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呆了。
  他出身名門,得到的,其實都是相對系統的教導。
  不管是走陰煉體,還是走陰術式,他其實都有涉獵,學習。
  只是相比較走陰煉體方面的天賦,走陰術式方面,他并不太過突出而已。
  至于開壇之法,他當然也有所掌握,更親眼見識過許多師門長輩,甚至不乏入道境層次的存在的擺壇施法。
  相比較他們,陳玉書的擺壇,當真是簡陋到了極致。
  不說儀仗,甚至連對應的鬼兵都沒有。
  要知道,師門弟子擺壇,必須要有三張屏障,七個彩旗,這才稱得上威武。
  而且,對應鬼兵,一個個都是實打實的煞鬼層次,一旦出動,基本上一般邪靈,都會被嚇住,乖乖束手受擒,一個個老老實實,乖巧的很。
  可陳玉書所開之壇,在他看來,確實無比簡陋。
  關鍵是。
  連儀仗,鬼兵都沒有。
  兩邊空蕩蕩的,只以舊器擺放。
  對應鬼兵,甚至只是接住了那一張張的兵甲符。
  這樣的法壇,能成嗎?
  當時他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
  結果。
  當法壇開啟,其鬧出的動靜,遠比他想象中都更大的時候,他頓時驚呆了。
  這,怎么可能?
  這么簡陋,這么簡便,完全是‘糊弄鬼’的法壇,竟然真的成了。
  而且,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一法壇的威力,甚至遠超過他師門中的許多長輩。
  甚至,竟讓他有一種不弱于自己那一個入道境層次的師叔的法壇的感覺。
  動靜,當真不小。
  與天地之間的契合程度,至少在八成以上。
  關鍵是,其引動的天地之力,也是他從未見過的濃厚,竟直接將那用符紙所形成的兵甲,幻化成了強橫鬼兵。
  雖然力量層次,并沒有太多增幅,但那種氣勢,卻惟妙惟肖,若不是他親眼見識過了,對方本體乃是那一張張符箓,也絕對會認錯。
  若是碰到了那些不知跟腳的邪靈,還真有可能,乖乖受伏,被捉拿過來。
  而事實,也是如此。
  才不過數息時間,他就再次見到了那兩只鬼兵。
  而在那鬼兵身后,則乖乖的跟著一個身材高大,身上氣息也十分濃厚的身影。
  邪靈!邪靈!
  竟然當真被陳玉書,借助這開壇之法,駒來了一頭邪靈。
  關鍵是這頭邪靈……頭上烏云蓋頂,竟是一頭煞氣已經濃郁到了極致,即將蛻變成祟的巔峰邪靈。
  趙飛鵬的臉色,立即變得凝重了起來。
  眼睛掃了陳玉書一眼,當真有一種轉頭就跑的沖動。
  邪靈巔峰,即便蛻變成祟的存在。
  這可是祟靈之下,最強的鬼物。
  就算是他們這樣的天才弟子,一旦碰到,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需要經過一番艱苦奮戰,才有可能逃脫而出。
  這時候,他也不知道陳玉書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了。
  還是說,他的開壇之法的規格,其實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
  不然,再怎么開壇招靈,也不至于招來這么一個‘大’家伙吧?
  他卻不知道,陳玉書的開壇之法,已經被他修煉到了大成之境,別看法壇本身簡陋,但不管是擺放方位,與天地之間的契合程度,還有法術本身的精妙程度,都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高深的地步。
  法壇外在表現,根本不能代表法壇本身的威力。
  所以,陳玉書這一次拘靈,直接拘來一只巔峰邪靈,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接著,陳玉書連忙將符紙點燃丟入聚火盆之中,借助火勢,阻擋自己的面容,只留一種無盡威嚴之感,在眼前這一邪靈面前。
  “下方何鬼,報上名來!”
