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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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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圜劍染上了山岳的顏色,就像是一座凝縮的山峰,一劍砸下來,不見鋒芒,唯見厚重。

  素女橫翻金玉為身的古琴,以其架擋大圜劍,卻遭一劍砸斷,二十五根琴弦被兩只如玉手掌御使著拉得筆直,形成一張羅網,劍光橫壓其上,剎那間——

  琴弦被劍光碾著落在素女身上,恐怖的力量傳導至身,四肢齊齊爆出了血光。

  簡簡單單的一劍,只有粗暴的力量,卻讓同為四品的素女當即遭了重創,且劍鋒再壓,讓素女身上發出了筋骨崩折之聲。

  “天衣無縫。”

  素女急催西華妙真玄氣,琴弦勾勒,裙裳獵獵,涌現出渺渺云氣,無隙無縫,連身邊的空間都被彌合得毫無間隙。

  昆虛仙宮的“天衣無縫”被素女施展到極致,且她身上的天衣也蘊含著素色云界旗幾分力量,此時施展出來,于關鍵時刻抵住了厚重的碾壓。

  但在下一瞬,大圜劍沒入了姜離的手掌,先天八炁在掌中布列,一掌打在無縫的空間上。

  “嘭!”

  空間像是氣球般破裂,姜離掌前出現了漆黑的缺口,掌勁轟擊,素女被生生打入了裂縫之中。

  就在這短短的交手之中,素女退場!

  既是因為姜離的速度讓人措不及防,也是因為實力的差距太過懸殊。素女并非殷屠龍那等四品中的強者,面對姜離的辣手又豈能幸免。

  一舉送素女退場,姜離側首回顧,眉宇間的天眼輝光閃爍,密布的劍氣突然凝滯在身側。

  旋即,天眼之中光芒一耀,劍氣崩潰,兩道劍光倒射,正是吳鉤雙劍。

  這顯然是姜別鶴出手攻擊,欲要圍魏救趙。

  可惜,還是沒能阻止姜離。

  雙劍凝滯又崩飛,后方的佛光卻不停休,毫不猶豫地射來。

  若說在場眾人中有誰最想姜離死,那無疑是姜氏主家的人。姜離越強,姜氏主家面臨的威脅就越大,他們雙方之間必然有一方倒下,而另一方則是踏著對方的尸骨接掌姜氏。

  姜別鶴攜佛光劃空飛擊,人在半途,便已是化作了軍荼利明王之形,法相和肉身合一,菩薩不滅法體顯化到極限,人現法相之形,法相合人之身。

  他的根基早就在暗中更易,在容納甘露太子···也就是軍荼利明王道果之時就已經出現了偏轉,此刻全力施為,已是沒了道人的仙風道骨,只留佛者的清凈梵圣。

  九位羅漢結曼荼羅之陣緊緊跟隨,儼然是和姜別鶴化成了一體般。

  梵音越發嘹亮,滌蕩天地間,無比沛然的佛氣令得天宇一片金黃。

  但還不等佛光鋪展而至,姜離就已經先行突入了佛光的范圍,闖入了曼荼羅陣。

  他的身影閃爍,再度化作了風,卻在接近佛光之時和佛氣完全融合,融入了其中。此時光質的身軀乃是元炁體,具備先天一炁所有的特征,可與萬氣相融,先前大圜劍和氣刃交錯而過便是因此。

  而在進入佛光之內,姜離身形再變。

  從光質元炁之體變成肉身,所有的元炁都化為氣血,他周身毛孔中都傾瀉出了金紅色的光芒,形成了如同火焰般的形態。

  這不是氣機顯化,而是氣血強盛的證明。

  這等氣血,用精氣狼煙都無法形象地來形容,簡直就像是容納了一個太陽在體內。

  姜離剛剛獲得八九玄功,初涉變化,將身軀三元合一,可在精、氣、神三種形態中轉變。此時,姜離顯化肉身,功力和神識都轉變成氣血,那前所未有的強盛氣血侵入了佛光,隨著身形的前進而讓曼荼羅陣瀕臨崩潰。

  “羅漢伏魔。”

