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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抗命虎丘山,直取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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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

  涼州城內絕大部分兵馬都困于結界之中。

  外面僅有三營兵馬!

  這三營兵馬,還是在陳三石的堅持下,強行調撥出去的!

  若是按照曹煥等人的打算,如今只怕是外面沒有一兵一卒,十余萬大軍全部都要被困在長城之內。

  “房將軍!”

  曹煥感慨道:“多虧你們的堅持,否則的話,我等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既然如此,也不容樂觀。”

  趙無極說道。

  即便有三營兵馬在外。

  也要想辦法取得聯系。

  整個天穹都籠罩住的情況下,海東青之類的傳信異獸也沒辦法再任意通行。

  “老大!”

  二師兄程位,幾個跳躍便來到霧墻之前,調動雄渾的氣血沖著外面喊道:“呂籍!外界還能聽得到聲音否?!”

  結界之外。

  呂籍、聶遠二人,才率領兵馬離開長城不到二十里,后方就突發異象。

  他們親眼看見。

  以羅天山脈的天空之上為源頭,天空好像破了個洞,猩紅色的血霧從中噴涌而出,染紅整片天幕后化作結界落下。

  涼州城,被困住了!

  不論人畜!

  “老大……”

  聶遠勒馬而停:“這、這是怎么回事?”

  “羅天山脈。”

  呂籍很快做出判斷:“我道師父他老人家此次完全不參與戰事,原來是山脈的核心之處出了問題。”

  “跟毒獸有關?”聶遠問道:“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回去看看。”

  呂籍命令部隊暫停進軍,騎著火烈馬飛速來到結界之外,繼而手中方天畫戟攜帶滾滾真氣悍然落在血霧之上,結果直接打了個空,就好像這霧氣真的是普通的霧,他的方天畫戟結結實實地砸在地面,氣浪之下,激發起霧氣朝自己席卷而來。

  他慌忙后撤,拉開距離。

  “好生詭異的結界!”

  他們眼前看到,一只麻雀飛如霧中,然后就化作血水。

  緊接著,里面就響起二師兄程位的聲音。

  “老大,你們可能聽得到聲音?”

  “老二?”

  聶遠急忙回答道:“能聽到!”

  頓時。

  兩邊都稍微松口氣。

  大陣本質上,是煉化血肉,還不至于使得內外徹底斷絕聯系,要是真的連通信都沒辦法保證的話,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呂將軍!”

  曹煥大聲道:“大事不好,我們必須在限定的時間內解決麻煩,否則的話,涼州數百萬軍民都要盡數被這詭異的血霧煉化!

  “你此去虎丘山,跟陳將軍匯合以后,立即去幽州助陣,去山脈之中毀掉陣眼。”

  “幽州。”

  呂籍頷首:“我知道了。”

  “后續呢?”

  趙無極說道:“我等如何保持及時通信?”

  戰場上瞬息萬變,即便是有海東青也未必能保證第一時間掌握情報,總不能一直靠人隔空喊話,那樣未免也效率太低。

  呂籍看著接觸過血霧后安然無恙的方天畫戟,很快就摸清楚陣法的規律,他取來一張鐵胎弓,拉滿之后對著霧墻射出一箭。

  “咻——”

  霧墻之內。

  曹煥等到順利見到這支箭矢。

  “如此即可。”

  呂籍給出辦法:“還是用海東青傳遞信箋,只需要留人在霧墻內外等候,再把信箋綁在箭矢上穿過血霧。”

  確定好最便捷的通訊方式后。

  曹煥干脆把皇帝的親筆信送到血霧之外。

  “陛下?”

  呂籍看著信箋,神色變得更加沉重:“陛下如今竟然也在涼州城內?”

  他心中明白那就更耽誤不得,立馬率領大軍,朝著虎丘山進發。

  狼居胥山。

  “大陣已成!”

  祭壇之上。

  巫神教大祭司幽幽開口:“只需靜待時日,涼州就會人畜無存,煞脈復蘇之后,古魔仙師一涌而入,休說是涼州、大盛,就是整個天下,整個東勝神洲,都要是我等的!”

