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蕭夏得到稟報,運煤炭的船隊已經抵達了江都城外,這個消息讓蕭夏大喜,他連忙帶著劉文靜等幾名官員趕赴城外碼頭。
江都城外有一座大型碼頭,特地在運河上挖掘了一處半月形水灣,在這里建了一座碼頭,但這只是客運碼頭,不是貨運碼頭,貨運碼頭必須去長江沿岸。
不過一些關系民生的特殊貨物,諸如果蔬,糧油、炭薪等等經縣衙批準后,可以在城外碼頭卸貨。
滿載煤炭兩百多艘貨船暫時停泊在碼頭上,它們不在這里卸貨,而是去長江邊七號碼頭卸貨,也就是蕭家碼頭。
兩百多艘五百石貨船大概運了一百萬斤的煤炭,其實也就五百噸,負責買眉頭的主事叫鄭榮,是蕭夏的一名二級幕僚,陳留縣人,三十五六歲,身材富態,看起來很像商人,他的職責就是負責對外采辦。
鄭榮上前躬身行禮道:“卑職完成了殿下的囑托,采辦了一百萬斤煤炭,品質都很不錯!”
“辛苦鄭主事了,這些煤炭了多少錢?”
鄭榮搖搖頭,“就了一些人工錢,從煤田運到河邊,每車二十文,再加上一車十文錢的挖掘裝車錢,一車三十文錢,大概百斤左右。”
蕭夏很驚訝,“為何煤炭不錢?”
“啟稟殿下,那邊煤田都屬于彭城縣管轄,官田私田都有,卑職已經和彭城縣談妥,以三貫錢一畝,買下了一千畝,又從當地百姓手中買下五百畝,也是每畝三貫錢,一共一千五百畝。”
“才三貫錢,這么便宜?”
“回稟殿下,當地農田也才十貫錢一畝,這片煤田比較偏僻,遠離村莊,加上土層很薄,種不了糧食,一直是荒地,長滿了雜草,不過有條小河貫穿而過,可以行駛五百石的貨船,如果稍微疏浚拓寬,還可以走一千石的貨船。”
“會不會被人盜采?”劉文靜在旁邊問道。
鄭榮笑道:“使君有所不知,那邊漫山遍野都是煤,最不稀罕的就是這玩意,而且土地貧瘠,當地人都很窮,聽說我要雇人挖煤、運煤,十里八鄉的人都跑來了。”
“給我描述一下煤層情況!”
“回稟殿下,那邊是一大片低洼地帶,溝壑比較多,卑職在幾丈高的土崖前,用鋤頭挖了幾下,黑色的煤層就露出來了,煤層厚達四五丈,真是一座寶田。”
蕭夏點點頭又問道:“那邊距離縣城有多遠?”
“很偏,大概三十里左右,在彭城縣和留縣之間,卑職在彭城縣城里租了一座鋪,開了一家小商行,留下三名手下,下次再去運煤,就直接去找商行,他們負責招募人手去挖煤運煤。”
“不錯!不錯!考慮得很周到。”
蕭夏夸贊一句,又問道:“你剛才說小河稍加疏浚,就能走千石貨船,需要疏浚的河道有多長,加寬多少?”
“殿下河道長約十里,需要加寬一丈,當地的民力都很便宜,卑職估算了一下,只要雇傭三千民夫,挖兩個月就差不多了,因為是平底船,不需要挖太深,耗費大概在一萬貫錢左右。”
“周圍還有煤炭嗎?”
“當然有,那邊是長達百里的低洼地,北面留縣那邊更多,但留縣那邊主要是水蕩濕地,沒法利用,而南面是荒地,而且緊靠泗水,如果殿下想要這百里之地,可以用長江邊的碼頭和彭城郡置換,卑職和縣官打過交道,他們很渴望得到長江邊的中轉碼頭。”
蕭夏仔細看了鄭榮繪制的地圖,他忽然醒悟,這百里的大片低洼地帶,不就是后世的微山湖嗎?微山湖是明朝黃河決口后形成,現在是隋朝,這里還是半濕半干之地。
蕭夏沉思片刻,果斷對鄭榮道:“我任命你為江南道總管府置辦使,代表我去和彭城郡協商,用一座長江碼頭置換百里之地,然后鄭使君在泗水邊修建碼頭,疏浚河道,我要大規模采礦煤炭。”
江都目前有七座大碼頭,這是五年前朝廷修建的,但現在江南道總管府決定在長江北岸再追加修建二十座中型碼頭,修建數百座倉庫,而長江南岸則準備進行造船。
如果能把彭城郡的煤田拿到手,給彭城郡一座碼頭也無所謂。鄭榮當即躬身道:“請殿下放心,卑職一定把事情辦妥!”
下午,蕭夏回到府中,在書房坐下,妻子崔羽便抱著孩子進來了,后來跟著小青,端著一盞茶。
崔羽已經坐完月子,恢復了正常生活,孩子也交給乳娘照顧,乳娘有兩個,一個負責帶孩子,另一個負責哺乳。
蕭夏連忙起身抱過兒子,在小臉蛋上親一下笑道:“我忽然又想要個女兒了,王妃身體還在恢復,小青努力一下吧!”
小青臉一紅,不敢接口,崔羽笑道:“出塵給她配藥調養,要好幾個月呢,夫君先抱兒子吧!女兒再等等,肯定會有的。”
蕭夏把兒子遞給妻子,又道:“明天我可能要去海邊視察,大概兩三天時間。”
崔羽眼睛一亮,“夫君,我也想去海邊啊!”
蕭夏微微笑道:“江都這邊的海和你想的大海完全不是一回事,這邊全是灘涂,海水發黃,海風很大,像刀子一樣刮耳朵。”
“可是.人家想去海邊看看嘛!”
“等明年吧!我會坐船去建安郡巡視,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孩子也可以帶上。”
崔羽欣然笑道:“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
次日天不亮,蕭夏便出發了,帶上了三百名親衛騎兵和幾名文吏,這次張喬也跟著蕭夏一起出行。
北方沿海地區一直就是歷朝歷代的產鹽地,尤其是長江到淮河之間這一段,更是歷屆中央王朝直接管控的重要產鹽區,晉朝時設立了鹽城縣,更是成為整個鹽業生產的中心。
隋朝雖然廢除鹽業專賣制度,但并不是說朝廷不管鹽了,官方依舊控制著大量的產鹽業,也允許私人煮鹽。
目前產鹽還是煮鹽為主,需要準備柴禾,燒火煎鹽,一直到明朝才由煮鹽改為曬鹽,所以煮鹽最大的成本就是柴草錢。
這也是蕭夏很困惑的地方,用柴禾煮鹽,鹽源批發價怎么可能十文錢一斗。
眾人每人配三匹馬,帶著干糧和水,縱馬一路疾奔,張喬跟在蕭夏身邊,身穿黑色武士服,腰配長劍,頭戴紗帽,她皮膚白膩,和武士服映襯,更顯得黑白分明,英姿颯爽。
兩天后,眾人進入了產鹽區,隨處可見鹵水池和煮鹽土灶。
“阿喬,以前在江都來過海邊嗎?”蕭夏高聲笑問道。
張喬點點頭,“江都海邊是第一次,但以前去過余杭海邊,跟二叔一起去的。”
“海邊不一樣吧!”
“不太一樣,那邊海邊有很多人家,這邊就是荒無人煙,而且海水也很渾濁。”
蕭夏笑道:“其實也不是荒無人煙,你看前面不就是一個小鎮嗎?”
蕭夏向遠方一指,張喬順著蕭夏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十幾里外隱隱有一座小鎮。
(本章完)