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峰張重對小青峰周景。
張重嘴角噙著冷笑,手指間流轉著淡青色靈光,宛如貓戲老鼠般,一道道風刃如同活物般在他掌心躍動。
場下觀戰弟子議論紛紛,幾乎無人看好周景。
只見張重屈指輕彈,一道薄如蟬翼的風刃貼著地面疾射而出,周景不得不縱身躍起。
張重眼中精光一閃,雙手并攏結印,霎時間數十道新月狀風刃破空而出,在陽光下折射出森冷寒光。
“在空中看你如何躲!”張重冷笑連連,風刃織成天羅地網。
呂青魚也是心中一凜,塑體境界能使用的法術還是太少了,這種情況,就看你如何應對了 張重手中的風刃蓄力一擊,能砍下小青峰后山的“月影靈竹”,一旦擊中便是重傷。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周景的身形竟詭異地停滯半空,整個人如同風中柳絮般輕盈轉折,在密密麻麻的風刃縫隙間穿梭而過。
“好險!”,小青峰弟子們不約而同吸了一口涼氣。
張重再次步步緊逼,你被逼得靠在廣場的臺邊。
又是數十個回合,風刃不止,每次都差一點。
看的臺下之人心驚不已。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周景即將落敗之際,只見他身形突然一矮,竟從風刃縫隙中翻滾而出,重新奪回了場中有利位置。這一手精妙的身法,引得下場眾人歡呼,“好俊的身法。”
張重臉色不好,好不容易將你逼到一側,你卻這般滑頭。
他總有一種別扭感,似乎自己甩出風刃的一剎那,面前之人就已經開始挪動身形,這種感覺數十個回合下來讓他越發難受,如鯁在喉的憋屈感。
心中升起有一種抓耳撈腮的無名火。
張重冷聲道,“你很好,讓我認真了。”
話音未落,他背后的青色蛇劍驟然出鞘,劍身彎曲如靈蛇,劍鋒震顫間,空氣竟被撕裂出刺耳的音爆之聲。
下一瞬,他的身影竟如鬼魅般消失,原地只余一縷流風掠過。
“好快!”呂青魚瞳孔驟縮,失聲驚呼,“不,這不是速度,而是……近乎挪移符的瞬身之法!”
電光火石間,張重的劍已攜裹著凌厲風刃,狠狠劈向周景所在!
然而——
劍鋒所至,竟只劈開一片殘影!周景的身形早在張重現身的剎那,便已如未卜先知般側移半步,堪堪避過這必殺一擊!
鋒銳的劍刃擦著周景的腳邊劃過,只差一寸,周景整條大腿都被切下,也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碎石飛濺。
“好險!”場下傳來陣陣驚呼。
你眼中卻無半分慌亂,早在閃避的同時,他右手劍指已有一道璀璨金芒“庚金劍氣”蓄勢待發,瞬間走完“十八亭”,一指點出。
“嗤——”
銳利的破空聲響起,金色劍氣如直取張重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張重身形再度異地瞬移,只留下一道殘影。待他再現身時,已退至三丈開外,左手按住右肩——那里赫然多出一道血痕,衣袖已被劍氣撕裂。
“好很好!”張重緩緩抬頭,眼中殺意暴漲,手中蛇劍發出刺耳的嗡鳴,“你真是該死!”
呂青魚見狀,心中暗嘆一聲可惜。若非張重憑借風靈體在此地能小范圍“瞬移”之能,方才那一記庚金劍氣本該重創對手。
此刻場中局勢已變,縷縷微風出現,張重手中那柄彎曲蛇劍凌空懸浮。
他指訣變幻間,周身靈力翻涌,顯然在醞釀致命一擊。
“這次看你怎么躲!”張重獰笑著掐完最后一個法訣,“風靈劍陣——起!”
霎時間,先前散落全場的風刃痕跡同時亮起青光,道道劍氣從地面裂隙中迸射而出,轉眼間便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
籠罩全場,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呂青魚暗道不好,原來剛剛張重看似隨意拋撒的風刃,原來早就“暗度陳倉”,準備這一殺招。
她看向聶青竹,“長老,周師弟怕是抵抗不住了。”
游三封雖早有預料,也是嘆了口氣,小青峰要三連敗了。
臺下弟子不乏失望之色。
敗局已定。
祁靈卻眉頭輕蹙。
袁書劍臉上也沒有喜色,目有所思。
聶青竹正準備出聲之時——
張重突然身形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正在發動劍陣的法力維持不住轟然潰散。
他身體劇烈顫抖,那柄曲形蛇劍“哐當”一聲砸落在地,發出脆響。
張重不敢置信,看著從左胸貫穿而來一線劍氣,“這劍意,怎么會?”