  如今。

  他們通過巨大的代價,也只能把送來寥寥數名仙師。

  但要是煞氣復蘇,天地封印就會自動解除,到時候想,這里會完完全全變成古魔族的領地。

  凡人。

  豈能與神魔抗衡?!

  “好啊。”

  宇文大汗對著另外三人說道:“幾位,咱們是不是可以商議一下,后續疆土的劃分了?”

  “好啊。”

  拓跋大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輿圖。

  這一仗。

  他們打得實在輕松。

  只需要守住陣眼,剩下全部由古魔族的仙師解決。

  后續,他們不僅僅能得到天下,也能夠修煉魔功,走一走長生不老的仙道。

  瑪瑙河。

  宇文景溫一大早就站在高坡之上眺望南方,直到預料之中的異象發生,才滿意地冷笑起來:“好啊,開始了!侄兒,你看到了沒有?涼州城內數百萬人再加上數不清的牲畜,都變成爐鼎里面的材料了。”

  “四叔,不對。”

  宇文信補充道:“你忘了嗎,還有陳三石的八百輕騎,他們打下虎丘山之后,肯定還會派人過去進駐,說不定有兩營兵馬。”

  “嗯,你有長進。”

  宇文景溫身材高大如牛,他拍拍侄子的肩膀:“我已經差人去探查情況了。”

  “報——”

  風雪之中,一騎匆匆趕來。

  “說情報,情報到!”

  宇文景溫沉聲道:“說吧,如今有多少人逃出涼州城外?”

  “虎丘山,有北涼洪澤營一萬五千人。”

  將士跪在雪地之中:“長城結界邊緣,目測有兩到三萬兵馬,領頭的是呂籍,推測是率領兩營兵馬前往虎丘山跟洪澤營匯合。”

  “也就是說,大漠之中,如今有三營兵馬?”

  宇文景溫沉吟道:“在如此暴雪的情況下,他們還敢往外調兵,連后勤補給都不顧了,誰的主意?肯定是陳三石了。”

  他自問自答。

  宇文信盤算道:“三營兵馬,按照他們的建制,大概就是四萬五千人左右,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四叔,要是他們去幽州的話,會不會出事兒?”

  “問題不大。”

  宇文景溫耐心地為侄子講解局勢:“幽州角落,大概率已經撕開一道口子,牢牢鎮守住朱陀關,而且我天族四部不僅有十五萬兵馬和武圣,還有仙師助陣,就算他們三營兵馬趕到,也不過一個武圣,根本無濟于事。

  “最關鍵的一點,侄子你不要忘記。

  “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打贏這一仗,只需要保護陣眼,拖延時間,等到血祭大陣煉化完成,煞脈復蘇之后,剩下的一切自然有古魔族的仙師們來處理。”

  “那四叔的意思……”

  九皇子宇文信似懂非懂:“不管他們?”

  “任由他們去吧。”

  宇文景溫滿不在乎地說道:“三營兵馬就算真的去了幽州,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虎丘山。

  洪澤軍大營。

  “大人!”

  “你快看涼州方向!”

  “結界?”

  陳三石來到云樓上,親眼目睹腥紅血霧籠罩涼州的全過程。

  事情,變得愈發棘手。

  看來還是羅天山脈里的事情難以處理。

  洪澤營的將士們紛紛張望起來。

  他們的妻兒老小尚且在城中,豈能不心思慌亂。

  “大哥!”

  曹芝登上云樓來到身邊:“這可如何是好?”

  陳三石沒有回答。

  他也在等。

  終于,風雪中。

  青鳥帶來的情報。

  看字跡,是四師兄房青云親自寫的。

  信中。

  房青云和師父通信后,把羅天山脈中詳細的情況描述了一遍。

  “我六哥在城內,父皇也在城內!”

  曹芝同樣看得真切,聲音有些顫抖:“這么說,血祭大陣結束后,他們豈不是都要離我而去?”