  緊接著,陳玉書那無盡威嚴的聲音,也隨之傳了出來。
  下方邪靈,雖然一路跟隨著鬼兵過來了,但明顯與之前,那被他拘來的井鬼不同。
  井鬼,是完全的懼怕,瑟瑟發抖,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但這只邪靈,只是因為攝于這兩只鬼兵身后的‘神’,也就是陳玉書本身,這才乖乖的跟了過來。
  若是這開壇的‘神’不夠強,那么它們就敢于掀翻壇子,殺神吞靈,自我進化。
  此時,它一看到這一法壇的規格,本能中就有些輕視。
  是以,聽到陳玉書的問話,他眼眸轉動著,盡可能的抬著頭,想要看清陳玉書的模樣。
  一旦看清了。
  他就能夠探出許虛實,就能夠再做計較。
  若是看不清,它也會使手段,進行試探。
  畢竟,鬼靈修煉到他們這樣的層次,距離突破成為祟級層次,只有一步之遙,當然有著自己的‘思維模式’。
  是有靈智,智慧在其中的。
  于是陳玉書手指微動,控制著聚火盆的火焰,迅速升高。
  那三炷香,也隨之燃燒的更快,煙霧也更濃,死死的擋在了他的身前。
  對此,那邪靈眼睛閃動著,頭頂上那宛如蓋頂一般的烏云,突然散發出無盡陰寒之氣。
  這股陰寒之氣,冰凍刺骨,此時略一輻散開來,頓時就讓得那聚火盆內的火苗,快速變得微弱了起來,甚至就連那三炷香上的火苗,都開始變得微弱,煙霧寥寥,再也不似之前,有白煙滾滾翻騰。
  一旁的趙飛鵬見狀,心中一片緊張。
  自然看出來了,這一刻,是陳玉書在與眼前這邪靈斗法。
  雖然這種斗法,并不是實打實的使出手段爭斗,但其中的兇險,卻尤為盛之。
  一旦陳玉書的身份被這鬼靈看清,一場惡戰,是絕對避免不了的。
  這一刻,陳玉書需要做的,就是壓服,嚇服對方,讓其對其屈服,為自己所用。
  但這,何其難也?
  這可是巔峰邪靈。
  祟級之下,最強的邪靈。
  一旦鬧將起來,就算是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估計也只有取出壓箱底的手段,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心中頓時一陣暗罵。
  早知道,說什么也不會過來了。
  這掠陣,果然不是那么好掠的。
  誰知道陳玉書一開始招來的,就是這種‘大’的。
  此時的他,已經從儲物袋內拿出了一柄巨劍。
  這劍,正是高級法器,厚重而又鋒利,對于他的實力發揮,提升極大。
  之前,面對北岐山等人的時候,他之所以沒有拿出來,只是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實力,并不強,至少也沒強到,需要他那般認真對待的程度。
  可此時這只巔峰邪靈,明顯不同。
  已經需要他認真對待,甚至全力以赴了。
  “嗯?在本座面前,為何不跪?”
  陳玉書的面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反倒是聲音之中,蘊含著無盡威嚴。
  說話的同時,他雙手自然往下一壓。
  宛如天地之間,有一股驚天威力,加持其中,恐怖的壓迫之力,直接落在了這只巔峰邪靈的身上。
  即便他用力抵抗,但膝蓋卻還是不由自主一軟,一只膝蓋,兩只膝蓋,雙雙被壓迫了下去。
  這一刻陳玉書所施展的,自然是伏陰訣。
  本身他所施展的伏陰訣的威力,就強橫無匹,堪比入道境修士。
  但此時,在經過了法壇之力的加持下,他那原本就強大的伏陰訣壓力,頓時更加強大恐怖。
  落在它身上,當然宛如天傾一般,將它給生生壓的跪了下來。
  “大……大人……小的,朱九志,是前面荒山中的一個孤魂野鬼,不知怎么的,就開了竅,然后一路修行至今。”
  那巔峰鬼靈努力掙扎著,發現自己紋絲不動。
  而且,不知為何,它突然感覺自己后背一涼,卻是發現,在自己身后各個地方,竟不知何時,已經有一股股強橫的氣息,正懸浮翻滾著,似是隨時都要壓迫下來,將它淹沒。
  那,正是陳玉書使出的七星步。
  腳踩七星,借壇施法!
  本身陳玉書的七星步,也被他修煉到了圓滿之境,威力之強,已經十分強橫了。
  此時再加上法壇之力的加持,立即就讓其威力,再次拔高到了一個無比高深的地步。
  即便只是懸浮掛在它的身后,也讓它感覺一陣膽寒了。
  立即,就有些屈服了起來,自己開口,吐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哦?”