  眾羅漢猛地四散,變化了陣型,將姜離和姜別鶴一同包圍在內,佛光重重激蕩,相助姜別鶴的同時試圖壓制姜離的氣血、氣機、氣勢。

  軍荼利明王法體踏空進擊,遁龍樁再現,三道金環分別劃過圓弧軌跡,同時從三方套來,奇形的吳鉤雙劍交錯森然的軌跡,凌厲的鋒芒切割風、云,乃至空間。

  然劍還未起之時,姜離的左眼中就已是光芒閃爍,同時眉心恢復成豎痕的天眼流轉著光華,照徹了一切有形無形。

  劍式未出,姜離就已經看透了一切演變。

  金紅的光華猛然一震,三道金環竟是被直接震開,都無法接近姜離。

  大圜劍光成絲,曲直變化,倏然間穿過了剛成的劍勢,點中了軍荼利明王的胸膛。

  先天一炁在劍光中演變,極盡生克,菩薩不滅法體竟是被一劍點出了個缺口,佛光一暗。

  姜離一步踏出,空氣在腳下形成了氣浪,強悍的力量直接踏到了空間本身,震動出漣漪波瀾,他踏空若凌波,腳下浮現道道空間漣漪,先天山炁融入五指,心外物化凝神化山形入掌。

  “山兮·鬼神驚。”

  是五指山,更似五座巍峨的山岳,姜離以神化五岳,以身載山形,冰寒、磅礴、巍峨、中正、險峻,五種山形合入五指,前世的五岳于掌中融合顯化。

  磅礴的山炁威壓而至,未成的劍勢轟然崩潰,吳鉤雙劍竟是瞬間崩裂成碎片。

  ‘怎么可能這么強?天下間怎么可能有四品具有如此強悍的肉身······’

  哪怕是已經見過素女的敗亡,姜別鶴也依舊震驚于姜離的實力。須知他兼修佛道,本身還是姜氏主家之人,實力完全高于素女,怎么可能和素女一個下場?

  驚駭和難以置信的念頭在心中蕩起波瀾,又被迅速壓下,姜別鶴那一張金黃的面孔露出忿怒猙獰之狀,法體狀態下的如火發絲更是在熊熊燃燒。

  恐懼無益,避讓不能,五岳真形之掌以無形山炁鎮壓了所有的避讓空間,先前的一劍更是讓他來不及回轉真氣后撤,姜別鶴唯有硬接一條路。

  他法體一轉,將被傷到的正面胸膛轉到側面,同時空出的雙手結出如鈷杵般的手印。

  “明王怒火,三昧耶印。”

  佛光轟然化作青紅烈火,以明王神通現怒火,更將三昧相合,融入印訣之中。

  以《氣墳》為樞紐,結合佛道之法,匯納神通,軍荼利明王法體打出了三昧明王火燃燒的手印,和姜離之掌毫無花巧地碰撞。

  “嗡!”

  空氣被碾爆,碰撞處呈現真空,已是無了傳播聲音的介質,但空間卻是被震顫,成了新的介質,傳出了低沉的嗡聲。

  三昧明王火勢若滔滔,熊熊燃燒,卻在接觸之時焰光飄搖,若風中殘燭,隨即山形重力傾軋,碾滅了火勢,凝縮至一掌的恐怖力量爆發。

  姜別鶴雙眸大睜,只覺雙臂瞬間失去了知覺。

  “嘭!”

  軍荼利明王法體背后爆出了一道血光,一個道人從法體中被打出,雙臂肘部以下已是全無,只有血光揮灑。

  這一掌將姜別鶴打得法體兩分,真身被打出了法相,甚至真身雙臂爆成血霧。而那法相則是在短暫的凝立之后,土崩瓦解!

  敗,又是突兀的慘敗。

  姜別鶴發出如狼嚎一般的凄厲叫聲,渾身上下的毛細血管都爆裂開來,周身散出一團血霧,一眾羅漢同時心神劇震,殺賊的神通都壓不住心中的震駭。

  因五岳真形之凝練,他們未受波及,但心中的驚懼卻是已經快壓垮羅漢那涅槃清凈的心境了。

  姜離的精氣神合一,舉手投足皆有無形的精神威嚴,尤其是出手之時,合乎天地自然,身軀將自然萬象之意顯化,碾壓周邊生靈之心神。就算是有羅漢道果維護心境,也經不起如此摧殘。

  “助我。”姜別鶴大叫。

  天風呼嘯,遠方的白龍舍了殷屠龍,騰云飛擊。

  黃云翻涌,一條黃龍抓住了這一瞬的間隙,游弋突現。

  “羅漢聽令。”

  廣力菩薩做天龍禪唱,一眾羅漢同時感應到一股念力從冥冥中傳來,壓住了心中驚懼,“出手!”