  “燕王殿下,你可要看完整。”

  陳三石提醒道:“煞脈復蘇之后,修仙界古魔族的修士就能夠暢游天地,到時候就不單單是涼州城覆滅這么簡單了。”

  “對對對,我知道。”

  短短兩個呼吸內。

  曹芝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化,驚訝、興奮、激動、失落,再到最后的凝重:“大哥,咱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輿圖在我這。”

  他親自打開輿圖,“和呂將軍合并一處之后,立即去幽州?”

  “未必來得及了。”

  陳三石示意他收起輿圖。

  “來不及?”

  曹芝問道:“那大哥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等呂將軍到了以后再說吧。”

  陳三石估摸著,最多再有半日,玄武營和白虎營也該到了。

  他讓曹芝先幫忙整頓軍伍,自己則是找到一個僻靜之地,提起長槍修煉。

  武圣。

  形勢愈發嚴峻,自己必須要在最終決戰之前突破到武圣境界,才能多爭取幾分勝算。

  這一站,很可能要直面仙人。

  武圣境界。

  化玄象罡氣為真氣,就算是來到第一境蛻凡境的巔峰,再往后就是武圣之上。

  但這一步談何容易?

  即便陳三石資質絕巔,又有靈禾相助,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突破成功的。

  正常情況下,還需要大半年。

  也就是來到涼州之后正好三年。

  師父當年定下的時間。

功法:鎮國龍槍.武圣  進度:20/100

  行軍之后。

  他每日也會擠出一部分時間來修煉,實戰中,對于槍法也能有提升,即便如此,進度也還是不過五分之一而已。

  真武丹!

  如今看來,想要再提速。

  就只煉制出真武丹才行。

  丹爐、材料他都有,但眼下沒有時間。

  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除此之外。

  便是各項法術。

  他在知道師父將靈脈贈予自己后,就在抓緊提升。

  法術的提升,比起《五行決》速度,要快上不少。

  法術:厚土決(入門)

  進度:200/500

術法:萬劍天來.一階  進度:258/1000

  劍氣術當初破限之后,就變成萬劍天來。

  不單單是法術。

  陳三石的手里還有從天涯海角得來的戰利品,一柄金光飛刀,但只是一階下品法器,最后再加上兩百支鬼脈箭,算是所有的家當。

  法術和法器。

  不到萬不得已。

  他是不會使用出來的。

  但眼下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邊緣。

  他算算時間差不多,就回到軍營之中,不出盞茶時間,部下就前來匯報情況,玄武營和白虎營,到了。

  幽州。

  鯉城府。

  此地。

  是幽州的門戶之地,大戰突兀開啟之后。

  許文才就匆匆趕往此地做坐鎮。

  外面。

  是蠻族十五萬大軍,足足四名武圣。

  他們手里,只有兩營兵馬三萬多人。

  倒是有兩名緊急調來的武圣。

  一個名范海凌。

  是當初攻打魏國時,他的老搭檔。

  另一個裴天南,則是先前的涼州巡撫,也算是熟人。

  兩名武圣,三萬多人。

  兵力懸殊極大。

  再加上一場異常的大雪,

  憑借著鯉城府堅固,一開始也能勉強守住。

  直到這一日……

  在混亂的攻城戰中。

  天之邊際,一人御劍凌空而來。

  這仗,沒法打了!

  許文才就算是再神機妙算,也終究不過是真正的儒生,在蠻力之下,又能有什么辦法?!

  幸運的是。

  他發現武圣在“仙人”的面前,倒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因此仍舊處于苦苦支撐的狀態,不至于立即就落得個城破人亡的下場。

  “許大人,該當如何?!”

  笑面虎裴天南臉上已無笑意。

  “我看他們是瘋了!”

  范海凌重重拍打著桌面:“來打幽州,圖什么?!”

  “是啊。”

  裴天南跟著說道:“而且看他們這動向,就算拿下鯉城府,我們也還有東邊的綠湖府和吉安府,短時間內不可能吞并幽州全境,不如先撤吧?”

