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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神異海秘,籌謀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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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都群山,廣有八千里,高崖反宇,峭壁萬尋,幽岫窮巖,風云縈繞,江河穿梭于其間。

  人在其中,只覺大山蒼莽茫茫,遠接天際,四海之內,全被這山川氣勢覆蓋,除此之外,再無余物。

  那些較小的山頭,似荒僻處,草廬竹屋,觸石吐云,霧氣倏忽而集,大風振崖,逸響動谷,群籟競奏,奇聲駭人。

  大一些的山頭上,宮殿聯綿,廣開洞府,氣態滄桑高古,直貫蒼穹,神樹玉花,長廊橫空。

  山中洞窟,往往通達虛空深處,穿梭往來,萬千弟子神出鬼沒,幽深不可測度,又有水上樓船,山澗云臺,開設集市,熱熱鬧鬧,常住山間的百姓,往來采買。

  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歷代掌教居住于太乙峰,也位于天都群山正中,顯得倒是比別的地方冷清不少。

  只有寥寥的幾座巍峨大殿,飛檐斗拱,大殿周圍一片范圍,石磚鋪地,崖邊有欄桿,其余的盡是竹林松樹,香花瑤草,水池小溪。

  蘇寒山真身站在太乙峰上,憑欄眺望,把山間那些繁華的地方,一一觀賞過去。

  耳邊卻都是鳥雀叫聲和蟲鳴之聲,參差起落,時而還有鯉魚躍出水面,又墜落回去的聲響。

  動靜相合,清濁相依,煙火氣息與野趣閑情,自然而然充盈身心,讓人在這個地方,變得異常輕快寧定,神松氣爽。

  忽然,蘇寒山感到背后大殿內部,有一陣綿長的氣息波動,似乎有極其沉重的事物,來到了大殿之內。

  他轉頭看去,只見七代祖師那個仙童之身的投影,站在大殿內部,雙手平伸,掌心向上。

  在其手掌前方不遠,一朵似濃白又似透明的慶云,無聲懸浮,輕微翻動著,云朵之中,似乎暗藏萬千長橋的影像,都是小巧玲瓏,不甚清晰的感覺。

  那正是玄元維度的無界慶云。

  而在云朵上方,此刻多了一尊青黑的大鼎,四足兩耳,長方大口,鼎身上到處都是龍紋饕餮紋。

  “這就是秦帝陵?”

  蘇寒山感受到自己的青銅劍圣分身,此刻就在那座大鼎之內,神色有些好奇,仔細打量了一下。

  “被那只老狐貍從外界直接撞進去,應該多了條裂縫,而且剛才都要徹底炸了,現在倒是看不出有任何裂紋的樣子。”

  七代祖師哈哈一笑:“這無界慶云,無人主持的時候,都能把宇宙中天南海北的維度,直通連接起來,何況現在由我運轉。”

  “把秦帝陵的這些碎片重新連接一體,并不是什么難事,倒是能從他們兩個手上,把這秦帝陵安穩弄到手,才算是有些挑戰。”

  七代祖師說到這里,目視遠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殿外煙云依舊,山上清風從容。

  就算是以蘇寒山現在的修為,真身分身都在,近在咫尺的情況下,也只是能隱約感覺到,七代祖師身邊還有一些力量在運轉,應該仍是在跟人交手。

  但具體交手的場合在哪里,情形怎么樣,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過了片刻,七代祖師神情才徹底放松,雙手不再平伸,隨意的上舉,伸了個懶腰。

  “哎喲,上回在降魔世界內,自家的場子,驅逐老龍王那點思維,不費吹灰之力,這一回,才算是這么多年來,又活動了一下筋骨。”

  他明明是個投影,卻像個真人一樣,還揉了揉脖子,笑道:“老龍王只出手兩招,不周居然出手四招,看來這個秦帝陵,在他計劃中確實有些分量。”

  “不過也不是特別重,很大可能只是用來給某個計劃,補充一下進度。”

  蘇寒山問道:“祖師得了秦帝陵,能推斷出他們要弄什么計劃嗎?”

  無論不周宮的計劃,具體是什么東西,以兩家的關系,那邊要是得了大好處的話,肯定會找個機會,向天都仙府下狠手,不可不防。

  七代祖師盯著那座大鼎看了一會兒,沉吟道:“很大可能,是跟神異海有關。”

  “不過,今時今日的神異海,就算上古三朝參與建造的所有人復活過來,也肯定控制不了,不周到底是研究出了什么手段,居然有信心,搞出一個針對神異海的計劃?”