  陳玉書目光一閃,順勢望向了對方所指的方向,竟當真是陳玉書之前,在商船甲板上所看到的,那一塊天然聚煞之地。
  早在之前,他就猜測那里面,必然藏著一個‘大’家伙。
  沒想到,這一次他在黃山之中的一座黃山上開壇,拘來鬼神對敵,竟當真招了過來。
  “對于你的這些,我倒是不感興趣。
  這次拘你過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之后,我有些難關,不方便出手。
  所以接下來需要你受我驅使,為我效力。
  不知可否愿意?”
  “受大人驅使?”
  邪靈那明顯有幾分凝實的鬼物,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明顯有些不愿意。
  確實。
  任何邪靈,自由自在慣了,哪里會隨意跟隨在某個人的身邊,為其辦事的?
  “我倒也不白讓你幫,你需要有什么獎勵,若是能夠辦到的,倒也不會吝嗇。”
  陳玉書想了想,決定還是要給點補償。
  “我聽說,人類祭拜先祖,都會殺豬宰羊,放牲畜……”
  那邪靈忍不住開口說道。
  “就憑你,也配?”
  陳玉書冷哼一聲,道:“若是你不想出力,那我就送你去投胎。
  也省的在這里晃動,害了別人的性命。”
  說著,陳玉書念頭一動,那無盡煞氣,就瞬間降臨,似是要將眼前這只巔峰邪靈,給生生轟碎。
  “大人饒命。
  小的只是想要知道,大人需要小的幫什么忙而已?”
  它連連開口,決口再也不提三畜之事了。
  “也就是需要幫忙出出力,打退一些不長眼的敵人而已。
  你若是同意,接下來我會在你體內,抽取一絲命魂。
  這期間你不許反抗,不然就會引發嚴重的后果。”
  陳玉書那充滿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霸氣,狂妄,卻又不可置疑。
  一旁的趙飛鵬聽了,臉上也一陣抽搐著。
  這可真敢說啊。
  抽取一絲‘命魂?’
  這幾乎相當于直接將對方的本命魂繩,都給拿了出來。
  這本命魂繩,一旦被抽取拿走。
  那鬼靈本身的生死,可就完全由陳玉書掌控,一念之間,就可讓它徹底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
  趙飛鵬聽到這里,佩服的同時,也為對方,一陣的抹汗。
  見好就收啊,對方一旦受不了,直接掀桌子,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少不了一場惡戰?
  關鍵是。
  能打得過嗎?
  雖然趙飛鵬出手鏟除的邪靈,其實也不少了。
  但大部分都是低階邪靈,最強的也不過是邪靈中期,邪靈中期巔峰層次。
  可陳玉書這一次面對的,可是巔峰邪靈。
  是邪靈后期巔峰層次的存在,煞氣蓋頂,距離突破成為祟級鬼靈,也只有一步之遙。
  這等存在,可千萬別逼迫太過了啊。
  不然掀桌子,大家都不好過。
  “抽取命魂?
  這不可能!”
  果然。
  巔峰邪靈完全接受不了,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站了起來,身上氣勢升騰,煞氣翻滾,一副忍受不了,要直接翻臉的模樣。
  “不行?”
  陳玉書平靜的反問了一句,接著,語氣幽幽的說道:“那就死吧。
  左右周圍邪靈,也不止你一個。”
  陳玉書口中說著,七星步中的最后一步,瞬間落下。
  頓時,它就感覺一股恐怖無匹的力量,瞬間降臨,在它后背狠狠地推了一把。
  頓時,它整個身子往前一撲,幾乎五體投地一般,趴在了陳玉書的法壇之前,撲在了陳玉書的聚火盆噴口之上。
  火勢,頓時一緩。
  對方的腦袋一抬,直接就與陳玉書對上了眼。
  糟了!
  看到了!
  糊弄不了了。
  眼前這只鬼靈,要掀桌子了!
  趙飛鵬整個人,都幾乎跳了起來。
  身上氣勢翻滾著,眼眸猛地豎起,竟一言不合,就要進入請神狀態之中,要加入占據之中,鎮壓邪靈。
  而這,也是他所認為的,掠陣的作用了。
  只是相比較趙飛鵬,陳玉書卻顯得鎮定無比,雙目一瞇,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突然浮現。
  發出驚天怒吼!
  白虎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