  “撤!”

  許文才一揮羽扇,宣布撤軍。

  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他明白,知曉蠻族異常的兵力部署之中必定暗藏端倪,但沒辦法,繼續守下去無非是城破之后全軍覆沒。

  為今之計,也只有退出鯉城府后,去守另外兩府,然后等待援軍。

  留下兩千幌子。

  其余人連夜撤退到綠湖府內。

  也就在當天。

  羅天山脈中的異象。

  震撼北境。

  “這是何方妖法?”

  “就像是一頭猛獸,把涼州整個吞入其中!”

  他們率先的消息。

  是此為血祭大陣,不久之后,就能煉化涼州城內,萬千生靈!

  而進入幽州之后。

  蠻族大軍如他們所料,沒有繼續進攻幽州,而是轉兵去往朱陀關,鎮守輔助陣眼,也就是涼州唯一的生門活路。

  “蠻人,竟能跟仙人合作?!”

  范海凌氣息不穩地說道:“這、這是要直接吃掉我整個大盛啊!”

  “而且我們的援兵沒了。”

  裴天南繼續念誦著情報:“只有在大漠之外,剩下三營兵馬。”

  “三營,加起來也就是四萬五千人,一名武圣而已。”

  范海凌發愁地說道:“反觀蠻人,四名武圣不說,還有兩名仙師相助,仍舊是力量懸殊!”

  “快說。”

  許文才催促道:“哪三營兵馬?”

  “玄武、白虎。”

  裴天南停頓了下:“還有洪澤。”

  “洪澤。”

  許文才聞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懸著的心,卻是終于有了一絲希望。

  “等吧。”

  裴天南沉聲道:“其余地方的兵力根本就來不及調過來,我們也只能等呂將軍領著兵馬來支援了。”

  羅天山脈。

  孫象宗和隆慶皇帝,就在此處和巫神教教主等人形成對峙,以防止這些人輕易離開,或者去其他地方繼續作亂。

  躲在結界之中的鄧仙師,面前浮現出一張黑色的符箓。

  此為傳音符箓。

  建立練習之后,能夠隔空萬里傳信,即便在修仙界,也算得上是珍貴之物。

  和巫神教大祭司互相交換消息之后。

  鄧仙師露出陰森的笑意:“孫象宗,與你談個條件如何?你放我二人離開涼州,我就對你后人網開一面,把你的兒子和女兒救出此地。

  “先別急著拒絕。

  “血祭涼州已成定局,

  “本來,你們若是能破壞掉輔陣眼,在涼州東側打開一道生門,還能保住涼州的小部分人。

  “但如今,就連幽州朱陀關都拿下,你們再也沒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方法。”

  在他們的對面。

  有涼州城內的將士聚集過來,搭建了帳篷供給孫象宗和皇帝休息,同時及時傳遞情報,涼州的監軍候公公也在此處。

  他本就是宮里出來,皇帝的心腹之一。

  否則的話,也不會安排到如此重要的涼州來當監軍。

  “甭想了!”

  候保代替皇帝陛下和督師大人開口:“你們休想再走!”

  旁側。

  就是邵玉京和溫植。

  “巫神教的孽障!”

  溫植雙目赤紅,手中拿著雙刀:“就算是涼州一個不留,我也要跟你們同歸于盡,為我兒和徒弟們報仇!”

  遭人控制。

  親手殺死諸多愛徒和親生兒子。

  如此沉重的打擊。

  他到現在沒有徹底瘋癲,已然是心理承受能力極強。

  “你們這孽障,還沒有贏呢!”

  候公公把戰報扔在他們的面前:“我大盛在涼州城外,尚且有三營兵馬,這道生門,未必就不能打開!”