  蘇寒山詫異道:“神異海不是自然生成的?”

  神異海,是隔在人間和淵界之間的一座遼闊海洋。

  蘇寒山當年帶頭駕駛降魔世界,從淵界沖回人間的時候,就曾經路過神異海。

  那時候在他感知之中,神異海水是無窮無盡的星光精華,每一點海水都凝練到了極點。

  而總量之龐大,更是難以估計,只怕能把降魔世界,真正比成滄海一粟還不止。

  七代祖師笑道:“如果不是人為建造的,難道九天群星精華,還會自動凝聚成那種海水的樣子嗎?”

  蘇寒山以前還真沒懷疑過這一點。

  主要是,淵界人間這種世界結構,在他眼中,本來就夠奇怪了。

  能夠有九天群星精華,繞過人間,在人間下方,流成一座星光海洋,這種自然現象,相比整個世界結構來說,也不是什么太離譜的事情。

  “原來是人造的防線啊。”

  蘇寒山贊嘆道,“這神異海歷次大劫,不知道擋掉了多少魔族,當年那些建造者,可謂是真正的圣人了。”

  七代祖師一笑:“他們一開始,并不完全是為了建造防線。”

  “上古三朝的時候,人間眾生比現在還要辛苦得多,那時候主流的修行之道,還沒有確立,大家各練各的,神獸兇獸又多,動不動有高手隕落,給人間帶來巨大變化。”

  “西極大洲,就是一位上古強者修行出了岔子,還硬要沖關,結果把整個大洲炸成了三塊。”

  “很多強者也覺得,這么下去不是個事兒,畢竟你家旁邊住個道友,今天還談笑風生,明天他就把自己練炸了,說不定把你一起炸個重傷,這誰受得了呢?”

  “因此有人提議,達到一定程度的強者,要么去九層天罡星空中,要么干脆去淵界居住,但如果在星空爆破,砸下來還是一場災害,淵界那地方,當時大家又煉化不了魔氣,天天拿自己修為跟魔氣耗,更是難受。”

  “最后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在人間和淵界之間的虛空中,營造陣法,建設洞府。”

  七代祖師說起了一段上古史書。

  “智慧生靈最初的修行,就已癡迷于浩瀚的星空,所以上古時,群星之道,就已大為昌盛,為了能在道友爆炸的時候,形成緩沖。”

  “所有在那片虛空中居住的強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建造虛空陣法,直通天外,接引星光精氣,化為星辰真水,護衛在周圍。”

  “擴張虛空等種種陣法,和星辰真水的結合,在上古萬年歲月中,就逐漸構成了那一片海洋。”

  “自爆的強者葬身在其中,失敗的法寶,沉淀在其中,破爛的陣法,也溶解在其中,甚至后來形成風俗,哪怕在別的地方死亡的強者,有機會的話,也會葬送到里面,可以說,那里是最大的垃圾場,卻也是人間眾生,所有修行道路的見證之地。”

  七代祖師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所以,神異海的建造者們,一開始對這片海洋,就沒有太多掌控力。”

  “歷經上古末年,中古的屢次大劫,人間與淵界的戰爭,葬身在其中的強者數目,更難以說清。”

  “每次掀起波瀾,都讓神異海卷吸更多九天星力,越積越厚,不是沒有人想過,掌控這片令人心動的偉力,但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二代祖師的劍道,有劃分三垣二十八宿,運轉周天星辰,斡旋廣袤太虛的奧妙,同樣打過神異海的主意,也未能成行。”

  七代祖師說到這里的時候,頓了一頓,語氣放緩了不少。

  “但是,我現在既然有了無界慶云,說不定可以研究研究……”

  蘇寒山說道:“祖師對無界慶云掌控到哪一步了,剛才出手,好像沒有引起多嚴重的天限反噬?”

  “何止!”

  七代祖師笑道,“我現在不但能夠混淆部分天限反噬,還能夠將天限與生俱來的制約,也分攤掉一些。”

  真君強者活不長,純屬是天限作祟。

  能把這種制約,分攤掉一些,也就意味著,壽元大限會松緩推遲。

  蘇寒山眼前一亮:“祖師現在有多少壽元?”

  “已經有三十年了!”

