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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粗鄙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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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宗門里僅有的六位真傳弟子之一,凌無覺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來宗門弟子的關注。

  在他等待姜離的同時,也有不少人等待著他,看看這位鼎湖派的真傳弟子想要做什么。

  其中,也不乏一些前來參與論劍大會的外人。

  “師兄你看,湖上有人來了,凌無覺似乎就是在等他。”

  通往搖光殿的石階上,相貌出眾、活潑伶俐的少女拉著青年的袖子跑下來,指著湖面說道。

  少女身姿美好,哪怕是一身褐衣也沒遮掩凹凸有致的身段,雖然比不上公孫青玥那般胸懷大器,但也不算差了。

  她身邊的青年也同樣著一身褐衣,只以布條簡單豎起長發,面容冷峻,腰佩一口古樸的鐵鞘長劍。他順著少女的手指看向湖面,一眼就看到了姜離的身影。

  “身著赤袍,當也是鼎湖派弟子,器宇不凡,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大勢相隨。”

  青年遠遠觀察,口中判斷“看起來不是什么沒經過風雨的君子蘭。”

  他口氣平淡又冷厲,尤其是說到君子蘭之時,帶著不加掩飾的鄙薄之意,顯然不是說什么褒義詞。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君子蘭雖是典雅脫俗之花,名字還合君子之意,被儒家士子所喜,但此花卻是出了名的難養。既怕炎熱又不耐寒,畏懼強烈陽光又經不起風雨,相當之柔弱。

  “這位墨門的施主眼力倒是不差,這一位豈止不是君子蘭,他簡直就是長春花、秋海棠,同輩人中橫空出世的黑馬。”

  一道聲音突然插入,青年和少女聞聲看去,就見一頭戴玉冠,身著白色道袍的高鼻薄唇的年輕道士拾級而下,同樣看向湖面。

  “不出三日,此人將名傳天下。”道士輕笑道。

  “嗯”墨門青年聞言,驚咦一聲,然后恍然道“他便是姜離沒想到他回來得這么快。”

  姜離與鐘神秀等人爭鋒之事發生在兩日之前,加上如今雍州混亂不堪,以致于消息還未廣為流傳,但一些大勢力,卻是已經知悉此事了。

  就如同這青年和道士背后的師門。

  “他便是姜離。”

  年輕道士回著話,然后打了個稽首,道“玉虛觀玄明,有禮了。”

  “墨門燕寒清、沐凌衣,有禮了。”墨門的師兄妹二人還禮。

  玄明道士行禮之后,又看向湖面上漸行漸近的身影,驚嘆道“這位姜道友舉手投足間,皆是暗合天地之勢,不愧為敢容納煉氣士道果的俊杰。此人若能得天時天運,大道有望。”

  燕寒清聞言,眉頭一挑,道“可惜現在是末法之后,冥合天地乃是歧途,更何況,五濁惡世哪還有什么天運可言。當今之世,該鉆研自然之理,而非是追求什么虛無的大道。”

  “就如同煉器,當是自然而成,而不是追求什么天時等無用之物。”

  “是嗎”玄明道士皮笑肉不笑。

  “自然。”燕寒清面色更顯冷峻。

  剛剛看起來言談合契的兩人,此刻卻是相看兩生厭。

  很顯然,他們在這場論劍大會中分屬對立的兩方。

  以玉虛觀為代表的正統派,認為器成當合天時,應天罡地煞或是周天圓滿之數。

  以墨門為代表的創新派,則是認為煉器當成則成,若是為了所謂的天時而控制器成時間,那就好比讓本該自然出生的嬰兒早產或晚產,大損所煉之器。

  看起來只是一種煉器方法的爭斗,實際上卻是復古和創新的理念爭鋒。

  一者,是要重現末法之前的輝煌,讓器道再度偉大。

  一者,則是認為末法之前器道已是難以復原,需根據今時今世的天地而重新鉆研,從實物出發,從自然規律出發,開創新的未來。

  理念的爭鋒,也帶來利益的占取、地位的爭奪,誰能主導未來,誰就能占據主流,拿下蛋糕。至于失敗者,就只能加入或者吃點邊角料了。

  二人看似在說姜離,實際上卻是在表明己方的理念,沒打起來就不錯了,怎么可能言談甚歡。

  “哼”

  玄明冷哼道“天人合一都依舊存在,天地大道豈會不存五濁惡世不過掩目塵埃,總有一日會散去,還天地本來面目。這位姜道友會讓你們知道,何為天地之力。”

  “若非是天人合一這一桎梏在,煉氣士道果豈會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境地。”燕寒清也是冷聲回道。