  巫神教教主嗤之以鼻,沒有去看。

  營帳內。

  “想不到,幽州這么快就撕開口子。”

  隆慶皇帝盤膝坐于蒲團之上:“再去一封信給虎丘山,讓呂籍和陳三石他們兩個,務必立即制定攻打幽州的計劃,不得有誤。”

  虎丘山。

  “大師兄,三師兄。”

  陳三石親自離營兩里地迎接。

  “師弟。”

  呂籍沒有閑敘:“情況緊急,我才得到幽州的急報,你我二人先去大帳商議一襲吧。”

  中軍大帳內。

  輿圖、沙盤一應俱全。

  呂籍用最快的速度把當前的情況復述一遍:“如今幽州已破,蠻族大軍陸陸續續抵達鯉城府,奔赴朱陀關,鎮守涼州唯一的生門。

  “依兄之遇,你我兄弟二人,理應即刻動身前往幽州。

“三營兵馬,四萬五千人  “為兄為主力,你為輔助,你我二人通力合作,四萬五千人,未必就不能拿下朱陀關,毀掉羅天山脈外的陣眼。”

  “是啊小師弟,咱們別耽誤時間了,出發吧。”

  聶遠說著,見到白袍沒有動作:“怎么師弟,你有別的打算?”

  “兩位師兄。”

  陳三石否決道:“不能如此行事。”

  “哦?”

  呂籍微微頷首:“說說你的想法。”

  “如果幽州尚且沒有告破,大師兄的安排就沒有錯,我們是該立刻動身前往幽州,可如今蠻族大軍盡數涌入之后,就斷然不能如此。”

  陳三石的語氣保持著對師兄的尊敬,平和地解釋道:“二位師兄,鯉城府易守難攻,朱陀關本身不重要,可他的地勢險要,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已經遭遇敵軍占據的情況下,想要強攻下來,只怕是需要大費一番功夫。”

  呂籍沉聲道:“為兄自當以力破之。”

  “大師兄之勇猛,人盡皆知,我也相信假以時日,大師兄能夠做到攻破朱陀關,但是別忘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陳三石掀開大帳,看著遠方天穹之上的血霧:“這一方血祭大陣日日運轉,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煉化完成,所以朱陀關的蠻族不需要打贏我們,只用拖延時間。”

  “小師弟說的有幾分道理。”

  呂籍平靜地問道:“你說的這些我心里有數,只是眼下的情況,我們除去攻打朱陀關之外,只怕是沒有更好的策略。

  “此次涼州大危,本就是死局。

  “想要破解死局,就只能以力破之,再說直白些,就是賭,拿我們的命去賭。”

  “大師兄說的好!”

  陳三石肯定道:“但是既然要賭,不如索性就賭個更大的。”

  “更大的?”

  聶遠有些困惑:“師弟是指?”

  只見白袍拔出鑲嵌在地面的瀝泉槍,而后寒芒一閃,槍刃直指沙盤最邊緣處,陰山山脈,蠻族大都,狼居胥山!

  “二位師兄,不要忘記一件事情。

  “朱陀關只是血祭大陣的輔陣眼,就算是將其毀掉打開一道生門,也是在大山之中,涼州疆域遼闊百姓眾多,又能有多少人,來得及穿過生門離開涼州。

  “相反。

  “若是毀掉狼居胥山上的最后一道主陣眼,血祭大陣頃刻就會土崩瓦解。”

  此言一出,營帳之內,頓時陷入到一片死寂當中。

  包括楚仕雄、曹芝以及各營的將軍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要再來一次,在明州戰役中的直搗眉山?!

  可此一時彼一時。

  那可是蠻族大都!

  路途遙遠不說,其中艱難險阻不知道有多少。

  最關鍵的。

  他們是一支孤軍!

  一支孤軍,想要直接打到別人的京城去,實在是有些無法想象。

  “你的意思,是直接打到蠻族天都?”

  聶遠無法理解:“師弟,你這已經不是大膽,是否稍微有些異想天開?”

  其余人。

  也都是如此想法。

  “師弟,為兄并非不采納你的策略。”

  呂籍指著沙盤,反問道:“你可知,此地距離蠻族大都足足有上萬里的路程?

