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楊正山奏折得到了回復。
皇帝老兒的回復很簡單,只回了八個字,‘已知,可以與之貿易’。
看來皇帝老兒早就知道李盛王朝的局勢了,不然回復也不會如此風輕云淡。
得到了皇帝老兒的回復后,楊正山也就放心與李盛王朝貿易了。
他再次接見了崔洪濤,然后將結果告訴他,就將他打發走了。
崔洪濤倒是想跟他多聊聊,可是楊正山根本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雖然現在新羅金氏已經掌控了李盛王朝,但是沒有得到皇帝老兒的冊封,金尚駿就不是李盛王朝的國王,而崔洪濤也不是什么左參贊。
崔洪濤乘船離開的第三天,余通海和孫程就回來了,他們此次前往德盛王朝倒是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岔子,孫程借著以前積攢的人脈,與德盛王朝的幾個豪族搭上了線,達成了合作的意向。
其實之所以會如此順利也是有原因的,那二十多艘戰船也不是擺設,最起碼能彰顯一下他們的武力,讓德盛王朝的勢力不至于心生搶奪之心。
三條航路全部打通,騰龍衛的海貿也就進入了快速發展的階段。
七月底,騰龍衛組建了第三支船隊,三支船隊分別前往江南,李盛王朝和德盛王朝。
八月初,橫刀門的船隊第一次抵達騰龍衛碼頭。
九月末,羅家的船隊組建完成,第一次前往江南。
隨后的幾個月,在騰龍衛的碼頭停靠的船隊越來越多,大量的船隊停靠,讓楊正山不得不再次擴建碼頭,同時還在碼頭附近建造了大量的倉庫和營地。
寒冷的冬季降臨,都沒有阻擋商戶們對海貿的熱情,大量的商船在碼頭停靠,大量的貨物從騰龍衛運到遼東各地,甚至運到了重山鎮。
騰龍衛碼頭的繁榮也引來了更多的商戶和更多的船隊,一時間騰龍衛碼頭頗有成為遼東最大碼頭的趨勢。
隨著前來騰龍衛的商戶和船隊越來越多,原本一片荒蕪的海岸逐漸變成了一個繁榮的鎮子。
承平三十四年四月二十日。
三年的時間轉眼間過去,騰龍衛已是一片繁榮之相。
小小的衛城內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衛城外四方道路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一支支長長的隊伍首尾相連,幾乎看不到盡頭。
楊正山騎馬從道路中間走過,路上不少趕車的伙計看著他,都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拜見將軍!”
“拜見將軍!”
不少人對楊正山抱拳行禮,楊正山面帶親和的笑容微微點頭回禮。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無論是騰龍衛的軍戶,還是外敵過來討生活的伙計,都明白如今的騰龍衛是誰帶來的。
楊正山走過長長的道路,來到衛城西門,然后再穿過人聲鼎沸的街道,才來到衙門。
回到衙門,楊正山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的衛城該擴建了!”
他一邊走入衙門正堂,一邊對身邊的謝淵說道。
“是啊,現在城內實在是太擁擠了,特別是每次水師船隊歸來的時候,城內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謝淵有些無奈的說道。
騰龍衛發展太快了,這讓衛司衙門的很多規劃都跟不上發展的腳步。
就連楊正山也沒有料到,騰龍衛會繁榮到如此地步,他還是小覷了海貿帶來的利益和繁榮。
衛城本來就不大,當初楊正山修建衛城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衛城有一天會擁擠到無處落腳的地步,那時候他還限制了城內宅院建造的數量,可如今才發現當初就應該直接擴建衛城。
進入正堂,立即有一個隨從為兩人奉上茶水,楊正山端起茶水喝下,說道:“讓工程科做個規劃吧,城池向南邊擴建,與南邊的兵營連接起來。”
五軍營的營地在城南,距離衛城不遠,也就二里地。
這三年,營地經過幾次修建,差不多已經變成了一座屯堡,與之相連正好可以將整個營地納入城內。
謝淵微微點頭,說道:“好!”
楊正山轉身走進自己的書房,他的書房分為內室和外室,內室就是他自己的書房,而外室則是陸文華和周仁的辦公地點。
他剛坐下,陸文華就端著一個木匣進來了,“大人,這是玻璃作坊剛制作的一批千里鏡!”
打開木匣,陸文華將一個黃銅制的單筒望遠鏡遞給楊正山。
楊正山來了興趣,拿起了查看了一下。
玻璃作坊已經組建三年半了,然而直到現在都沒有搞出讓他滿意的千里鏡。
不是因為玻璃作坊的匠師們不努力,實在是這玩意太難搞了。
最難的地方就是透明度高的玻璃,匠師們不知道實驗了多少次,一直都達不到楊正山的要求。
楊正山拿起千里鏡,來到窗前朝著遠處的城墻望去。
玻璃透明度已經很不錯了,不像之前總覺得霧蒙蒙的,而且鏡片里面也沒有氣泡。
放大倍數應該是六倍,制作工藝還算不上精湛,但已經具有實用價值了。
楊正山越看越滿意,“很好,制作成本多少?”