周景靜立原地,左手劍指輕抬,唇間吐出一個淡淡的字眼:“爆!”
“噗——”
血肉撕裂的悶響驟然炸開!只見張重左胸突然爆出一團血霧,那道原本貫穿周景的庚金劍氣竟在他體內轟然炸裂!鮮血瞬間浸透左胸。
張重瞪大的雙眼除開痛苦之色外,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整個人重重一頭栽下,陷入昏迷。
袁書劍閃電一般出現在其身前,一掌按在張重汩汩流血的傷口上,渾厚法力涌入體內時,將其重一道劍氣逼出,此劍意卻如同“勾針”一般,附骨之疽緊緊咬住張重的皮肉。
“好刁鉆的劍意。”
他眉頭一皺,手中有熾熱之意,輕輕一點,將其“庚金劍”打散,剛剛打散其劍意又化作無數細若牛毛的金針在鉆入經脈中游走!
“啊——!”
原本昏厥的張重猛然睜眼,面容扭曲地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細密血珠從毛孔滲出,轉眼間便上衣全是鮮血。
“袁師侄,此乃我小青峰秘傳的庚金劍。”,聶青竹飄然落于場中,笑吟吟道,“劍氣化絲,纏脈鎖穴,尋常手段怕是越解越亂。”
說罷并指如劍,一縷精純劍意透入張重體內。
但見一條金絲如受牽引,竟順著聶青竹的指尖緩緩抽離,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流光。
田茹臉色陰沉如水,看著臺上立著的僅有的一道人影。
臺下一眾弟子臉色都是不可置信之色,一片寂靜。
更別說龍首峰一道而來的弟子,更是無法相信,張重師兄竟然敗了,而且輸得如此凄慘。
呂青魚也是無法相信,剛剛是《五行遁甲劍經》中的庚金劍嗎?
她回想剛剛那道庚金劍明明被張重躲開了,可是怎么會又再次被擊中左胸。
而且,時機把握的如此妙到巔峰。
游三封驚疑不定道,“庚金劍可以離體之后還能控制嗎?”
“剛剛的庚金劍調轉了方向,那道本該落空的金色劍氣,在擦過張重肩頭時竟詭異地折轉,如活物般繞至其后心,而后——
“然后又被他催爆!”
呂青魚堅定搖頭,“庚金劍,我不知道練了多少回了,離體之后便無法控制,如何還能催爆!”
可是事實又在眼前,她喃喃道,“這還是庚金劍嗎?”
你見此不由搖了搖頭,張重從開始張重布置風刃,意圖就太過于明顯,留下了無數破綻,若不是他要完全引動“風靈法陣”,你本還要拖上數十招的。
你思緒飄遠,腦海中浮現出那一位在清河遇到的西昆侖的女子,記憶里她對決旱魃時的劍光,如九天雷霆般干凈利落,不給人絲毫喘息之機。相較之下,眼前這場比試倒像是孩童嬉戲了。
回過神來,你對著血泊中的對手微微拱手:“張師兄,承讓。”
聲音不卑不亢,卻讓剛剛蘇醒的張重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剛剛那種疼痛,實在怕了。
袁書劍目光緊緊落在你身上,片刻之后又移開。
聶青竹道,“這一場該是小青峰勝了吧”
袁書劍點頭道,“是龍首峰輸了。”
場下驟然爆發出歡呼。新入門的弟子們激動地揮舞手臂:“祁靈師姐!周景師兄!”
修行界以實力為尊,師兄師姐不過以實力排之。
祁靈也是目光若有所思看著你,這才回憶起入門之時,你似乎就站在她身前。
她不由低聲道,“周景……”
聶青竹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周景不錯,沒有丟小青峰的臉,下去吧。”
“是,長老。”
田茹冷哼一聲,拂袖而起:“我們走!”