  “你可知,此次蠻族四部同盟兵馬,多達四十余萬?在幽州的,也只不過是一部分而已,大漠各地仍舊有二十余萬兵馬在觀望。

  “你可知,咱們只有四萬兵馬,并且……沒有補給!如果不盡快抵達幽州的話,就會糧草斷絕。

  “你可知,大都附近,可能同樣有仙人鎮守。

  “綜上所述,去蠻族大都,難道不是比去幽州更加浪費時間么?”

  然而。

  即便他條理清晰地指出四個反駁點。

  陳三石也還是堅持道:“不,一定更快!”

  呂籍和陳三石對視起來。

  營帳之內,陷入沉默。

  一直在旁邊的吃東西的曹芝,見到這一幕后,頗有興致地期待起來。

  “大師兄,小師弟。”

  聶遠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道:“只是議事,互相之間不要傷了和氣。”

  對視之后,呂籍和陳三石沒有再爭論下去,而是相視而笑。

  “師弟啊師弟。”

  呂籍沉聲道:“看來,你我是說服不了對方了。”

  “師兄莫怪。”

  陳三石說道:“我確實認為如此。”

  “你我如今在軍中職務平級,誰也命令不了誰。”

  呂籍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先整軍待發,我估計,陛下的圣旨馬上就要送到,到時候再做決定,如何?”

  陳三石無法拒絕。

  三營四萬多兵馬就在虎丘山附近排列整齊,等候著來自涼州城的軍令。

  約么兩個時辰后。

  “啾——”

  伴隨著嘹亮無比的鷹嘯,一只金色神鷹劃過天空,穿過茫茫風雪,來到虎丘山的上空。

  這神鷹。

  是圣上的御寵!

  神鷹落在呂籍的身邊上,他拆開匣子,取出里面的圣旨,旋即遞到旁邊:“師弟看吧,陛下的圣旨,命令我們即刻動身前往幽州,不得有任何延誤。”

  陳三石沉默地看著圣旨,久久沒有出聲說話。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動身吧!”

  呂籍一聲令下。

  大軍就要開拔,直奔幽州而去。

  洪澤營的將士們見到他們將軍沒動靜,就也只好跟著一起走。

  “轟隆!”

  恰好此時。

  天穹震動。

  卻見那涼州方向,血祭大陣,開始加速運轉,陣陣血霧從中涌出,把整片蒼穹都染成血紅色。

  也就在見到這一幕后。

  白袍白馬忽然間高高舉起長槍,洪亮的聲音猶如天降神雷:“洪澤營聽令!調轉方向,隨我,直奔蠻族大都!”

  這一聲軍令。

  蓋過大雪,蓋過狂風,清晰地響徹在虎丘山四萬五千將士的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徐斌第一個拔刀附和。

  接著,是來自鄱陽的其余弟兄。

  對于他們來說,腦海中只有將令!

  將軍說大軍奔赴何方,他們就只管沖鋒。

  而且……

  在他們眼中,只要是將軍指揮的戰役,就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從鄱陽開始,到虎牢之戰。

  哪一次,不是外人眼中的不可能?

  可哪一次,他們又沒有做到?!

  這一次,也不例外。

  既然將軍說,去打蠻族大都,就說明,能打!

  在他們的帶動下,絕大部分將士們也紛紛跟隨。

  不同于各個參將。

  他們這些底層武將和陣卒,雖然也是來自于其他地方,匯編在北涼軍洪澤營,但也正因地位不高,接觸到更多的是將軍,服從的是將令。

  況且。

  白袍將軍不是要做別的,而是要帶著他們去打勝仗,去救涼州城,救數百萬百姓,其中包括圣上,也包括他們的家人。

  在此之前。

  一次次勝仗積累下的名望,于此刻轉化為威望,能夠穩定軍心,控制軍隊的威望!

  而且。

  他們也不僅僅是聽說白袍的厲害,而是親眼目睹的。

  就在這里。

  在虎丘山!

  在這座蠻族搭建起來的營寨!