  七代祖師心情極佳,“我估計,再等我適應這朵慶云的運轉之法,壽元還能再漲,能到百年以上。”

  “不過,此物與天限息息相關,就算流落異界已久,與留在本土的天限境遇不同,有了些陌生差異,不會主動相融。”

  “我運轉之時,也要加一些小心,以防二者逐漸趨同,加大自行相融的趨勢。”

  蘇寒山興致勃勃:“我參悟玄元迷宮,也大有所得,但是涉及天限層面,還是沒有頭緒。至今,我對天限體會最深的,可能還只是秦帝楚皇,留影交戰的那個場景,聽說至尊之力,也是源于天限?”

  “他們……”

  七代祖師卻有些嘆惋,“歷代至尊中,他們兩個可能對天限之力,運用最深,卻也是最受至尊位格拖累的。”

  “你已堪稱少年真君,才能觀測他們兩個的至尊功法,并有所觸動,之后,再到他們兩條留影最后的戰場,去參悟一番吧。”

  七代祖師說話間,伸手按上無界慶云。

  “其實要想保持差異化,不被天限所融,可以利用無界慶云本身特性,常常連通各個異界氣息,嘗試從那些世界組織人手,制造時空投影,拉到這個世界來活動。”

  太白神樹等各個世界,已經有過跨界增援的經歷,可以算得上是先行的老手。

  而玄元百域,有數千億公民,原本聯合政府的維度軍團,那些精銳戰士就有上千萬。

  蘇寒山梳理萬維網,推出靈氣編織站等工程,又有商正師等人一直主持大局,踏上修行正途的人,數量只會越來越多。

  整體的潛力,比從前還要龐大。

  如果能從各界喚來跨界投影,結合人間原本的強者,在淵界開辟常駐營地,制造獎勵體系,加上降魔武道的存在。

  說不定能夠把淵界第一層,徹底占領下來,清掃魔怪,繼續下探。

  蘇寒山聽出七代祖師的展望,不由萬分心動。

  如果這樣搞起來的話,人間這片家園的安全程度,顯然可以直線上漲。

  想要先在中土建設萬維網的那個項目,也可以設法,合并到七代祖師這個大項目里面。

  從時空投影來的大伙兒,選出一些專業人才,去給雷玉竹等人幫忙,發布相關任務。

  “祖師要做到這一步,要多久?”

  七代祖師胸有成竹:“開始拉人的話,應該只要一個月左右,要能長期維持住十億以上的投影規模,大概要三個月,參悟這方面神通,運轉出一個基本盤。”

  蘇寒山喜道:“好好好,三個月已經夠快了。我原本得到了兩尊玄帝荒神的部件,還想請祖師幫著洗練,維修一下,現在想來,還是這件事最重要。”

  “那兩尊荒神部件,我之后還是先帶回去,給一位雷府的前輩參悟參悟吧。”

  七代祖師頷首道:“也好,我看過你們在降魔世界和老家的布置,有龍伯雷府的影子,主持謀劃者想必也有七階巔峰的底蘊,更隱隱跳出原本雷府機關的路數。”

  “那龍伯雷府在上古時,曾經有修煉九淵神魔之道,鑄本命戰甲,達成十階的強者,到中古時,仍然堪稱第一雷府,有這等七階的龍伯傳人見解,加上你這回收服的那些人,以修為支持,足可以試著自行修復那兩尊荒神部件了。”

  七代祖師屈指,向著那尊大鼎一敲。

  當的一聲,大鼎傳出清越的聲響。

  “我先助你把純陽合道丹回歸本體,然后你分身帶人回老家,本體進去,參悟英襄和項季最后的戰場吧。”

  蘇寒山點點頭,一步跨出,沒入大鼎之中。

  他向著大鼎內部飛速墜落的時候,半途看到,有許多人影從身邊閃過,逆沖向外,被祖師接引出去。

  其中就有自家分身,純陽合道丹一閃之間,已經回歸本體。

  原本收在秘境中的蒲柳道人等幾個,還有六寶尊者合成的紫竹大傘,全被彈出,依然追隨分身。

  極速飛逝的光影通道中,這幫人都愕然的看到了純陽合道丹轉移的一幕。

  不朽神通還能轉移?!