  唯有出手,唯有搏命,方有生機。

  哪怕是作為炮灰,也好過此時奔逃。

  就姜離展現的速度,任何一人都難企及,奔逃才是生機全無。

  九位羅漢強壓著傷勢,同時暴喝:“琉璃熾盛,羅漢開道。”

  第三次口發真言,以佛國密宗的真言術激發底力,身、口、意三者相合,九位羅漢暴起共擊。

  “無謂之舉。”

  遭受共擊,姜離神色平靜,似緩實疾地前進,“你們,盡力了。”

  大圜劍光繞體一轉,當空劈下,斷了看門羅漢的錫杖,一道血痕從這位羅漢的天靈直延伸向下,身體裂成兩截。

  開心羅漢隨著看門羅漢齊至,一直按著的心口的手掌放下,左邊胸膛大放光明,一尊佛像盤坐心臟。開心,正是開心可見佛之意,這位羅漢便是這心中有佛的神通才被稱為羅漢之中佛力第一。

  可面對這心中之佛,姜離只是沒有半分煙火氣地握住了大圜劍,向前一送,劍鋒刺入了心口,貫穿了佛像。

  開心羅漢,真的開心了。

  隨后眉心豎痕流轉光芒,定住了托塔羅漢,如天意般的神識定住了托塔羅漢之心神,蒙蔽感知,讓五神通無法通達,天眼的神光泯滅了神魂。

  風、雷、水、火、山、澤六相同出,風相凌遲了騎鹿羅漢,雷相殛殺了靜坐羅漢,水相絞碎了舉缽羅漢,火相焚滅了探手羅漢,山相碾碎了芭蕉羅漢,澤相吞沒了長眉羅漢。

  天災般的景象在身周劃閃而過,一景一殺,九位羅漢悉數隕落。

  殺一羅漢,不比宰一豬狗更難。

  姜離于一息之間踏出九步,一步殺一人,九步之后就正好追上了飛退的姜別鶴。

  白龍和黃龍同時爆發出滔天的氣勢和殺機,四品菩薩之力,黃天之能,皆在這一瞬間同出。

  抓住這個瞬間,不只是因為姜離的殺伐過于激烈快極,讓他們根本趕不上和眾羅漢一同出手,也是要以九位羅漢來泄姜離的殺機,并且爭取一絲時間。

  時間,便是如此的關鍵。

  “天龍怒懺。”

  數十丈長的龍軀流轉著金光,龍爪抓攝,如蒼穹沉墜。

  “黃天。”

  黃龍的眉心處,一道符光閃爍,接引著遠方的一股無儔之力注入自身,身上也在同時浮現出無數符箓,一片龍鱗便有一道符箓顯化。

  兩相夾擊,雙龍蕩風云,兩股沛然光芒沖向姜離。

  而姜離卻是對此視若無睹,只將大圜劍揚起。

  “別鶴可惜了。”

  玉虛觀前,文殊輕聲嘆道。

  遠方的搏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周邊的風暴也侵擾不到這片區域,有形的劍光在交錯,無形的劍氣在念動之間便即閃現。

  數不盡的劍影包圍著這片空間,維持在一個激烈又平靜的狀態。

  比起其余的兩處戰場,此處顯得過分平靜,文殊和廣乘道人依然保持著會面時的位置,身形不動,只任憑劍光互相交鋒。

  一個剎那間,就是數不盡的衍變,陰陽兩極劍以近光之速閃爍,而文殊的般若慧劍則是形成劍幕,寓攻于守,如天埑般擋下道道劍光。

  雙方都未全力出手,做生死搏殺,但又時刻演算著劍路,互相膠著。

  “大士不去救他?”廣乘道人淡淡道。

  “道長會讓貧僧離開?”文殊同樣神色平淡。

  廣乘道人的眼神有了剎那的晦暗,劍勢憑空多出三分殺伐。

  他當然不會讓文殊出手救姜別鶴,不只是因為他的這位師弟竟然早就轉易了根基,容納了佛門道果,更是因為姜別鶴和文殊的關聯。

  “姜氏的《歸藏易》,當真博大高深。”廣乘道人緩緩說道。

  他和文殊斗劍,雖未全力出手,但易術占算卻是已經放手施展,沒有多做保留。

  可即便是如此,廣乘道人也依舊沒能在劍式上占據上風。

  對方的智慧之劍守得水泄不通,單憑劍式變化,廣乘道人無法壓制文殊分毫。

  對方的易道造詣,不在自己之下,所用法門之高深,也不下于北極神數和太乙神數。

  可即便如此,廣乘道人所說之話,也依舊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文殊,竟然通曉姜氏的《歸藏易》?

  文殊聞言,亦是面色微動,隨后有些無奈般搖頭,道:“呵,果然是被道長發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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