  八百人。

  一夜之間斬敵一萬!

  直到現在,敵軍的尸體還埋藏在雪地當中,到處都是人形冰雕,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陳將軍說這一仗怎么打,必然是有其打算的。

  聽令,就對了。

  然后,是早早就跟著陳三石的蕭諍、夏琮等參將。

  他們是萊州境內,千軍萬馬避白袍的見證者,是虎牢關外,三千大破敵軍十萬的參與者,早就對于陳將軍心服口服。

  在氣氛的帶動下,也紛紛表示聽令。

  “你、你們瘋了?”

  洪澤營副將楚仕雄看著弟兄們亢奮的樣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師弟?!”

  呂籍更是沒能料到這一幕,他騎著火烈馬過來:“你這是何故?圣旨都已經下了。”

  “大師兄,非我不愿聽命,實不能也!”

  陳三石抱拳道:“你看看涼州方向,誰也不知道血祭大陣什么時候就會煉化完成,就算是在徹底煉化完成的前一刻,我和大師兄一起,順利攻破朱陀關,打開一道生門,也不能停止祭煉,只能留下極短的時間給人們撤走,又能活下來多少人?!”

  “那又如何呢?”

  呂籍理所當然地說道:“師弟,你要明白,圣上如今在涼州城內,師父也在,還有將近十萬的大軍,只要打開生門,最起碼師父和陛下,還有孫璃師妹和孫不器師弟能在,剩下的弟兄和百姓,能走多少是多少,難道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嗎?”

  “大師兄,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是冒險!去朱陀關,我只有五成把握,但去蠻族大都,我有七成以上,若是師兄跟我一起,有八成以上。”

  陳三石堅定地說道:“我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怎么會非要如此?”

  他看著沉默的呂籍,知道對方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索性不再勸下去。

  “開拔!”

  一聲厲喝。

  這次。

  洪澤營一萬五千將士,齊聲吶喊,聲震天地,動搖冰雪。

  隨后。

  一匹匹膘肥馬壯的戰馬,帶著身披甲胄的將士,秩序森嚴地沒入到北方,漫無邊際的大漠之中。

  “楚將軍!別猶豫了!”

  夏琮勸說道:“快快跟隨大軍出發吧!”

  “這是抗命!”

  楚仕雄提醒道:“你們都瘋了嗎?圣旨上面說的清清楚楚,讓咱們率軍前往幽州,不是北上,更不是去什么萬里之外的蠻族大都!”

  底下的將士們仗著人多,或許不會受到單獨的責罰。

  可他是副將啊!

  副將的職責之一,本來就是和主將互相掣肘,保證服從朝廷的命令,不出岔子。

  鬧這么一出,還得了?!

  “楚將軍,世界上,還有人比陳將軍更忠心嗎?!”

  夏琮認真地說道:“陳將軍,可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啊!還有之前的戰事,哪一次不是臨危受命,替朝廷,替陛下分憂解難?

  “對了。

  “還有在紫薇山上。

  “刺客行刺的時候,陳將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幫陛下擋刀子!

  “大亂當晚,也是陳將軍帶著我們三千玄甲殺入大殿護駕。

  “就算是在戰場上,我也從未見過陳將軍受傷。

  “偏偏那天晚上,陳將軍身上受傷無數,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多少劍,渾身都是血,即便這樣也還是拼死保護陛下的安全。

  “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

  “夏參將說的對。”

  蕭諍也跟著說道:“陳將軍今日又不是故意抗命,明顯是他認為如此,才能更好的把圣上從涼州的危機當中解救出來!”

  “將軍不是說了嗎,聽他的有八成能解救陛下,聽呂將軍的,只有五成。”

  游季可說道:“我選擇相信將軍。”

  “好吧!”

  楚仕雄本身和陳三石并無矛盾。

  他也十分敬佩這位白袍將軍,在確信將軍只是想更好的護駕后,便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當即答應,帶著自己親信跟上前方的隊伍。

  “師弟!”

