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送來的?”陳平安端詳著手中的信件,上面封有保密火漆,規格不低。
“回大人,信是從北蒼重鎮送來的,走的是北蒼鎮撫司的路子。”來人恭敬地說道。
陳平安升任副指揮使后,下面自然也配了幾個主事,作為他的直接下屬,協助他處理一些日常公務和瑣碎。
“好,知道了。”陳平安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大人!”來人恭敬一禮,便是欠身后退離去。離去前,輕聲為陳平安關上了公房大門。
“北蒼鎮撫司的路子!”
陳平安看著手中的信件,已經猜出了寄信之人的身份。
就在他準備翻閱信件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一道敲門聲。
“大人!”
“何事?”陳平安聲音不怒自威。
“樊大人有要事找您,叫您過去一趟!”
“好!”陳平安看了眼手中信件,揭開保密火漆,拿出信紙,開始查閱起來。
正常而言,上級有請,身為下屬的,自是要第一時間過去。
這對陳平安來說,要不要遵不遵守,終究是看他的心情。
翻閱著信件,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直到信件的內容翻閱完畢后,他這才起身離開,向著樊正衡的公房走去。
“平安,來,快坐!”看到陳平安進來,樊正衡熱情地招呼道。
陳平安道了一聲謝后,便安穩落座。
此時,公房內并無他人,就只有他和樊正衡兩人。
“不知大人找我有何要事!?”陳平安笑著問道。
樊正衡拎起如玉般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陳平安倒了一杯,面帶笑容道:“倒沒什么緊要的事,就是想著你剛剛晉升,咱們還沒怎么認真的聊過。今日剛好得空,咱們閑敘閑敘。這偌大的渭水鎮撫司要打理好,還離不開咱倆的默契配和。”
從作為陳平安的直接上級來講,樊正衡的話姿態放得極低。而且,話里面有意無意地把柳元化排除在外,有隱隱暗示把陳平安倚作渭水鎮撫司二把手的意味。
“大人有命,平安自當遵從。”陳平安接過茶杯,笑著說道。
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樊正衡對他雖然客氣,但也未曾到如此地步。眼下樊正衡這怕姿態,恐怕與剛剛信中提及的一件事有關。
果不其然,在簡單的寒暄過后,樊正衡便把話題引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平安,你年紀輕輕,便已升任副都指揮使。這等晉升速度,便是放眼州境之內,那也是翹楚中的翹楚。稱一句人中龍鳳也毫不為過!這一次,你可是給我渭水鎮撫司給足了顏面。這我真得好好地感謝感謝你。”
“大人謬贊了,全靠大人抬愛!”
“平安不必過謙。你能走到今天,自是你能力過人!不但屢立奇功,一身武道天資更是非凡,以二十二歲之齡,位列新秀第五,當真是驚才絕艷!”
樊正衡和顏悅色地說著,言辭間對陳平安多有夸贊,不乏有溢美之詞。
“平安你身居高位,坐掌大權,更得顧家貴女垂青,權勢美人,唾手可得!醒時殺人劍,醉臥美人膝,這等際遇經歷,不知令多少人羨慕,又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取而代之!只可惜啊,不管他們如何渴想,能享受到這一切的,最終還是只有你!哈哈哈”
“平安,說起來,你打算什么時候準備迎娶顧家貴女啊!?若是定下來,提前告訴我一聲,我這做都使的,也好提前備下重禮,為你慶賀。”樊正衡面容帶笑,對著陳平安調侃道。
他看似在調侃打趣,實則卻隱隱蘊含試探之意。
“大人,顧家嫁女之事,不過是些坊間傳聞,無影無憑之事,當不得真。”陳平安輕茗了一口茶,端著茶杯笑著說道。
“平安,你得冰魄銀針顧前輩看重,顧家嫁女之事自非是空穴來風。如今你閉口不言,怕是好事將近了啊!”樊正衡笑呵呵地說道,言語中頗有意趣。
果然是在試探!老狐貍!消息倒是靈通!