  這二人言辭如刀劍般激斗幾個來回,又齊齊看向遠方。

  嚴峻的氣氛,讓一旁的少女沐凌衣都心驚膽戰,生怕他們下一瞬間就廝殺起來。

  另一邊,姜離從船上踏出,就這般直接走在湖面上。

  風承托其身,腳踏在波瀾涌起的力量節點上,姜離本身不動用一點真氣,卻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水與風皆為流體,某些方面道理相通,姜離已具備憑虛御風之大智慧,以風參水,觸類旁通,已是能夠在不用真氣引導的情況下初步御水。

  對于他來說,這很簡單,只需要億點點了解。

  而對于他人來說,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休說是正面的凌無覺,便是此刻戴著斗笠不動聲色觀察著姜離的開陽長老,也震驚于姜離的表現。

  他能夠看出姜離對風、水的駕馭,但也正是因為能看出,才會震驚。

  因為開陽長老能看出,是憑借境界高絕,而姜離能做到,便是靠本身的驚世智慧了。

  不過不同的人,震驚程度也是不同。開陽長老能看出玄虛,為此而震驚,而凌無覺則是在初步的驚訝之后,就穩下心來。

  “裝神弄鬼。”他冷哼道。

  因為看不出具體的玄虛,而認為姜離這是以某種不為人知的詭異術法來做到此舉。畢竟這世上術法千千萬,能夠做到這一點又隱藏自身氣機的絕對不會沒有。

  就算術法不行,也還有道果能力。

  姜離看出的凌無覺的無知,他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奈感。

  如果對方無法理解到你的牛筆,你又如何能夠裝逼呢。

  “五師兄,”

  姜離嘆氣道“武夫的粗鄙,當真是被你體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是鐘神秀,那他現在肯定會說一聲“不愧是你”。

  如果是張道一,他也許會說“恐怖如斯”。

  如果是元真,他該在心里殺機暗藏,想著“此子斷不可留”。

  可惜姜離現在要對付的是凌無覺,他只會說一句“裝神弄鬼”。

  但也不得不說,正是因為看不出內中的玄妙,讓凌無覺的心境沒有出現破綻。

  否則的話,姜離洞察破綻而出手,勝負也許就只需要一招。

  凌無覺看不出姜離所展現的玄妙,但他至少還不蠢,聽得出姜離的譏諷。一只手掌已是握住了刀柄,凌無覺目光如炬,氣機如刀,“老六,看來這一次出門,你的實力長進不小啊,竟敢如此狂悖。”

  “五師兄想要試試”姜離越行越近。

  “當然。”

  一聲“當然”,凌無覺閃身急掠,“唰唰唰”踏著湖水奔襲姜離。他不似姜離這般對水勢掌握隨心,卻有著極強的爆發力,腳下爆發的氣勁能踏波而行,甚至踏空而飛。

  九黎刀經殺伐極盛,若無強大肉身,則不可承受其刀氣,若無堅定心神,則將因其刀意而瘋魔。

  凌無覺雖是在云九夜的幫助下才入門此功,但既是修成了,就說明他的肉身、意志絕對不弱,此刻奔襲,身未至,勢先臨。刀勢奔騰,一排白浪如利刃般殺向姜離,激蕩湍急的刀勁將水流打造成兇戾刀器,遇水水分,遇人斬人。

  姜離當即將右手一揮,掌心浮現出離火符之紋,先天火炁在身前化出一張三尺長的符箓。

  “嘭”

  符箓撞上刀浪,火光爆發,水火相沖,點點浪花崩碎,和火光混在一起,化作漫天水霧,隨后姜離將大袖一卷,風卷殘云般收攏水霧,化出一道劍光。

  “風后奇門。”開陽長老在后方眼見這一幕,低聲道。

  看似水火相沖,互相抵消,實際上卻是以火勝水,熊熊火炁將刀勢熔解,將刀浪蒸騰成水霧。這等無視生克的詭異表現,正是風后奇門的作用。

  “天璇那娘們才去了兩天吧”

  就當姜離一直和天璇在一起接受教導,也只有兩天時間。這么點時間,能夠理解奇門遁甲的基礎就算是天才了,姜離竟是將風后奇門入門了。

  開陽長老不知道姜離有道果能力和因果集作弊,還有氣墳相輔,見此情景,也只能將其歸結成超出天才范疇的天賦了。

  如此才情,讓公孫青玥那丫頭怎么鎮得住開陽長老心中不由出現這樣的念頭。

  而在此時,姜離轉換八卦方位,坎巽相對,以風水相合,打造出天地自然之利器風雨之劍,一劍貫空,滔滔大勢直迎奔襲而來的凌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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