客套。
“徐嚯,江三市刑偵顧問,這次請你來是有一起舊案需要你進行配合一下。”
徐嚯說的話很直白,并沒拐彎抹角。
說話期間,他死死盯著對方的雙眸。
此時技能全開,只要他有一丁點說謊的意圖,自己都能清晰捕捉到!
“這”
吳平頓了頓,扭頭看向一旁的趙海龍。
趙海龍點了點頭。
見此,吳平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盡量配合、”
“十年前魔都有一次拆遷你還記得吧?”
魔都的拆遷潮是現在開始的,也就是03年和04年左右,但不代表只有這段時間才拆遷。
十年前雖然規模不大,但對于生意人來說,卻還是很好記住。
“倒是有點印象,當時拆的是城東那片區域來著?”
吳平樂呵呵的回想著。
徐嚯沒在意他的態度,翻了翻手上的報告,繼續道:
“錢樹,孫樹明這兩人你認識吧?”
“根據信息來看,在十年前,對方通過某種方式獲得了一筆價值不菲的拆遷款,而那時候,他們年齡大概在二十左右。”
“有印象嗎?”
吳平眉頭皺起,思索片刻。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沒多久便開口道:“沒有。”
“拆遷的事雖然是我負責,但一線并非是我來指揮,我只負責完成工作,期間類似賠償和拆遷協商,都是由其余人負責。”
“真的?”
徐嚯瞇了瞇眼。
“真的。”吳廣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認真。
徐嚯看了他許久,隨即沒有計較,再次開口道:
“拆遷時有沒有發生什么意外?比如致人死亡一類的命案,又或是有人消失。”
“此類事件有發生過嗎?如果有,發生過幾起?”
“害,這我哪曉得。”
吳廣搖了搖頭。
“誰知道究竟發生了多少起。”
“趙支隊,你是知道的。”
吳廣扭頭看向趙海龍。
“有些人雖然看起來表面上溫和,一大家子互相恩愛,但其實也只是裝的罷了。”
“我是搞地皮開發的,見得多了一暴富,一大家子頓時為了一點錢而互相爭吵的,甚至不惜動手,乃至是殺人的例子!”
說著,吳廣頓了頓,不等警方開口,他又繼續說道:
“就拿前不久,我拆遷工地發生的一件事說吧。”
“開發區規劃了一片地,我找人去挨家挨戶談拆遷,但有些人吧,很倔。”
“即便你把價錢開的再高,也撼動不了對方堅決不拆的心思,我們俗稱這類人為釘子戶。”
吳廣開口說著,他倚靠在椅子上,看起來神情放松,并不緊張。
而他的語氣好似在講故事,很溫和,說的話卻令人如墜冰窖。
“有家釘子戶是老人,老人不想拆,但他有一兒一女,兒女想拆了拿錢,你猜這兩個人怎么做的?”
吳廣嘿嘿一笑。
“嘖,這倆玩意給老頭弄死了!”
“后面事情敗露,還是在房產繼承的矛盾出了的問題,在此之前,誰都沒懷疑過老頭的死因,因為這兩人是附近出名的孝子孝女。”
周圍人沒說什么。
在龐大的利益面前,哪怕是親人之間,也會心生隔閡。
所以,因為拆遷所導致的一系列事情,吳廣看到過很多。
“因為拆遷公司引發的呢?”
徐嚯忽的開口說道。
他的眸子平淡,卻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因為拆遷公司引發的命案呢?”
眾人頓住,下意識抬頭看著吳廣。
因為拆遷引發,和因為拆遷公司引發這可是兩個概念!
“有,前年手下有個工頭想強拆,被我發現給開了。”
吳廣面無表情,淡然的開口說道。
“沒鬧出過命案,都很正常。”
“真的?”
“真的。”
“嗯,感謝配合。”
徐嚯點點頭,接著便轉身離開,走出辦公室向著樓梯拐角走去。
張梁起身,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只留下趙海龍在應付著對方。
樓梯,拐角處。
徐嚯抽了口煙。
“怎么說?”張梁打開窗戶,一邊吹風一邊詢問。
“這孫子有問題。”
徐嚯抽著煙,默默說道。
“看出來了,喜歡糊弄,估摸著是犯過事嘖,干工地的,倒是沒犯過事的才是少數。”
張梁開口說道。
吳廣有問題,對方必然知道些眼下案子的信息,但 他知道的信息,好像和警方的推測有點差錯。
在徐嚯有意的試探性下,對方好似還不知道錢樹和孫樹明已經死了的消息。
不止是這個,就連兩人當年為了錢所搞出的人命,估摸著也不清楚。
“怎么說?”
張梁猛吸一口煙,煙霧被卷出窗戶,飄向遠方,隨即扭頭看著徐嚯。
“扣下?”
“以什么理由扣?”徐嚯詢問。
“那找幾個便衣跟著吧。”
張梁思索片刻,接著給出個答案。
扣人需要理由,尤其是扣一個老總。
就眼下的信息,警方扣不下對方,最好的辦法便是貼身觀察。
吳廣明顯是一條線索,不過可惜,這條線索雖然重要,但太過淺薄,很難順著抓到兇手。
“眼下來看,拆遷這條思路倒是有可能。”
“就是不知道,錢樹兩人究竟是怎么將錢撈進自己褲腰帶里。”
兩人繼續思索著。
拆遷這條思路能串聯起絕大多的推理信息,幾乎能肯定是對的。
但更具體一點.卻很難查了。
首先是轉錢。
轉錢的方式有很多,錢樹是用的哪一種?
既然是轉錢,就得有有收款的,有收款的自然有轉款。
轉款人是誰?
是哪個房子的戶主?為什么要轉?和兇手有什么關系?
“會不會是父母?”
張梁思索許久,開口詢問。
“找回的雙親?”
死者是孤兒,但孤兒不代表父母都死了,倒是有可能父母拆遷有錢后去尋找孩子。
不過張梁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這想法。
“也不對,如果是這樣沒理由會鬧到眼下這地步.”
首先是戶口,親屬重逢,第一件事就是戶口。
可兩人檔案卻空白一片。
“至少思路是對的。”
徐嚯瞇了瞇眼,腦子里想到另一個調查方式。
“除了吳廣和兇手,其實還有一類人,針對拆遷,了解的往往比警方都要多!”
“而拆遷是大規模的行為,不可能只拆死者當年家里的一戶,所以,如果能找出來當年的鄰居.或許可以查到些什么!”
拆遷不會只拆一戶。
這是呈片區所統一拆,如果當初有和‘戶主’認識的人,或許得到的線索會很多很多!
很難。
首先是十年前。
其次是,人一有錢,便不會束縛住自己的腳步,當年的鄰居早就消失。
再者,警方也不知道錢樹等人的錢,究竟是來自于哪戶人家,更別說鄰居了。
“警方不知道,可有一類人知道。”
徐嚯忽的瞇了瞇眼。
他看著張梁,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同一件事。
拆遷,對于一些人來說可能并非好事 而這些人或許會知道些案子的事情!
當即,兩人沒有任何猶豫,轉身便向外走去。
“走,去找他們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