陳平安聽聞樊正衡言語,心里暗罵一聲。
他剛剛收到的信,是顧清嬋差人送來的。除開最前面部分的恭賀外,信件之中,主要提及兩件事情。
一件是對陳平安拜托之事的回應,她剛好要返回蒼龍州城,正好可以帶陳二丫一起。小丫頭的蒼龍州城求學之事,顧清嬋算是應下了。信中提到,她不日便會抵達渭水郡城,讓陳平安這邊提前做好準備。
而信中提到的第二件事,也就是如今樊正衡旁敲側擊的根本原因。那就是顧清嬋已然破入玉衡中期,在宗師境界中再度邁出一大步!
放眼蒼龍州境,宗師數量本就稀少,能夠邁入玉衡中期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毫無疑問,顧清嬋破入玉衡中期后,無論是聲勢地位,還是影響力,都會發生顯著變化!
最關鍵的是,以冰魄銀針顧清嬋的年齡,在一眾宗師當中,仍屬于是青年一代,一身武道潛能,并未走到極限!
顧清嬋以如此之齡邁入玉衡中期,將來完全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若是她真能邁入那一步的話,那對蒼龍州境都會帶來極其深遠的影響!
可以預見到,在接下去的時日里,顧清嬋會成為蒼龍州境內真正的明星人物。并非是小輩間的過家家,而是真正掌權者之間的共識!
如此一來,備受顧清嬋看重的陳平安,地位自是水漲船高!
這才是樊正衡,今日里諸多舉動的核心原因!天知道,樊正衡得知消息的時候,有多驚訝!
以顧清嬋昔年展露的天資,沒有人會懷疑她突破不了玉衡中期。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這么快突破!
要知道,還沒有突破之前,顧清嬋的戰力便比肩玉衡中期。如今破入玉衡中期,那戰力究竟達到何種程度,誰也說不清楚。
“大人說笑了!并非是平安閉口不言,只是從未知悉此事,自是無話可說啊!”陳平安面露苦笑,忙不迭叫苦道。
看著面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副都指揮使,樊正衡心中忍不住暗罵一句。
小狐貍!
外界都流傳說是莽刀此人,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后果,怎么這心思比誰都要多!
眼見陳平安回答毫無破綻,也試探不出什么。樊正衡便轉移話題,提起了其他事情。
不管結果如何,冰魄銀針顧清嬋突破后,陳平安的地位水漲船高,已是板上釘釘。他得顧家看重,只要不半途隕落,平步青云,已成定局!
以陳平安展露的天資,恐怕再有個幾年時間,恐怕就是要去州鎮撫司赴任咯!
樊正衡如今雖未陳平安的直屬上級,但對這等有背景有能力的潛力新星,他自是客氣無比。
一時間,兩人交流倒是極其融洽。言談間,樊正衡也提到了近日里邪魔外道的圍剿行動。相較之前,又新的戰果斬獲!尤其是在萬魔教的事情,更是收獲頗豐,碩果累累。
像在不久前的圍剿行動中,更是抓到了一批萬魔賊人,現已押送至渭水郡城,準備明正典刑,以震懾不法,以提振人心!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州鎮撫司這次大規模的圍剿行動會如此順利!剛好樊正衡提及此事,他不由得又多問了幾嘴。
樊正衡也樂得如此,分享了不少機密情報。
圍剿合圍之下,邪魔外道損失慘重,雖然還未有宗師級高手落網,但也已經抓捕到了幾條大魚,皆是位列絕頂頂尖的存在,在魔教邪道中有著不俗的地位!
另外,已經可以明確,圍剿網中確有萬魔教分舵存在。按照現有情報,萬魔教分舵坐落的位置,應是在離陽、地火、渭水.等七郡范圍內!具體坐落何處,需要進一步的查探。現各方面已經加大收緊包圍圈的力度,準備將這個萬魔教分舵,一舉攻克!
此舉若是真能徹底圍剿這個分舵,那縱橫蒼龍州境多年的萬魔教,必將元氣大傷!
