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松平常的一天。
好像又有些不太尋常。
午后的樂器坊內靜謐無聲,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門折射進來,為樂器坊多了一些明暗交替的斑斑點點。
柜臺上,夏知秋一手托著白皙的下巴,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偶爾劃過放在支架上的手機屏幕,她的耳朵塞著耳機,作為姜伊人的鐵桿粉絲,在十一月一號那天,她便在姜伊人的動態上得知她發布了一首名叫問的單曲。
于是她急忙登錄音樂平臺找到這首歌開始臨聽起來。
等聽完,她就深深喜歡上這首歌了,詞曲并不繁雜,卻直擊人心,她尤其喜歡歌詞中那句“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總是為情所困,終于越陷越深”。
填詞人仿佛化筆為刀,直指姜伊人本人的感情經歷。
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一個給予自己不幸的男人。
直到……無意間的一撇,她看到了作詞人與作曲人的名字,才從抒情的旋律中驚醒過來,像是無數個夜晚突然驚醒的意識清晰化一樣,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作詞與作曲人的名字。
此時,她一邊聽著問,目光都會下意識落在那三個字的名字上面。
“李宗盛”
在安靜的樂器坊中,夏知秋默默低喃了一句,她的聲音很小也很輕,仿佛帶著不確定和某種無法琢磨的迷茫與困惑。
“你是在叫我嘛!?”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夏知秋有些漂浮得思緒,她放下搭著下巴的手掌,抬起那張輪廓清晰的臉頰,映入她眼簾的便是一張望著她,嘴角泛著似笑非笑表情的李宗盛。
一時間。
夏知秋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和窘迫,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復雜情緒。
不過很快,她便穩定住被李宗盛忽然出現擾亂的心神,拿起支架上的手機,指著問的作詞人和作曲人名字,笑著問道“你該不會告訴我,問這首歌就是你創作的吧!?”
“怎么!?”
張友笑著反問道“難道我就不能創作出問嘛!?是氣質不符,還是長得不夠帥!?”
“有些不太敢相信”
夏知秋輕笑一聲,道。
“多想想就敢想了,夏知秋同志,記住一句話,人從出生后,未來干什么是沒有規定的,喜歡就去做,做多了,自然就會出成績”
張友一邊笑著與夏知秋閑聊,一邊低頭看她店里玻璃柜的樂器,張友今天過來是想將如愿以償和有一首歌會變老的的曲子制作出來。
等姜伊人自己譜……那今年年底之前就別想著將欠張藝的債務還清了。
“真是你嘛!?”
夏知秋的目光隨著張友的走動而移動,倒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她開了這么長時間的店,來這里錄音的人也有不少,但直今為止,還沒有一首歌是從職業歌手嘴里唱出來的。
更別是歌后了。
這樣感覺……就像行走在冬日的街道上,無意間注意到光禿禿的樹枝上竟在不知不覺中抽出了嫩芽,別提多醒目了。
“一會要用到這個”
張友敲了敲玻璃柜臺,夏知秋一看,竟然手風琴,她的表情略顯驚訝,隨后便恢復了正常,上次的風居住的街道,這個李宗盛用到了鋼琴與二胡,作為音樂人創作人,好像再會一些其他的樂器也沒什么。
接著。
夏知秋便見到李宗盛走到架子鼓旁邊試了一下音,接著又拿起大提琴與雙排鍵。
“都需要嗎!?”
夏知秋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道。
“嗯”
張友點了點頭。
如愿以償這首歌在李宗盛創作的所有歌曲中不算太有名,可依舊無法掩飾這首歌的質量與李宗盛在譜曲方面的才華,融合了四種樂器,在作詞方面,依舊有著李宗盛獨特的敘事特點,從不走華麗堆砌的路線,而是直接的情感表達。
關鍵一點,他的歌詞近似于口語,很容易理解。
至于不出名的原因也很簡單,在那個歌王歌后扎堆的年代,歌迷的選擇性太多了,多到根本聽不過來的地步,正因為如此……后來很多人才會用“唯一沒有辜負八零后的,便是音樂了”。
“問你一個問題”
在張友測試大提琴音色的時候,夏知秋笑著問道“很多歌迷都說能寫出問這首歌的音樂人,必然是一個感情極為豐富之人,你的感情經歷是不是特別豐富!?”
肩膀上架著大提琴的張友一愣,隨后啞然失笑,道“能問出這樣問題的歌迷,都對歌曲的理解太片面化了,歌曲的創作,很多時候,都是音樂人對感情的想象,然后以“我認為”這個角度創作出來的,打了簡單的比喻,像離婚的女人,大多數男人對這部分女性的理解,都是經歷了婚姻的挫敗,必然對婚姻心生警惕,甚至不愿再結婚,實際上呢!?她們對愛情越發渴望,對婚姻的期盼遠比沒結婚的女人強烈,說句不好聽的,越是離過婚的女人越好騙”
“我覺得你的理解才是真的片面了,而且還很偏”
夏知秋反駁道。
“呵呵”
張友也不與夏知秋去爭論。
“你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是不是意味著你騙過很多個離過婚的女人……”
夏知秋還沒說完。
便被張友開口打斷了,他笑道“打住,你提出一個問題,我只是就事論事,而不是向你訴說我本人的親身經歷”
“我覺得……”
“我覺得你現在可以先拿曲譜看一下,做生意就得有一個做生意的樣子,要知道女人的好奇心不僅會殺死貓,同樣也會傷到自己,所以,別那么多問題,對了,伱那個學生呢!?今天沒來嗎!?”
想起夏知秋那個聲音清澈如水的女學生,張友隨口問了一句。
“人家今年高三,自然要以自己的學業為主”
夏知秋解釋了一聲,隨后笑道“不過……如果你愿意幫她創作一首歌,我可以讓她請假過來”
“一百萬”
張友豎起一根手指,道。
“你……”
“千萬別說你怎么不去搶,這話這幾天聽得有點多了,都覺得自己是土匪了”
張友笑道“你知道的,現代大多數人都在為錢勉為其難,我也一樣,如果沒有錢這個因數,那大家都不用為難了,而我能賣歌,還是看在你上次幫了我一些忙的面子上,不然你就算將價格開到兩百萬,我都不會同意”
“算了,還是不用你為難了”
夏知秋有些惱怒道“長得像我偶像老公的男人,果然都很討厭”
“你這話一出,下次再開口買歌,我不僅真會開出二百萬的價碼,同時還會把十年演唱授權改成五年了”
張友開了一個玩笑。
“你這人應該沒什么朋友的”
夏知秋一臉篤定道。
這個陽光正好的午后,有些偶然間的認識,就在隨意的恬談中一點一點變得熟悉,連一絲淺淺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城市的矮墻下,卻有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