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背劍青年是誰?
  是來找那養尸人的?
  陳玉書心中,念頭閃過,不動聲色的使出了望氣術。
  立即就看到,那青年身上,濃厚無比的氣血,除此之外,還有那足足達到了三炷香層次的道行。
  道武雙修!
  這人,竟也是道武雙修。
  既是武者,也是修煉有門道傳承的道修強者。
  三炷香層次。
  那可是與青松觀馬道長,地師呂逸之同等層次的存在,更別說,他還是一個武道強者,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血厚度來看,有且也僅比他師傅蘇掌柜弱一些。
  也就是說,他還是一位實打實的內力境武者。
  而這人,也似是十分警覺,幾乎在陳玉書使出望氣術的剎那,就似是有了察覺,轉過了頭。
  陳玉書連忙撤掉望氣術,但并沒有移開目光,因為他知道,這等強者,對于一些別人的觀察,是極為敏銳的。
  就如他自己,自從將投擲術提升到圓滿之境,目力達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極限之后,對于各種目光,就敏銳了無數倍。
  但凡有人將目光注視在他身上,就能被他察覺。
  他估計,眼前這人就算達不到他這般敏銳,也絕對是一個警覺之人,所以才只撤去望氣術,卻沒有移開目光,然后在對方將目光轉過來的時候,迅速說道:“你是在找誰?”
  “我師兄,趙宇鋒。
  也是這戶主人。
  你是周圍的鄰居吧,可是要出門了。”
  那人倒是爽朗一笑,然后開口說道。
  “沒錯,趙哥是你師兄?”
  陳玉書先是點了點頭,然后疑惑的反問了一句。
  “是呀,我叫齊季川,是個跑江湖的。”
  背劍青年回應道。
  “原來是趙哥的師弟。”
  陳玉書故作恍然的應了一聲,心道這兩人不愧是師兄弟,對外都自稱為跑江湖的,連忙又說道:“我叫陳玉書,是一家藥鋪的學徒。”
  說完,就沒敢多糾纏,直接往藥鋪方向走去。
  心里,則一陣驚異。
  這養尸人本就夠難纏了,特別是他養的那一具,只是經過他家,就能引起鎮宅符的異動,其本身絕對兇悍的很。
  如今又加上一個三炷香道行,且還是一位內力境武者的神秘背劍人……
  陳玉書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
  “只希望這一切,都不要波及到我。”
  陳玉書心中嘀咕著,再一次有了搬家的打算。
  到達藥鋪的時候,許多學徒都已經到了,陳玉書迎面就見到了王奎。
  只是如今,對方老實了許多,或許知道他身份不同,再沒之前的傲氣。
  陳玉書雖然對于之前的事情,還有些小小記恨,但也就沒有再刻意去針對,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身上沒符。
  昨天畫符匆忙,他當然選擇先繪制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符箓。
  借運符,自然不在此列。
  相互越過之后,陳玉書就直奔二樓而去。
  師傅蘇明并不在。
  對此,陳玉書也習慣了。
  師傅在江環鎮內有自己的住宅,有時候有其他事情耽擱了,也就不會過來。
  也就因為這段時間,陳玉書剛剛拜師,加上江環鎮內,最近人流混雜,他坐鎮的時間才多一些。
  師傅不在,陳玉書也不在意,自己就在空地上,開始練起武來。
  八步趕蟬,十八連刀。
  這是他如今掌握的唯二的兩門武功。
  沒有其他技能可煉的情況下,只能對這兩門武功下功夫。
  當然,練累了之后,他也會修煉走陰術法。
  伏陰訣,七星步,化煞訣和望氣術。
  這四門術法。
  其中伏陰訣大成,望氣術小成,而七星步和化煞訣,則是精通層次。
  體會過大成級別的伏陰訣的威力,他自然對于七星步和化煞訣,也十分上心。
  一有時間,就勤加練習。
  時間,就在他修煉之中流逝。
  “聽說了嗎?
  錢家村,死人了。”
  陳玉書才剛剛打好飯坐下,一陣議論聲就傳了過來。
  “怎么回事?
