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神色復雜，輕嘆一聲，道：“王將軍死了。”
王將軍？
陳棠微微一怔，問道：“王孝伯？”
宋武點點頭。
陳棠問道：“怎么回事？”
宋武道：“王將軍得到密令，說是北乾將會發生巨大的變故，便集結大軍，陳兵江口，隨時準備渡江，攻占姚州。”
“北乾太尉宇文茂得知消息，親自趕往姚州，兩軍隔江相望。”
陳棠道：“我聽說，宇文茂已經踏入化境，成為大宗師，王孝伯強行渡江被他殺了？”
“那倒也不是，是北伐軍中出了問題。”
宋武搖頭道：“劉道堅與夏道自聯手，請下圣旨，奪了王將軍的兵權。”
陳棠皺眉道：“劉道堅怎么跟夏道自走到一起了？”
宋武道：“當初京城一戰，夏道自與王孝伯聯手，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要陳兄的命。但在臨江客棧中，王將軍失手，沒能完成約定。”
“王將軍負傷之事乃是絕密，夏道自不知其中詳情，卻知道陳兄沒死，只當是王將軍食言，便懷恨在心。更何況，京城之戰后，王將軍位高權重，某種程度上，甚至已經在夏帝之上。”
“不論是夏帝，還是夏道自，都能感受到威脅。”
陳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道：“王孝伯執掌北伐軍多年，極具威望，又是宗師強者，劉道堅僅憑一道圣旨，就能奪權？”
“臨江客棧中，王將軍被魔尊重傷，半年來，始終沒有痊愈，戰力還不如二品先天。”
“王將軍負傷之事，一直隱藏得極好，但這次集結大軍，披掛上陣，還是露了破綻，沒能瞞過劉道堅。”
宋武道：“而劉道堅在一年前，就已經踏入一品，成就宗師。”
陳棠恍然，道：“王孝伯負傷，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所以劉道堅才動了心思，想要取而代之。而夏帝感受到威脅，夏道自對王孝伯早有不滿，與劉道堅算是一拍即可。”
“是。”
宋武道：“劉道堅請來圣旨，先是在后方截斷大軍糧草，又趁著王將軍出城閱兵之時，突然動手，王將軍重傷被擒，麾下部眾潰敗。”
“押送回京城的當天，就被問斬了，王家子弟及一眾黨羽數千人，皆被處死。”
陳棠沉默半響，道：“王孝伯收到的那封關于北乾的密令，是我托人送過去的。”
王孝伯是他的仇人，卻是宋武的救命恩人，對于此事，陳棠不想隱瞞。
“啊！”
宋武愣了下。
陳棠有些唏噓，道：“我當時送過這封密令，只是想借王孝伯之手，將宇文茂調離京城。至于后面北伐軍中發生的變故，卻不在我的預料之中。”
“這就是命吧。”
宋武嘆息一聲，道：“當初，若王將軍選擇放過你，就不會去臨江客棧，也不會遇到魔尊，更不會遭到重創。”
“若是沒有負傷，始終無法痊愈，就算劉道堅成就宗師，也威脅不到他，不可能奪下北伐軍的兵權。”
“若是沒有陳兄這封密令，王將軍安心在北伐軍中養傷，劉道堅也未必能看出他的虛弱。”
陳棠心中感慨。
王孝伯之死，看似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好似早就埋下了因果。
京城之戰，王孝伯運籌帷幄，將各方勢力全部算計了一遍。
就連劍閣都沒能幸免，元氣大傷。
這讓他信心膨脹，野心越來越大。
所以，收到陳棠的密令，他察覺到創建一番偉業，開疆拓土的機會，便集結大軍，準備渡江一戰。
沒想到，這封密令，卻成了王孝伯的催命符，牽扯出一連串的變故。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如今回看，似乎有無數蛛絲馬跡可循。
陳棠再度想起劍宗，跟他說過的那番話。
王孝伯迷信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謀略過人，算無遺策。
可世事無常，總會有諸多意想不到的變數和意外，人力豈能真正算盡一切。
臨江客棧中，他胸有成竹，卻被突然出現的魔尊重傷。
他想要開疆拓土，機關算盡，卻成了別人的嫁衣。
世間諸事，不會按部就班的發生。
無常，才是常態。
王孝伯沒死在陳棠手里，卻被他一封密令坑殺。
雖然完全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是報了仇。
陳棠想到什么，又問道：“北伐軍中出了這么大變故，夏江對岸的宇文茂沒趁機渡江嗎？”
“沒有。”
宋武道：“可能宇文茂擔心這是誘敵之計，而且顧忌劍宗前輩，不敢輕易渡江。”
“你在北伐軍中還好嗎？”
陳棠又問道。
畢竟，王孝伯曾經很是器重宋武。
“我還好。”
宋武道：“因為跟你的關系，王將軍將我趕出帳下，又回到劉道堅身邊當差。如此，反倒沒有受到牽連，算是躲過一劫。”
陳棠問道：“劉道堅現在成了北伐軍統帥？”
“嗯。”
宋武道：“我跟隨他多年，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只是，使用這種手段奪下北伐軍兵權，其實軍中不少人都不服他。”
陳棠道：“此人背刺主帥，反復無常，你呆在他身邊可要小心些。”
宋武點了點頭，道：“我得回去了，此次出海，不好逗留太久。”
“好。”
陳棠起身相送，拱手道：“宋大哥保重。”
“陳兄保重。”
宋武坐上小船，揮手道別，朝著南夏方向行去。
陳棠思忖少許，背上‘萬古’，坐在小金鵬背上，再度朝著青州方向飛去。
他剛剛問過東海巨妖，那頭黑龍在它和禪宗、邪帝的聯手之下，已經葬身東海。
就是不知青州那邊的化境之戰，現在是什么情況。
沒過多久，陳棠便來到青州上空。
居高臨下，巡視一圈，除了一些大戰殘留下的痕跡，沒有看到禪宗、邪帝、玄天教主等人。
陳棠又去武將山轉了一圈，也沒看到禪宗、邪帝二人的蹤跡。
尋找無果，陳棠掉頭，朝著東海三州的方向飛去。
以禪宗、邪帝的手段，兩人聯手，就算敵不過玄天教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憂。
眼下還是得盡快去天壺洲，打聽一下明月散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