不過,只可惜,州鎮撫司還有其他方面的牽扯,未能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這件事情上去。想要真正摸到萬魔教分舵所在,還需要花費一些時日。
同著樊正衡一番交流,陳平安倒又是了解到了不少情報!
“萬魔教分舵!”陳平安的目光一凝,隱隱有眸光閃爍。
老陳頭的仇,他可從來沒有忘記!當初紅楓山一戰,只不過是一點點的利息!
“哦,對了,平安,你之前申請兌換的身法神功,已經上報到州鎮撫司了。再過些時日,應該能送過來!”
“多謝大人!”陳平安笑著拱手。
在升任副都指揮使后,他便第一時間去了趟渭水鎮撫司寶庫,精挑細選之下,最終兌換了一門神功身法。
一人鎮一城,萬魔教三大長老,邪道高手撼地拳,斷魂刀黎平江.
諸多功勞累積之下,陳平安身上的功勛并不少。再加上州鎮撫司額外追加的那一部分,兌換一門神功綽綽有余!不過,陳平安對身法神功還是有一定要求的。以他現如今的眼界,尋常的神功自然已經是看不上了。
最終,在他貢獻了連同精品寶器斷魂刀在內的數件寶器,以及上百枚元晶后,這才兌換到了一門頗合他心意的身法。
頂尖神功,游龍身法!
若不是因為大部分情況下,身法類神功的價值,往往要低于攻伐類神功。若不是因為這一門游龍身法的傳承意境稍有欠缺,否則的話,以陳平安明面上的身家,還真不一定能兌換得起!
這一門游龍身法,在整個渭水鎮撫司的寶庫中,屬于是最頂尖最珍貴的那一批。神功的傳承玉冊并未在渭水鎮撫司,而是由州鎮撫司親自保管。
等這一門身法神功到位后,陳平安也將會補上最后一塊短板!屆時,攻防閃三者齊全,縱然他境界尚未突破,也有自信能力壓玉衡中期而不敗!
不過,有金手指面板之助,他修行的功法有所精進,境界想要原地踏步,維持不變,那是不可能的!
“何謝之有!都是你應得的!你屢立奇功,鎮撫司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樊正衡笑著搖手道。
說起來,陳平安此子的心氣還真是夠高的!放著那些傳承意境完善的神功身法不兌,寧可耗費身家補差,去兌了一門傳承意境有所瑕疵的游龍身法。
在幾門身法神功當中,游龍身法的品階雖然最高,但同樣也代表著更高的修行難度。
尋常武道修行者,想要修行神功,便是有傳承意境之助,也不一定能修行入門。普通神功尚且如此,更別說是修行難度更高的頂尖神功了。
最關鍵的是,這一門頂尖身法神功的傳承意境有所瑕疵。神功本身的難度,加上傳承意境欠缺,兩者疊加,縱然莽刀陳平安才情驚艷,天資過人,想要將其修行入門,恐怕也要耗費心神,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攻克消磨!
想要在短時間內轉化形成有效戰力,幾乎是不可能的!陳平安選了這一門神功,幾年內基本就別想有所成了!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選擇這一門傳承意境有所瑕疵的身法神功,而是會選擇另外一門中等身法神功,然后用多余的身家,再配一件威能不俗的精品寶器。如此一來,綜合效果未必會差到哪里去!
最關鍵的是,可以極快速度的形成有效戰力!
樊正衡聯想到陳平安如今的情況,倒是能稍微理解一些他的心理。
莽刀陳平安雖然戰力驚人,但身上并無神功傍身,所靠的無非是驚才絕艷的斗法才情和幾門修行到圓滿的頂尖上乘功法。
此時既然有機會挑選一門神功,那自是要選擇一門品階最高的神功!哪怕傳承意境有所欠缺,也在所不惜!
以莽刀的天資,無非就是多花些時間的問題。而他年紀還輕,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倒也完全耗得起。
說起來,他怎么不選擇一門攻伐神功呢!?
看著面前神采飛揚的陳平安,樊正衡的心中暗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