  我們藥鋪,錢家村的人可不少。”
  說話的,是學徒呂梁,剛剛說話的,則是薛明,都是陳玉書之前就認識的學徒。
  兩人還與他在一個大通鋪住過。
  而呂梁在說話的時候,目光更飛快掃了眼坐在不遠處的一桌。
  那一桌,基本上都是錢家村之人,五六個坐一桌。
  當然,錢家村內,并不全都姓錢,也有幾個外姓,比如煎藥學徒陸遠,醫師學徒中的許力豪豪哥,其實也是錢家村之人。
  此時他們,也在議論此事。
  “目前還不清楚。
  只聽說死了個獵戶。
  尸體被發現的時候,脖子上有兩個洞,一身的血液,幾乎被吸干了。”
  其中一人說著,臉上露出驚悚之色。
  “這怕不是……”
  “鬧‘僵’了?”
  有人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
  這現象,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而陳玉書則猛地一震,莫名想到了怨鬼窟內,那一個小山包。
  不會,是里面的家伙跑出來了吧?
  死的,還是獵戶。
  錢家村內的獵戶,可不多。
  陳玉書心中犯起了嘀咕,就聽錢家村那一桌有人問道:“死的是誰?”
  “還不清楚。”
  一人搖了搖頭,幾人臉上都莫名松了口氣。
  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因為若當真是他們家人,必然會有錢家村的人過來通知。
  如今既然沒有,那就必然不是他們的家人。
  當然心中,也還是有些不安。
  畢竟,若當真鬧‘僵’的話,接下來傷的,可能就不止一位了。
  吃過午飯,陳玉書順勢就在后院之中,修煉藥王樁功。
  當然,在修煉樁功的同時,他體內也在迅速運轉著藥王鎖力功。
  兩遍樁功過后,他體內的藥王鎖力功也隨之運轉了兩個周天。
  絲絲縷縷的汗液,還有一些細微的雜質,也隨之從他體內排了出來。
  陳玉書順勢就在井邊沖了涼。
  也正在這時,錢謙走了過來,微微興奮的說道:“玉書猜猜那兩株寶藥,我賣了多少?”
  “哦?看來是賣了大價錢了?”
  陳玉書也不由笑了起來。
  “沒錯,黑葉草我找了一個買家,賣了五十兩銀子,價格適中,也沒溢價太多。
  可這騰龍草,我專門找了鎮西的王員外,足足賣出了一百三十兩銀子的高價。
  這加起來,就是一百八十兩銀子,我們每人可以分九十兩銀子。”
  錢謙說著,直接就將一個黑色小袋,遞了過來。
  陳玉書伸手接過,感覺到其重量頗為壓手,連忙打開,足足十二塊銀錠。
  每一塊,都是足額的十兩銀子,這就是一百二十兩。
  “錢師傅,你這是干什么?”
  陳玉書眉頭一皺,問道。
  “這一次,之所以能賣這么多銀子,主要還是靠你采摘的騰龍草,理應你多分一點。
  我拿六十兩銀子,已經夠了。”
  錢謙連忙說道。
  “定好的分成,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若這寶藥是你挖出來的,我也不會客氣。”
  陳玉書直接抓了三塊銀錠,遞了過去,繼續道:“你上次不說要教我刀法嗎?我也不跟你客氣,我現在想學了。”
  “好!”
  錢謙聞言,這才不再客氣,結果了銀墊。
  “對了,錢師傅。
  那錢家村死人之事,你可聽說了?”
  接著,陳玉書想了想,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之前在怨鬼窟的發現,直接詢問了起來。
  “是聽說了。
  死的,正是當初帶領我們入山的兩人中的一個。
  獵戶錢虎。
  有人傳說,是鬧了僵尸。
  但我覺得只是意外。
  因為天源山上,有一種吸血蝠,專門咬人脖子,一旦咬中,就會瘋狂吸血。
  我估計,這錢虎,應該是被吸血蝠盯上了,這才被咬死的。”
  錢謙先是點頭,然后連忙搖頭說道。
  “是嗎?”
  陳玉書眉頭一皺,本能中覺得不對勁。
  為什么不是別人,偏偏是那與他們一起上了山的錢虎?