“大概一個要三十兩銀子!”陸文華有些為難的說道。
楊正山點點頭,倒是沒有覺得貴。
三年多的時間內,他給玻璃作坊投入了上萬兩銀子,作坊中的匠師從十幾人到現在已經有兩百多人,每天消耗的人工成本和材料成本就不是一個小數。
至于說每個單筒望遠鏡的成本需要三十兩銀子,應該是鏡片合格率太低的原因。
目前的工藝水平還太低,想要燒出透明度高,沒有氣泡的鏡片完全就是碰運氣。
其實玻璃作坊也不是不能盈利,玻璃制品在大榮應該很受歡迎,用玻璃制作一些擺件、茶碗酒杯之類的物品拿出去售賣,絕對可以盈利。
但是楊正山一直沒有對外暴露玻璃的存在,因為他怕玻璃帶來的利益太大。
沒錯,就是怕玻璃帶來的利益太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如今騰龍衛有鹽場,有碼頭,有海貿,繁榮的背后牽扯到大量的利益,而這些利益有很多都是從別的地方搶來的。
騰龍衛鹽場是從遼東鹽運司身上搶食,騰龍衛碼頭是在挖薊州市舶司的根基,同時也在跟江南市舶司搶奪利益。
就這兩件事,楊正山這幾年在朝堂上沒少受到彈劾。
不只是他,鄭曉因為騰龍衛鹽場的事情也被牽連,中軍都督府的不少高層也因為騰龍衛碼頭的事情被彈劾多次。
雖然這兩邊有鄭曉和寧國公壓著,但實際上遼東鹽運司和中軍都督府內部都對騰龍衛的意見很大。
利益動人心啊!
眼看騰龍衛靠著鹽場和碼頭大筆的撈銀子,誰不想插一手。
也幸好皇帝老兒對楊正山還算支持,不然楊正山說不定早就被調離騰龍衛的。
官場爭斗不是打打殺殺,也沒有必要打打殺殺,外人想要搶騰龍衛指揮使的位置有很多辦法,其中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楊正山調離騰龍衛,然后讓自己人過來摘桃子。
所以最近兩年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楊正山一邊遭受諸多官員的彈劾,一邊又有千方百計的想給他升官,讓他離開騰龍衛。
如此情勢下,楊正山哪敢把玻璃拿出去售賣。
“你跟玻璃作坊那邊說一聲,讓他們盡快趕制一批,先給水師那邊送過去!”
楊正山說道。
千里鏡對水師的用處最大,不但可以幫助水師觀察敵情,還有利于水師內部的命令傳遞。
“喏!”陸文華應了一聲,便去玻璃作坊了。
他剛走,王云巧后腳就進來了。
“師父!”王云巧身穿一襲黑色棉甲,頭發扎成了一個簡單的圓髻,身形不像以前那般嬌小,身材修長筆直,容貌多了幾分婦人家的成熟風韻,但氣質卻顯得英姿颯爽。
如今王云巧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四年生倆娃,這速度已經只能算是合格。
不過她現在依舊是女子訓練營的統領。
嗯,這個統領是楊正山封的,實則王云巧身上沒有任何官職。
“有事?”楊正山隨意的問道。
“師父,再給我訓練營撥兩百匹戰馬吧!”王云巧挽了挽額頭上的發絲,溫婉的說道。
“去年不是給你們兩百匹了嗎?”楊正山有些詫異。
女子訓練營并不在騰龍衛的編制之中,本來就只是楊正山為了讓騰龍衛的女子有出頭的機會專門建立的。
他也沒有想過要訓練一支娘子軍,只是希望能提升女子的體質和能力而已。
而事實上,這兩年女子訓練營發展也不快,雖然一直都保持著千人訓練的規模,但真正加入女子訓練營的只有兩百人而已。
進入訓練營接受訓練和加入訓練營是兩個概念,就像是普通兵丁都會接受基礎訓練一樣,女子訓練營一期訓練是兩個月,訓練結束后,大部分女子都回家了,只有個別的才會選擇留在營地中,成為類似于營兵的存在。
而這其中大部分留在營地內的女子都是來自騰龍衛的官眷,宋大山、謝淵、烏重轍、余通海等等,他們都將自家適齡的女孩丟到了訓練營,甚至連楊氏一族都送來了十幾個少女。
這才湊出來兩百個常駐營地的女兵。
兩百人,有兩百匹戰馬已經足夠了,其他人只需接受基礎訓練即可,沒有必要練習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