  聶遠騎著快馬追趕上來:“這可是圣旨的命令,你抗的是陛下的命,你要想清楚!

  “更何況,拿下蠻族大都,比去朱陀關要兇險得多,一旦出現任何差錯,萬劫不復啊!

  “師妹。

  “對,孫璃師妹還等著你回去成婚,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師兄,還是那句話!師弟我絕非冒險逞能之人,只是按照我的思路,確實認為如此勝算更大,為將者,難道不應該堅持自己的見解,選擇勝算更大的策略嗎?”

  陳三石一字一頓地說道:“至于抗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陛下畢竟困在涼州城內,很多情況他不清。

  “回頭,我自會修書給陛下解釋清楚,陛下乃罕見明君,必定會理解我!”

  “本王也會幫忙解釋,和陳將軍一起承擔后果!”

  言談間。

  隊伍末端的曹芝不知何時也過來,還沖著白袍挑了挑眉毛,一只手放在嘴邊,低聲說道:“大哥,我身家性命,押給你了!”

  眼看著無論怎么勸都沒用,三師兄聶遠也只好放棄,眼睜睜地看著洪澤營漸漸消失在視野的邊界。

  “罷了。”

  呂籍高高坐于馬背之上:“師弟不是武圣,再加上洪澤營也不多,攻打朱陀關,少他一個也不算少,由他去吧。”

  “是啊將軍。”

  玄武營的一名參將說道:“此戰,正是將軍真正揚名立萬的時候!若是憑借兩營兵馬解涼州之危,再憑借多年積攢下來的威望,必定能讓整個北涼軍心服口服,順理成章地繼承督師衣缽!

  “那個陳三石,不過是督師大人最晚收的弟子,結果這兩年風頭大盛,前些日子,一些老將們私底下討論誰繼承督師的位置,有些人,竟然把他還排在將軍的前面。

  “此次,正是讓他們看清楚的機會。”

  不光陳三石有死忠。

  呂籍征戰多年,手底下的死忠將士同樣不在少數。

  呂籍淡淡吐出兩個字:“多嘴。”

  “末將該死!”

  參將連忙扇自己巴掌后退下。

  “其實他說的對。”

  三師兄聶遠緩緩道:“有些事情,師父一個人說了不算,不是他想把衣缽傳給誰,大家就認可的,老大你是大弟子,大部分人還是更加服氣你,這一仗打好以后,等于是立下天大的功勞,陛下封你為督師,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且咱們這個小師弟,自從參軍以來未嘗一敗,也是時候該栽一跟頭沉淀沉淀了。

  “只是希望,他不要死在大漠深處吧。”

  “無需多言,出發吧。”

  呂籍勒馬,率領大軍出發。

  涼州城。

  結界出現之后。

  為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六皇子曹煥不惜以身犯險,就住在長城附近的帳篷當中。

  他看著結界,焦灼地來回踱步。

  “幽州!”

  “希望呂將軍他們能夠盡快抵達幽州。”

  “許先生他們做得很好,沒有硬守,而是保存了實力。”

  “等到兩邊兵馬匯合止之后,面對蠻族十五萬兵馬,應該有一戰之力。”

  “朝廷也在從各地調兵遣將!”

  “只希望能夠盡快毀掉陣眼。”

  房青云,程位,趙無極等人都在此處。

  “是啊。”

  趙無極也很心急:“不知道他們到什么地方了。”

  “咻——”

  幾人議論間。

  一支帶著情報的箭矢射在結界邊緣。

  立即有人取來。

  “來得及,應該來得及。”

  曹煥穩著心神打開情報。

  可下一刻,他就整個人僵在原地。

  “殿下?”

  二師兄程位問道:“這是又出什么事了?是虎丘山附近其他部落出兵阻擊,還是他們在進軍的途中遭遇埋伏?”

  “都不是……”

  曹煥的聲音有些發抖:“陳三石,陳三石抗命!

  “他沒有去幽州。

  “而是領著洪澤營繼續北上,說是要直取萬里之外的蠻族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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