  許多人不知蘇寒山修行奧妙,只能完全歸結于七代祖師的手段。

  加上這次,七代祖師還從另外兩位手中,拿走完整的秦帝陵,不禁讓這些人心頭,更多了幾分深不可測的敬服。

  尤其是純狐老祖,他原本計算到,天都那位祖師,壽元已經不多,雖說現在表現出很好的結盟態度,實則心底深處,還有些活絡。

  到了這時,他也把那些微妙的念頭都給打消,老老實實,跟在眾人身邊,一并飛出。

  蘇寒山身影落向大地,發現不是落向秦帝別宮,而是落向九大龍脈,其中一條龍脈中段。

  那里有一座不太大的洼地,方圓不過十幾里。

  洼地中許多亂石雜草,還是曾經的模樣,沒有什么破損痕跡。

  只不過半空多出了八根漆黑的石柱,高約千丈,支離破碎,懸浮不動。

  八根石柱中心最高處,掛著一顆紫色星芒,也只靜靜放光,毫無聲息。

  這幅場景,說不出是八根石柱,要一起爆碎,沖毀那顆星芒。

  還是那道星芒,要鎮壓下來,摧毀八根石柱。

  維持著一種瀕臨毀滅,非生非死,卻又安然長存的平衡感。

  蘇寒山在洼地邊緣止步,眺望著這一幕。

  兩大至尊留影,戰到最后,居然就是在這個地方,重新顯化身形,揮出最后一擊,直到他們的意志烙印徹底消散。

  “他們,終究沒有分出勝負。”

  洼地邊緣,又來了兩道人影,原來是范太師和張延年,他們兩個還沒有出去。

  張延年對蘇寒山點頭致意,并未在這種場合說話。

  范太師左手牽著一頭驢,右手提著一把斷刀,背后還懸浮著九層棺槨,也對蘇寒山點了下頭,目光又繼續移向洼地中。

  “純陽峰主,是對至尊之力有興趣,還是想要參悟他們兩個的功法?”

  蘇寒山如實道:“都有興趣,不過硬要做個比較的話,我還是先想看看他們兩個的功法。”

  “哈,年輕人,野心就是大,但也很識貨。”

  范太師招了招手,九層棺材飛到他身邊,疊加起來,散發出一種幽異的吸力。

  那八根破碎的石柱中,有奇異的氣息,絲絲縷縷流淌出來,最后形成一方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大印,難分真幻,飄向棺材之中。

  “至尊的力量,原本就只是他們實現抱負的踏腳石,到了后期他們功法真正大成的時候,這份力量,反而在影響他們的純度。”

  范太師說道,“無論至尊印還是至尊棺,如果純陽峰主有興趣,以后都可以到我那里去參悟。”

  “但你要想見他們純正的功法,就只能抓住這片短暫的場景。”

  老太師頓了一會兒,“你去過皇都,應該知道,很多人覺得,其實我已經進不了九階,我自己開國初年,決定壓制修為的時候,還很有信心,認為到了將來,我也隨時可以踏進去,但這些年我才發現,我還真的有些不確定了。”

  “天下事,太煩心,王朝又王朝,大劫又大劫,一次更比一次短,一次更比一次密,我進不進九階,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直到我聽抱虛祖師,說起了很多事情……”

  范升看向蘇寒山,笑了起來。

  “兩千多年前的華陽祖師,最后的成果,沒有順利落在七代祖師手上,只落在一個稚嫩弱小的異世普通人身上,家世平凡,從小沒有什么好的教育,縱然遇到別的體系,也只是一些斷了路的東西。”

  “你的志向,遠不如兩位至尊那樣早慧,你的天資,遠不如他們那個天縱,但你一步一步走過來,每一步都只是小小的提升,小小的意義,累積起來,卻還是扛起了那個成果,讓祖師都看到了不同的希望。”

  蘇寒山有點驚訝。

  天都中,都還沒有什么人知道這些事情,七代祖師竟然都跟這位太師講了。

  “驚訝嗎?我也挺驚訝的。”

  范太師笑道,“我著眼大勢太久了,開萬世太平這樣的抱負,讓我都太累,太煩了。”

  “但如果只看余生,問我余生之中,愿不愿意自己的家,就這么被人、魔,或者什么東西糟蹋,我仍然是不愿意的。”

  他看著手中斷刀,忽然一揮手,斷刀激射而出,在旁邊山壁上斜插進去,如同一塊滄桑的墓碑,刃口卻仍殘余著幾分鋒芒。

  “終究有些事,花上一輩子,仍然是不厭其煩的,明知不行也要撐,何況,好像真有指望了。”

  太師跨上驢背,一手牽引棺材浮空,慢悠悠轉身離去。

  “鴻鵠逆飛兮,風橫四海!”

  “上皇凌霄兮,日月重來!”

  “日月何曾重來?家事國事天下事,唯愿今生即成事!”

  驢背上的老頭子,年歲已老,身形也已經有些單薄了。

  但他越走越遠,身影越來越小,屬于九階的無量之意,卻悠揚而起,正在從他身上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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