  他可是知道,怨鬼窟內,除了那鬼娘子之外,可還躺著一個,更為恐怖的存在。
  若是那位‘鬧’起來,可絕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這話,他也不好對別人說。
  索性這時候,錢謙直接招呼著他來到了后院的一塊空地上,開始教他刀法。
  “我這門狂刀刀法,名為狂刀,首重速度。
  這刀法速度一快,自然刀的威力,也要更強。”
  錢謙先是做出實驗,同樣一刀站下去,只以普通刀速揮出,斬在一塊硬木之上,只破開了表面一層。
  可當他將速度提升到原先一倍。
  整個硬木,就被他斬成兩半。
  對比效果,十分驚人。
  接著,他才開始演練狂風刀法。
  先是快速施展一遍,橫刀一起,宛如狂風暴雨一般,迅速向前席卷而去。
  接著,才是一式一式,緩慢演練,力求將陳玉書教誨。
  “好了,你先施展刀式。
  等招式練成了,我再教你具體的運勁之法。”
  錢謙練完之后,這才開口說道。
  陳玉書剛才在看的時候,就以手代刀,開始比劃,心里則是默默記憶。
  錢謙第二遍施展,故意使得緩慢,以他的記憶力,當然一下子就記住了。
  此時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取了長刀,快速施展了起來,一招一式,宛如完美復刻,沒有一點多余。
  除了因為力量不足,加上缺失了運勁之法,無法如他那般迅速且順暢之外,幾乎一模一樣。
  錢謙呆在了原地。
  他本以為這一下午,估計就只能教會對方刀法招式,畢竟這門刀法,怎么說也有二十七式,三百多種變化,稍有差池,就天差地別。
  結果,對方只是看了兩遍,就將整套刀法給學會了。
  若不是運勁之法還沒掌握,只論刀法的完成度,在他看來已經不弱于他了。
  “這刀法,你學過?”
  想了許久,錢謙才開口問道。
  “沒有啊。”
  陳玉書搖頭,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有……”
  問題大了。
  但這話他又不好說,自己辛苦練了近乎一個月才練成的刀法,別人看一兩遍就學會了,他真的覺得很受傷,但他又非常清楚,陳玉書在之前,是沒有接觸過武功的。
  就連樁功,都是他傳授的。
  就算之后拜了蘇掌柜為師,但這狂風刀法,可是他獨有的,乃是他在外闖蕩,與一個江湖游俠打賭賭贏的武功,蘇掌柜就算武功更高,也絕不可能會。
  所以,陳玉書當真是第一次接觸,第一次學習……
  “我來教你運勁之法。”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這事,羨慕不來。
  天賦這東西,上天決定的,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投胎不好,沒能分配一個好天賦,能有機會教導一個天才,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隨后,他開始一點一點指點每一式刀法的運勁之法。
  陳玉書一一記下之后,這才開始演練了起來。
  “這狂風刀法,果然不愧是狂風之名。
  這勁力運用之法,一旦配合刀法,立即就能夠讓我的揮刀速度,增加一大截。
  也就是說,原本就很快的刀法,配合勁力運用,將會更快。
  雖然威力方面,不如十八連刀那般,刀勁疊加。
  可狂風刀法卻可以不斷提升揮刀速度,從而變相提升刀法威力,練到高深處,威力可也未必會弱了。
  關鍵是,在面對更多敵人的時候,將更有優勢。”
  陳玉書很快就分析出了十八連刀和狂風刀法的區別。
  威力方面,自然是十八連刀更強一些,刀勁疊加之下,威力也將成倍增加。
  但狂風刀法,一旦使出,就宛如狂風暴雨一般席卷而出,不管是單獨對敵還是面對群攻,都既有優勢。
  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刀法在速度方面的增幅,就注定了一般人若是不能打破他的刀光刀幕的話,就將任其宰割。
  很快,他就將狂風刀法施展完畢。
  幾乎無一處錯漏之處。
  狂風刀法入門!
  一旁的錢謙見狀,也有些麻木了,只是又教導了幾遍,確認對方完全掌握之后,就獨自離開。
  凡事,就怕比較。
  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
  就算他已經過了攀比的年齡,但對比之后懸殊巨大的差距的打擊,才更為傷人。
  他也需要一定時間的調整,來接受這一事實。
  “師兄,你確定,老畜生就在這一個小鎮里?”