瑤華峰眾人緊隨其后離席。那位曾施展“斬天拔劍術”的鳳清歌臨去前深深看了祁靈一眼,至于周景,她眼神未曾掃過。
剛剛的對決,在她眼中只不過是兩個沒有天賦之人的玩鬧罷了。
袁書劍恢復了原本的神態,“告辭了,聶長老。”
他帶著一眾弟子離去,只是最后回身開口道,“看來周師弟,并沒有在小青峰埋沒,能有此進境,倒是可喜可賀。”
你恍若未聞,卻對這位袁書劍有些不解,不知道今日他為何如此舉動對自己到底是何態度 龍首峰和瑤華峰的人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聶青竹讓一眾弟子散去,你也混入人群之中準備離開。
你本以為會留下你問詢一番,雖然你心中已經有腹稿,卻沒想到這位長老不聞不問。
呂青魚倒是叫住了你,杏眸中盈滿笑意,“周師弟,深藏不露啊,今日這一戰,該給你記個頭功才是。”
你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冷汗,苦笑道,“僥幸罷了,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少女聽后莞爾一笑。
游三封見此呂青魚眼角漾開的笑意,不禁蹙了蹙眉頭。
一路上不少弟子與你招呼,你禮貌應對,應對這群同入門的弟子,反而比張重更難。
你從“守靜堂”又回到了熟悉的靈園之中,揉了揉笑的有些酸的臉。
映入眼簾的老槐樹下,老人依舊躺在藤椅里,蒲扇輕搖,斑駁的陽光透過葉隙。見周景歸來,老人嘴角扯出滿意的弧度。
“你小子不錯嘛,以塑體境界中期的修為勝了龍首峰的風靈體。”
“要知道,那些天生靈體之輩,哪個不是能越階而戰的。”
“他要用出風靈法陣,就算是塑體圓滿境界也只有敗下陣來,老夫,都要以為你要輸了。”
你低頭撣了撣纖塵不染的衣角,輕笑道:“不過,衣角微臟。”
老人蒲扇突然脫手飛來,笑罵道,“才夸兩句就翹尾巴了?”
你連忙接住扇子,乖巧地轉到老人身后替他捶肩。
“說說吧,”老人閉著眼享受,“那手劍氣回旋.和離體引爆的手段。”蒲扇柄突然抵住你手腕,“可不是《五行遁甲劍經》里該有的路數。”
你手上動作不停,思忖片刻答道:“弟子不過照著劍譜練了一遍,就會了。”
老人顯然不信,卻也不在追問,“罷了,罷了,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機緣。”
“連老頭子自己也有。”
“你今日的表現,還是會引起聶丫頭的注意,她啊,什么都好……就是當年的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總感覺有人會懷著禍心而來。”
老人看著你,“她若問起,你便說是我傳你。”
你正捏肩的手微微一頓。
老人的聲音悠悠傳來,“你只需要報出我的真名,年無悲。”
你念叨了一遍,“年無悲。”
老人又用蒲扇遮住臉,躺椅開始搖搖晃晃,“今日為小青峰長了臉,準你歇一天,別在這兒礙眼。
“多謝年老。”
你走出靈園老遠,還能聽見藤椅規律的吱呀聲,混著老人哼唱的小調,在靈園里悠悠回蕩。
看來老人也有故事。
你直接去往藏書閣。
直到夕陽落山,你一共看完了一百二十多種法術,幾乎就是看完即會,又借閱了五六本功法,這才滿意走出。
你身邊一個胖弟子看著你的背影,他眨了眨眼,你怎么又和昨日一般,幾乎就是掃一眼玉簡,然后就放著了。
胖弟子摸著頭嘀咕,你這是再做什么?真是讓人奇怪。
時光如溪水潺潺,轉眼半月已逝。
你在小青峰上的修行如常,晨起吐納,暮歸研讀,日子在青翠竹海與藏書閣間靜靜流轉。
修為再進,你用《混元一氣真解》,封禁靈竅修為第二十一次。
日子平淡,卻也充實。
這日下午,薄霧未散,你正于后山竹海伐竹。劍鋒過處,靈竹應聲而倒,竹葉簌簌,驚起幾只山雀。
忽聞身后傳來輕盈腳步聲,回首望去,但見一位身著青衣的少女自晨霧中款款而來。
“周師弟,這般勤快!”
你笑著招呼道,“原來是呂師姐。”
少女背著手,笑靨如花,眼角一顆朱砂痣襯得面容愈發靈動。
“周師弟,聶長老要見你。”
你早有料到,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