  一個略顯昏暗的房間內,一個青年坐在一個棺材板上,而另外一邊,則站著一個略顯高大的身影。
  兩人,正是背劍人齊季川和養尸人趙宇鋒。
  “二十年前,老畜生失蹤之后,我一直在追查他的蹤跡。
  終于在一年前,我經過多方探查,發現他確實在這一片區域出現過。
  這老畜生,你也知道,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有計劃。
  若不是當真有所謀劃,是絕不可能輕易露面的。
  所以,我才會直接在這里,租住下來,想要順著那些消息,確認他的蹤跡。
  可惜,他做的太隱秘了,就算我找到了好幾個有關他的線索,卻失蹤無法確認他的真正蹤跡。
  直至近段時間,江環鎮內傳出有宗師墓穴之時,我順勢去看了一眼,才有了新的發現。”
  趙宇鋒看著自己的師弟,開口說道。
  “宗師墓地?跟那老畜生有關?”
  齊季川臉色一變,道:“我記得二十年前,他因為與陰九泉斗法,傷了根本,壽元大減,命不久矣,就曾說過,要找一個葬身之地……”
  “有他出手的痕跡。
  不過卻不是他的墓。
  那宗師墓穴,確有其事,是一個百年大墓,本來只是普通的風水大墓,可經過老畜生出手,卻已經變為了聚煞聚陰之地,里面不說陰魂鬼物,死倒都極多。
  這也是為什么,雖然這墓穴之事傳的這么廣,卻還沒有人敢于進去的原因。”
  趙宇鋒肯定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而且,你認為,憑老畜生的為人,他會有仇不報?甘心獨自坐化?”
  “不可能的。
  老畜生可從來不愿意吃一點虧。
  那陰九泉可還活得好好的,他不可能一點事情都不做。
  對了,我記得他當初在那一秘地中,花費大代價與人交換了一本尸經……”
  齊季川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睜大了眼睛,“他想要再活出第二世?
  以另外一種形式!”
  “我也是這么猜測的。
  老畜生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他的本事,可不差。
  所以,他若是要為自己設墓,就必然會選三川大澤,風水極佳之地。
  畢竟想要修尸,必須得先養尸,養出仙尸。
  極陰之地,可養不出仙尸,只有仙尸,才可存留意識,讓他活出第二世。
  那百年墓穴,經過他的手,已經成為了窮惡之地,當然不可能是他的藏身之地。
  所以我之前,才一直找不到他的蹤跡。
  但這次,我去拿墓穴看了一眼,不僅看到了他出手的一些痕跡,也想起了這老畜生層說到過的一種地勢情況。
  陰中藏陽。
  極陰之地周圍,必然孕育了極陽之物。
  若是有極陽之物護身,他同樣可以養出仙尸。
  更可以借助極陰之地的陰氣,快速壯大仙尸。
  所以我猜測,那百年墓穴,或許不是他真正的藏身之地,但他,必然就在周圍。”
  趙宇鋒沉聲說道。
  “所以,你才書信給我,召我過來?”
  齊季川連聲問道。
  “你姐的仇,總要報。”
  趙宇鋒說道。
  “二十年了,你還沒放下啊。”
  齊季川沉默了一會兒,嘆道。
  “我放不下。
  那一幕,我永遠放不下。”
  趙宇鋒猛地搖頭,隨后望著他,道:“師弟,這次不管如何,我都一定要試一試。
  接下來,我需要你幫忙。”
  “我姐的仇,我當然也想報。
  你說吧,該怎么做。”
  齊季川連道。
  “破陣。
  將他的極陰之地給破了。
  那他,自然就藏不住了。”
  陳玉書來到寧靜書院的時候,已經快申時,也就是下午三點鐘了。
  練武,確實有些耽誤時間。
  特別是他剛剛學會一門武功,正是興致大盛的時候。
  不過,他非常清楚讀書的重要性。
  就如那狂風刀法,若不是他的讀書境界足夠高,又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學會?
  過目不忘,一學就會,都是基于他讀書境界達到了明心之境的情況下。
  更別說,讀書境界,還關乎他入定境界的高低。
  可以說,武功可以不練,這讀書,卻不能不讀。
  陳玉書看了眼屬性面板。
  狂風刀法:精通(3/200)
  倒也不枉他花費一個時辰的練習。
  隨后,他才進入文昌閣內,迅速找了幾本書開始觀看了起來。
  一本,兩本,三本……
  陳玉書很快就將手上的幾本書給看完。
  正打算換幾本書進行觀看,目光突然一凝。
  他注意到,一個老者,正走進了文昌閣內,可是在老者的背后,卻背著一個人。
  一個,臉色發青,渾身上下,卻透出紅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